第三百七十九章山村贅婿
張大鼻子笑問家族長：“我憑啥留在水妞家當贅婿呀。”
家族長的理由那就很硬了，“因為水妞是你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閨女！”
張大鼻子一愣，“我知道水妞好，可你為啥說她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閨女呢？”
家族長笑道：“你聽俺給你掰扯掰扯，這一，你說水妞的小腳好不好看？這二，你看沒看見過這麼好看的小腳？這三……”
還沒等他說完，張大鼻子就介面道：“這三，這麼好看的小腳去哪找？”
家族長樂了：“哈哈，連你也知道哇，那就好辦了！”
清朝末期，風氣漸變，一些具有現代意識的人，已經對裹小腳深惡痛絕，不纏足運動也逐漸興起。
朝廷和一些比較開化的省、道、州、府也有下令禁止纏足的。
但民間的纏足習慣早已根深蒂固，像這樣的小山村，才不管你官家下不下什麼禁足令呢，女孩子該裹腳，就得裹腳。
水妞的腳裹得最小最尖，像小青椒，盤腿坐在炕上，人見人誇：“這小腳，嘖嘖！”
“這才叫女人的小腳呢。”
“人家的小腳咋裹得這麼好呢？”
……
全不管這大山裡頭，裹了小腳後，行路有多艱難，更何況還要幹活勞動。
水妞爹媽走得早，水妞小時候，一次發大水，房子被淹了，爹媽將年幼的水妞放進一個大缸中，水妞得救了，爹媽卻被山洪沖走了。
幸虧那天奶奶去城裡串門沒回來，才躲過一劫。
那場大水，使村裡損失了一半人口，後來便全村搬到了半山坡上。
水妞與奶奶相依為命，村民們也幫襯這祖孫二人，家裡幾畝田地，幾垧山林，僱人耕種照枓，日子倒也能維持。
可就是這婚姻大事無法解決，因為有年邁的奶奶需要照料，她無法帶著奶奶出嫁。
而山裡根深蒂固的舊觀念，又沒有哪個正常小夥子願意上門做贅婿。瘸子瞎子傻子啞巴什麼的，水妞也看不上。
如今，天上掉下個張大鼻子，家族長當然就想將他留在村裡，當個上門孫女婿，管他什麼來路，什麼情況呢。
家族長理所當然，要把水妞的優勢之處向張大鼻子指出來，這最優勢的地方，不就是水妞的小腳嗎？
他們就是在山腰一片平整的空地上，吃著大茬子飯，談論著張大鼻子和水妞的婚姻大事。
張大鼻子極目遠眺，山外山，天外天。
秋天的山上，五顏六色，層林盡染，真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啊。
他不禁又想起了家中的妻女，可他實在不願走了，因為他累了倦了，再說冬天也到了。
於是，他問家族長：“這黑泥草房啥時候能蓋好？”
家族長說：“明個兒就上大梁，後個兒就苦草，咋的？”
張大鼻子笑道：“那是我和水妞的婚房，得早點蓋起來呀！”
房子蓋起來了，張大鼻子和水妞也就在這房子裡結了婚，他是上門孫女婿，也沒有聘禮一類的。
水妞家宰了一口豬，婚宴就擺在黑泥草屋的院子裡，村裡就那麼幾戶人家，聚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那年冬天，水妞的奶奶無疾而終。
那是個下雪天，也沒啥活可幹，全家人就坐在熱炕頭上，聽老太太說古。
說古，其實就是講歷史故事。
老太太講著：
當年李世民東征，去打番邦，那道路不好走哇，全是爛泥潭子，大軍都陷在泥潭子裡，走也走不出去，退也退不回來……
張大鼻子就想：我逃出來的那爛泥潭子，肯定就是大唐軍隊走過的路唄。
老太太繼續講著：
後來，李世民來了，也騎著馬，沒費勁就走過爛泥潭子了。
水妞笑眯眯地問：“他咋那麼厲害呢？”
奶奶說：“因為他的馬蹄子踩到螃蟹蓋上了！後來大軍的馬隊也全都踩著螃蟹蓋子，走過爛泥潭了。”
張大鼻子笑著想：那天我要是能踩到螃蟹殼上，也不用費勁就走出去了。
“所以呀，你看螃蟹蓋子上，是不是都有馬蹄印？那就是唐朝太宗皇帝的御馬踩過後留下的。”奶奶說道。
張大鼻子想起自己在爛泥潭子裡撿鳥蛋吃的事，就問老太太：“奶奶，皇上過爛泥潭子時，餓了撿沒撿野鴨蛋吃？”
“那個俺倒是不知道。”老太太說，“但是唐朝大軍走到山裡時，真的沒有糧食吃了，那咋辦呢？那時薛仁貴坐到山頂石頭上，就想轍呀……”
老太太又從李世民扯到了薛仁貴身上。
“所以，離咱這兒不遠的北嶺山頂上，有一塊大石頭，就叫‘將軍石’，那是當年薛仁貴坐過的石頭。”
“那……薛仁貴想出轍沒呀？”水妞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
“你聽俺說呀，薛仁貴正想著轍，就看見一個老大媽在山坡上挖野菜。薛仁貴忙問老大媽：這東西能吃嗎？老大媽就說：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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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貴問：這菜叫啥名？老大媽說：俺也不知道。薛仁貴就問那老大媽姓什麼？老大媽說她姓曲。
“薛仁貴就命令千軍萬馬在山坡上挖野菜，他把這種野菜就叫成了曲媽菜，姓曲的老大媽挖的菜。”
“原來曲媽菜是這麼個來歷呀！”水妞恍然大悟道。
曲媽菜，有的地方又叫曲麻菜，苦麻菜。
“薛仁貴採了曲媽菜，就命令埋鍋造飯，千軍萬馬要煮飯哪，遍地挖的全是灶坑。後來，人們就把那地方叫成大夥房了。”老太太如數家珍般說著。
“哦，‘大夥房’那地名就是這麼來的呀！”水妞笑道。
今天，大夥房一帶變成了水庫，已成為風景區。
老太太講完了古，就說自己腦袋迷暈，水妞讓她躺炕上睡一覺。
這一覺睡下後，她就再也沒能醒來，享年八十八歲。
在那個年代，也是少見的高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