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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貧地成寶

全家人都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地盯著倒在地上的三傻子,不知他是能死還是能廢。

方老牛也後悔了,不就是幾塊果子嗎,哪能就把孩子的命要了?

方大嬸更是湊上前去,輕聲道:“孩兒呀,孩兒,你咋樣了,可別嚇唬媽呀。”說著就要伸手扶起三傻子。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三傻子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像啥事沒有似的拍打拍打身上的灰,氣哼哼地瞅著全家人:“打呀,趁著還能打動俺就趕緊打吧,媽個巴子的,再過幾天,你們這幾個玩意兒捆一塊都打不過俺了。”

又指著方老牛說:“老死頭子,俺要是真還手,今個兒趴在地上沒準就是你!”

說完,他大步往屋外走去,還氣洶洶地說:“俺從今往後,不擱家住了,省得你們煩俺,要是俺在外邊凍死了,你們就到老關頭家草堆裡找俺屍體。要是老關頭家的草堆著火了,那肯定是俺點著的。”

一番話,把方家人嚇得魂飛魄散,方老牛忙喊老大老二:“麻熘的,你們倆兔崽子趕緊把他給我拽回來,這傻貨,虎嘰嘰的啥事都幹得出來。”

當三傻子被大舌頭二舌頭連拉帶扯,連摟帶抱拖拽回來以後,方老牛仍後怕呢。

不過,他也挺驚訝,這傻六子竟如此抗揍,方才他氣急敗壞之下,可是不計後果盡了全力踹出的一腳,就算是一頭牛,怕是也會被踹斷幾根肋巴骨吧,可這王八犢子竟啥事沒有。

方老牛沒想到,小子體格會這麼好,他還不到十六歲呀。

時間又過了快一個月,柳樹早就綠了,杏花也都謝盡了。雖說地已賣了,可方老牛不願讓地就那麼撂荒,還是領著幾個兒子把地種上了,他生怕奉天王掌櫃那邊會出什麼岔頭。

這個春天,雨水不勤,天空總是藍藍的,陽光總是明晃晃的,風總是輕輕的,天氣總是暖暖的。

方老牛幹活身上出了汗,就坐在地頭“硬疙瘩”堆上抽菸。他摸著身邊黑乎乎的“硬疙瘩”自語:“這硬逼玩意兒咋就成寶了?媽的,老子受苦受累大半生,都是被這玩意兒坑的。”

便在這時,他看見孔先生騎著毛驢過來了。

孔先生原本是青溝子鎮的私塾先生,現在鎮上辦了洋學堂,他無書可教,就回村裡了。好在家有幾片柞樹林,租出去,坐在家裡收租子就成了。

方老牛遠遠地看見孔先生往這邊來,忙從“硬疙瘩”堆上跳下來,他不識字,但他特別敬重識文斷字的人。

“哈,孔先生,咋這麼清閒?”方老牛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這時,孔先生已經到了跟前,他從驢背上下來,把驢韁繩拴到一塊“硬疙瘩”上,問道:“老牛,地裡活忙咋樣了?”

“沒啥忙的,就是補一補苗。”

“要是不忙,明個兒領你家大舌頭到我家去,幫我重新盤一下炕,趁天好,趕緊把炕整利索,這一冬天,我家的炕總是倒煙,還不熱乎,屋裡可是真冷。”孔先生說。

“行啊,”方老牛應道,“明個兒一早我就領大舌頭過去,肯定幫你把炕盤好,讓它不倒煙,熱烘烘的。反正咱家這地都賣了,地裡活幹不幹也沒啥勁。”

孔先生點點頭,“那就好,明個兒我給你爺倆烙油餅,做雞子兒甩秀湯。”

“雞子兒”,東北老話,就是雞蛋。

“用不著那麼講究,咱兩家誰跟誰呀。”

方老牛在孔先生面前總是客客氣氣的。

孔先生把驢韁解開,望著方家的那一大片地,問:“賣了多少?”

“兩千五百大洋。”方老牛有些得意地回答。

已經跨上驢背的孔先生又下來了,“多少?兩千五?賠了賠了,村北老乾巴家六垧地,還沒有你家地裡的‘硬疙瘩’多呢,頭幾天剛出手,賣了三千。我說老牛兄弟,你賣地的事,為什麼沒找我商量商量?”

方老牛吃驚不小,“吃虧了?俺……俺還以為賺了呢,難不成這……這卜老拐領著那個奉天來的王掌櫃,把俺給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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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也別上火,看看這事還能挽回不,你們立字據了嗎?”

“俺都在字據上畫押了。”方老牛越想越窩火。

“唉!”孔先生嘆了一口氣,再次騎到驢背上,安慰著方老牛,“你也別急了,明個兒到我家,咱再一起核計核計,看看買方還能再給咱補點錢不。”

“唉。”方老牛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心裡絕望到了極點。

又過了半個多月,依然是個豔陽天,方老牛在院裡和老伴一起往笸籮裡搓包米粒。

搓了一陣兒,他聽到有馬蹄聲傳來,便抬起頭向院牆外張望,不由得緊張起來。

有個陌生人,騎著馬在老方家地頭上轉來轉去,又下了馬,彎腰拾起地上的“硬疙瘩”細看。

方老牛站起身來,望著那陌生人。他看到,陌生人已牽著馬往這邊走過來了。

那人身著洋裝,頭戴禮帽,一副挺利索的樣。

當他來到院門口時,方老牛看到那人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神色

“喂,老鄉,打聽一下,”陌生人指著那片地,“我想見一見這塊地的主人。”

方老牛將手中包米棒子丟進笸籮裡,披了件上衣,走到院門外,“那塊地是俺的。”

“這陣子挺旱吧?”那人十分和氣,“我看地裡的苗也不是太好。”

“就是,”方老牛點頭,“照這樣下去,今年就沒啥收成了。”

“對,”那人應和著方老牛,“我問一下,村裡有人要賣地嗎?”

方老牛也不想隱瞞什麼,直截了當地問:“我猜,你是相中了地裡的‘硬疙瘩’吧?”

陌生人驚訝地瞅著方老牛,“不錯,你們難道都知道這‘硬疙瘩’有用了?”

“要不是看中那玩意兒,就這地,誰買呀。”方老牛咧嘴笑著。

陌生人從兜裡掏出一盒洋菸,自己叼上一根,扔給方老牛一根。

方老牛把菸捲橫拿在鼻下聞了聞,沒舍得點著,而是夾到了耳朵上。

陌生人笑了,將整盒煙都扔給了方老牛,方老牛雙手一張一合,接住了。

陌生人說:“都送給你了。”

方老牛挺稀罕地看了看煙盒,讚歎著:“還有金紙包著呢,好煙。”

他對陌生人頓時充滿了好感,連聲說:“屋裡坐,層裡坐,馬也牽進院吧,我家裡有草料,喂它點兒。”

陌生人說:“天氣這麼好,我們一起到地裡走走吧。”

方老牛點點頭:“也行。”

兩個人在地頭上慢吞吞走著,陌生人每路過一處“硬疙瘩”堆時,都要仔細察看,心裡感嘆這片土地的富有。

陌生人問:“大哥,你想不想把這片地賣掉?”

方老牛眼珠轉悠起來,這片地他已經賣給王掌櫃了,可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吃沒吃虧,這地在別人眼中,能值多少錢。

於是,他答道:“嗯……這俺可不好說,早前,也有人來這塊地看過,你覺得這地能值多少大洋?”

那人望著地,笑意寫在臉上,他心平氣和地說:“是塊好地!我看,你還沒拿定主意每垧賣多少吧?先說說,你一共有多少地?”

“村北老乾巴家五垧地,都賣了四千大洋。”方老牛誇張地說,“俺家總共有八垧地呢。”其實,頂多七垧半。

方老牛想知道,這人出的價,能不能比王掌櫃高,能高出多少。

陌生人說:“這塊地偏僻了些,要把地裡的東西運到鎮上,就要修一條能跑汽車的路,這會費很多錢。”

他思索了片刻,“這樣吧,如果你真有八垧地,那你就能得到八千大洋。只要你賣我,到時候我會找人來丈量這片土地的面積。你覺得怎麼樣?”

“我叉!”方老牛差點罵出聲來,心裡狠狠地損了卜老拐一遍又一遍,這個王八蛋,連老子都敢忽悠,媽個巴子的,給俺兩千五,他還說俺賺足了。人家這個人跟我都不認識,卻給俺八千。老拐這傢伙,從老子這塊地裡指不定抽了多少條呢,還他奶奶的在奉天買洋房,要全家都搬去住呢,這個鱉犢子玩意兒。

陌生人給的價讓方老拐心都狂跳了,八千大洋啊!全村人家捆一起都不值這些錢。

可是,吃過王掌櫃和卜老拐的虧,方老牛也變得滑頭了,“這地,有人給了我六千大洋,說是半個月後過來交接。”

“什麼?”那人盯著方老拐,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嚴肅地問,“你們簽過契約?”

這時,方老拐看到遠處有幾個鄉親衝這邊指指點點,在議論著什麼。

方老牛對那人鬼鬼祟祟地說:“走,俺倆換個地方,到咱家屋裡嘮去。”

他們邊走邊談著,方老拐壓低聲音說:“一個半月前,有個卜柺子領著一個奉天人到這塊兒來了,他們問俺賣地不,但他們沒告訴俺這地裡的‘硬疙瘩’是礦啊,還說他們買了地幹什麼,就用不著俺管了,俺就傻啦吧唧的把地賣了。”

方老牛聲音更低了些,“他們跟俺立了字據,給了俺一百定金,說是兩個月後來交接,把剩下的大洋給俺。這不,還有半個月,他們就要過來了。”

雖然方老牛撒了謊,誇大了那一筆交易,但陌生人仍顯得驚訝,他似乎又覺這事可笑,不過他更好像挺高興。

他摸了摸兜,發現自己沒煙了,方才把整盒煙都送給了老拐。

老拐忙掏出那盒煙,陌生人取出一顆,點燃後深深吸一口,顯然,他心裡有底了。

“好吧,”陌生人說,“你貴姓?”

“俺免貴姓方。”

“我來告訴你,方大哥,”那人說,“不管上次買你地的人是誰,也不管你和他們是不是認識,但你吃了大虧,你的地遠比這值錢,這是明擺著的嘛。”

他吐了一口煙說:“雖然你們立了字據,但是他們卻沒讓你知道,你賣的是什麼樣的地,對不對,你也不知道地裡有什麼,對不對?就憑這個,你就可以把字據廢掉!

“因為你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做的這筆買賣,簽下了字據,他們不能這樣矇騙一個老實八腳的農民。我想,只要你樂意,我可以幫你把這個字據取消,他們想打官司,我來幫你打。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這地不要讓別人再來插手了,跟任何人都不要籤什麼契約字據了。我先給你一千大洋定金,半個月後,我再給你其餘的九千,到時候,恭喜你,你就是大財主啦。

“那時,我倒要會會你所說的那個卜老拐和王掌櫃,他們憑什麼欺騙一個樸實厚道的鄉下人?你呢,把他們的那點定金還給他們,把字據要過來燒成灰,我們當著他們面,簽定買賣契約。真是的,方大哥,你完全上當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辦了什麼事。”

“對呀!”方老牛叫起來,陌生人一席話,令他心花怒放,他賺大錢啦,他成闊財主啦,他覺得眼前這陌生人簡直是神仙從天而降。

“俺就是什麼也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地裡有礦,才在那字據上簽字的。老弟,你可給俺帶來了富貴,你貴姓?你是俺全家的恩人哩!”

那人笑著猶豫一下,“我姓麻,是個勘探,你叫我麻老弟就行了。”

方老牛想在村裡大喊大叫,讓人們都知道他發大財了,可又覺得那樣不妥。但這麼好的訊息,不跟別人分享,那會憋死他的。

他問:“麻老弟,咱是不是也應該找個中人來?證明咱倆之間談了這筆買賣。”

姓麻的贊同道:“我沒意見,我們也可以找個公證人,先簽個字據,我現在就能起草。”

於是,方老牛立刻衝院裡搓包米粒的老伴喊:“老孃們,快去把孔先生叫過來,說俺有要緊事找他!”

也就是半袋煙工夫,孔先生來了,姓麻的也寫好了字據。

方老牛介紹了雙方,孔先生行了個揖禮,稱姓麻的為“麻先生”。

麻先生回了個鞠禮,腰彎得很低,估計也是看孔先生比他年長。

方老牛就說:“你們識過字的人禮數太多,真麻煩。”

各自在字據上畫押後,字據由孔先生保管了。

方老牛要留麻先生吃飯,麻先生說:“不必客氣,咱們半個月後見,這期間無論誰來看地,你也不要再理會了。”

麻先生騎馬走了,孔先生卻留了下來。

方老牛要好好招待孔先生,他叫老伴從罈子裡撈出一個齁鹹的鹹鵝蛋煮了。兩個人就盤腿坐在炕桌前,吃著小蔥和曲媽菜蘸大醬喝酒。

方大嬸將煮熟了的鹹鵝蛋端上來,二人各自從炕蓆上撅下一根細篾棍,你一口我一口,挑鹹鵝蛋吃。

孔先生說:“你這叫有福不用忙啊,本來你賣地上當了,誰知這個勘探麻先生來了,讓你一下就成了村裡頭號大財主。”

方老牛心裡那叫一個美,他說:“今天也沒準備個菜,咱倆對付喝兩口,改天俺請你去青溝子吃驢肉。”

這時,天邊漸漸掩過一片黑雲,這片土地上,風雲變幻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