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混幫派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坐牢。
馬修作為一個臥底，坐牢當然是不可能坐牢的，相反每天還極為自由。
身手出眾，又有大佬賞識，他的江湖地位一路看漲。
隨著炸彈風波的持續發酵，作為媒體報道中“來自東方的神秘高手”，他的名氣也繼續增長著。
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這個紅番區，見到他的，都知道喊一聲“龍哥”。
對這稱呼，馬修最初是拒絕的，總感覺這個叫法暗藏殺機。
處在這種敏感的鬥爭時刻，馬修害怕突然衝出來一個機車男將自己砍翻。
為此連小馬哥特意為他配的寶馬車都不敢開！
但叫著叫著，他也就受之坦然，反而有些暗爽。
頂著“榮譽香主”的身份，又沒被安排工作，馬修閒極無聊，乾脆每天走街串巷，帶著小弟招搖過市。
主動收收保護費什麼的，或者臨時被拉去充場面打群架，幹的都是些小混混的勾當。
因為小馬哥的縱容，馬修漸漸拓寬自己的業務範圍，開始幹起“黑吃黑”和“以暴制暴”之類的活。
小偷、劫匪、拉皮條的、色狼、綁架勒索……
他盯上了紅番區裡最火熱的犯罪業務。
反正看什麼不順眼，就一聲大吼衝上去，有理無理先打一頓再說。
也沒人打得過他，也沒人敢找跟他打。
最關鍵他還沒有什麼罪惡感！
相反內心還極為崇高！
向組織上彙報的說法是，“為了取信小馬哥不得已而為之的虛與委蛇”，真正的，確是在徇私枉法，明目張膽地做以前想做不能做的。
也得益於他的“清閒”，混戰之中的紅番區，治安狀況反而出奇的好。
惡人終需惡人磨！
這三個月裡，馬修深刻驗證並踐行了這一真理。
就連好多漁樵幫的幫眾也未能幸免。
他們都在向小馬哥反映，最近他們的業績直線下降，請求他主持公道，還紅番區一個青天白日。
小馬哥也總是拒絕，讓對方收斂著點。
如今他們的情勢一片大好。
譚成身敗名裂，又節節敗退，每日躲躲藏藏的，覆滅是遲早的事情。
有什麼事情都先放一放，事後咱們再商討。
他還警告道：“年輕人嘛，狂一點怎麼了！你們要實在不服，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回去啊！我話先撂在這裡，他對我還有大用，你們誰要是敢耍陰招，讓我損失一員大將，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他又強調：“再說，你們做的也太過分了些，也不看看，好好的街區，被你們攪成什麼樣子了？”
“也就唐龍脾氣好，要換了我當年，要是有他那身功夫，絕對把你們一個個的，都打到太平洋裡去信不信？”
……
……
時維九月，歲當入秋。
空氣中暑意將去，從紐約港吹來的風裡，終於開始有了涼意。
馬修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沐浴著早上八九點鍾的陽光，從陳氏中餐廳裡走出。
雖然，為了避嫌，馬修從陳清華家裡搬了出來，但還是沒忘記每天早上來這裡逛逛，看看蒸蒸日上的餐廳，指導一下員工們的武藝。
小滿亦步亦趨跟著。
因為連續天賦不錯，小滿進度最快，如今是餐廳裡除了馬修最厲害的人。
他如今完全變成了馬修的腦殘粉，仰慕馬修的實力，羨慕他走馬觀花、耀武揚威的生活，所以順利地成了“狗腿子”，經常曠班，跟著馬修瞎逛。
“小龍哥，你跟小陳姐最近是不是鬧矛盾了，我看她都不跟你說話了……”
因為正牌小馬哥出場，小滿很機智的更換了稱呼。
馬修微感不悅，都說多少次了，這傢伙怎麼就不死心呢？非要當月老？好好的跟我當壞蛋不好嗎？
回頭看著小滿諂媚的笑臉，馬修發現自己很難真的對他生氣。
“我再重申一次，我跟你們老闆只是朋友！”馬修好言勸慰，開著玩笑威脅說，“要是再這樣，信不信我炒了你！想想吧，你翹了這麼多班，看看你小陳姐會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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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聞言不再嬉皮笑臉，本性不改，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終於知道閉嘴了，馬修點點頭繼續前進。
“龍哥，來兩個橘子？不收錢。”
路過水果攤的時候，儘管一再推辭，老闆還是堅持“強賣強買”，用當天的報紙包好，硬塞過來。
“龍哥早上好，吃早飯沒？要炒飯嘛？蛋炒飯嘛？”
“龍哥，這是我下個月的保護費，你看……”
一路走來，馬修大賺特賺，小滿大吃特吃。
馬修對居民的熱情很不適應。
在fbi的時候，他那麼努力，辦了那麼多大案，卻沒有一個對他表示過謝意，與普通人打交道的時候收穫最多的都是戒心與畏懼。
如今換個身份，只是做了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就輕而易舉地成了英雄，收穫滿滿的敬重。
這感覺很好，也很沉重。
走著走著，馬修感覺腳步逐漸沉重，連始終掛著的笑臉也慢慢消失。
拉長臉，馬修不忿與不甘逐漸蓄積。
“無名英雄，註定不會被人重視感激嗎？別的不說，就說我那些同事，他們哪一個不是在為打擊犯罪、維護正義而兢兢業業？”
“跟著我那些暗樁，連三餐都只能在車裡解決……”
“布萊恩深陷敵營，冒著生命危險，現在都還在冒險追查那批武器……”
“我真的就是做了一些小事啊！”
牙關緊咬，馬修開始反思起眼前的狀況。
公眾期待的是什麼？以暴制暴真的是正義嗎？
任務完成之後自己離去，沒有“龍哥”罩著，紅番區能否維持現在和諧的狀態？
他突然發現自己挺像超級英雄的，臥底的身份，就是他的面具，系統與功夫則是他的超能力。
也突然對超級英雄這一職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
小滿感覺到馬修隱藏的怒氣，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則聲。
路過一個家商店的時候，鬼使神差的，馬修朝櫥窗裡看了一眼。
鏡子裡，自己目光遊離而深邃，眉頭深陷，扁著嘴，腮幫子隱隱鼓起……
身後，是小滿，拿著一堆紙袋。
這表情，這形象，活生生就是“教父”維託柯里昂年輕的時候啊！
“我覺得此處應有獎勵！”
不想陷在這些消極情緒裡的馬修，抓住時機，趕緊分散注意力，試圖調整心態。
等了一會兒，系統也沒給他安排什麼。
馬修自嘲一笑，轉過街角。
小滿跑步跟上。
因為東西太多，他險些摔倒，因為有皮而得意倖免的那兩個掉了出來，滴溜溜亂滾，在馬路上被碾壓粉碎。
馬修立馬示意，讓小滿停步。
“你在此等著，我再去買兩個橘子……”
因為系統屬性的關係，馬修養成了一個“戲精”愛好，就是會抓住一切機會，“戲仿”與“致敬”記憶中的經典場景。
心裡壓力過大，所以他連網路段子也不想當過。
小滿可憐巴巴地站著，不知道馬修又在弄什麼玄虛。
掏出手帕，擦了擦鞋邊濺上的果汁，馬修也不解釋，轉身就走，晾小滿一個人在那裡躊躇。
“哼！沒眼力見的，我心情好你就廢話多，心情不好就就跟我裝啞巴！先杵一會吧！我想靜靜！”
小滿生怕自己惹馬修生氣了，弱弱地在後面連聲叫著。
“小龍哥……”
馬修這才發現，小滿還他媽真是個天才！
小馬哥，小龍哥……他咋知道自己喜歡李小龍的？
以前怎麼沒聽出來這層意思？
馬修心情瞬間轉好，忍不住笑罵說:
“逗你玩的，還愣著幹嘛，跟上啊，傻！”
小滿喜滋滋地一路小跑，趕上步伐很快的馬修，小弟風範十足，開始出謀劃策，為大哥排憂解難。
“小龍哥，接下來我們去哪？要不要去昨天搗毀的那個黑妓院看看？我看那個老闆就很不上道，不多打幾頓怕是不會老實。”
馬修輕輕踢了他一腳，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哪個小姐了吧？”
“哪能啊，我處子之心，非關正義，絕無旁貸！”
馬修糾正道:“那叫赤子之心！”
小滿嘿嘿一笑:“我知道啊，但我說的就是處子之心……”
馬修無語。
“我們今天不打壞蛋，去城裡轉轉，透透氣。”
因為紅番區裡各方勢力糾纏，眼線太多，馬修對符咒之力的探索才剛開始便被迫終結。
眼下他想到了一個很有可行性與實用性，也很有意思很好玩的“方案”。
這裡施展不開，那就去城區好了。
他打算學蜘蛛俠，承包整個城區的房頂！
小滿十分主動，以為馬修準備將“地盤”擴大，便提議說:“要不去皇后區吧，那裡黑人多，治安欠佳，應該有不少壞蛋！”
呵呵，馬修苦笑。
“對不起，我是臥底，不是你友好的鄰居。”
馬修默默吐槽著。
等計程車的時候，馬修問小滿:“對了，你知不知道哪裡有紋身店？要假的那種，用水一洗就洗掉的，我準備去弄一身。”
小滿疑惑不解，整這些有啥用啊？紋身配得上你的身份嗎？
但他還是告訴了馬修一家店面。
大哥經常性的腦子抽，他這個小弟也很無奈啊……
“那好，有機會你帶我去免得那些人老是把我當英雄……當壞蛋，我是認真的！”
馬修十分不客氣，帶著小滿，不講道理地搶了一個路人叫住的計程車。
“去皇后區！”
身份的差距，小滿當然坐在前排。
他心裡在偷著樂。
“呵呵，還不是要去打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