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如天邊的一道殘血，黑壓壓的烏雲接壤著暮色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魔，越壓越低，逼近地面那個柴火堆上綁著的孩子，似乎想要一口將其吞噬。
那個孩子胳膊細的像是蘆葦杆，瘦的像是棵豆芽菜，輕輕一折就能斷成兩截。她輕輕抬起頭，一雙眼睛如同貓眼石般，跟整個身體十分不協調，像是安錯了地方。
小草看向天空，那種即將被吞噬的感覺十分真實，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如今又在哪個世界。
“今天我們在這裡燒死這個小掃把星，上天就不會降下災禍給粿粿村了。”領頭漢子舉著火把對村民喊道。
“燒死她！燒死她！”村民立即高聲響應。
小草看著領頭人走到自己面前，對著自己舉起火把，一股難聞的氣味伴隨著熱浪撲面而來，將她的臉照得雪亮，他似乎想讓大家看到恐懼是什麼模樣。
“為什麼要叫我掃把星？”她問道。
“你生下來的時候獸鳴陣陣，飛鳥蔽日，飛沙走石，日月無光，這是上蒼之怒，是災禍之相。”領頭人揚起手激動地說道：“上個月你擅自進入祭祀山洞，當夜祭臺便發出七色妖光，直衝入雲霄，你觸怒了神明吶！”
“我家人呢？”小草舉目張望，入眼的是幾乎一模一樣的村婦，粗布衣衫，風霜滿面。
“他們給粿粿村帶來了災禍，已經被沉河了。”領頭人說的就像踩死一隻螞蟻般輕鬆。
“是你做的？”小草輕聲問道。
“是，這是全村人表決的結果，你們一家都是災禍，尤其你，是掃把星。”領頭人厭棄地看著小草。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小草冷冷地看著領頭人說道。
小草不知道原主到底是誰，她是不是委託人，但是這一刻，她就是原主。
再次嘗試接受劇情，卻仍然沒有絲毫反應，這種一無所知的狀態十分差勁，這究竟是新任務還是一個差錯呢？
領頭人沒有再猶豫，在眾村民的助威聲中，點燃了小草腳下的幹柴堆。
如果在這兒被燒死了，自己是不是會真的死了呢？沒有黑心老闆和事務所的依託，自己這縷孤魂是不是就此灰飛煙滅了？
火苗已經竄到了小草腳下，灼熱感越發嚴重，或許是倒了桐油做燃料，火焰越來越高，伴隨著難聞的氣味，很快點燃了小草的衣服，包裹了她的身體，像是猛獸啃食，又像是針刺刀割，痛得無法言語。
看著小草小小的身影幾乎消失在火焰中，領頭人路出微笑，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倒地跪拜，其他村民也都跟隨跪倒，香上天祈求平安。
也許是聽到了村民們的聲音，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閃電，像是利刃豁然撕開墨黑的天幕，刺眼的光芒逼得所有人都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眼前卻仍然是一片白光灼灼。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之後，眾人睜開眼睛，都看到面前站著的人，一身白衣面如玄冰，正打量著那個小掃把星。她周圍的火已經熄滅，身上凝結出一層冰霜，呆呆地站在一片黑焦的殘灰中，滿臉煙塵，只有一雙眼睛熠熠發光。
“是你激發了測靈石？”白衣人終於開口問道。
小草愣愣地看著他，腦子裡一團混亂，她不知道是因為他問的話自己無法回答，還是因為他那張熟悉的臉。
“這方焦土竟然還有靈根出世，偏巧我遇見了，這就是你說的因果吧。”白衣人也不在意小草的反應，只是看著天空喃喃自語，“也罷，既是如此，我就收下她，看看這天殺的因果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白衣人緩緩抬起手，小草不由自主地向他飄去，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的臉，帶著恍如隔世的茫然。
“神仙，神仙下凡了！”領頭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跪倒在地磕頭，“神仙保佑我們，神仙顯靈了！”
村民們也從震驚中一個個陸續回過神來，呼啦啦地跪倒在地，高聲祈求不止。
“你認得我嗎？”小草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一出口聲音都是啞的。
“我不必認得你，”白衣人面若玄霜，語氣冰冷，“你只需記得，從此以後，你便是清都帝君的徒弟。”
清都帝君？
這個名字小草聽過，那次任務中，那些神魔鬼怪就是這樣稱呼他的，只是對於小草來說，那不過是任務裡的名字，而現實中，他從一開始就是黑心老闆。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任務裡見到黑心老闆，此時，他的冷漠，他的抗拒，都明明白白地告訴小草，他並不認得自己。
“神仙保佑！神仙降福！”
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讓白衣人皺眉，他一撫衣袖，將小草罩在自己衣衫下，“我們走。”
“等等。”小草突然出聲。
“你捨不得這兒？”白衣人眉間有絲隱約的不耐煩，但又好像想起什麼，神色瞬間溫柔下來，“這個年紀，是會捨不得父母家人。”
“我的家人都死了，”小草指著跪倒在地上的人們說道：“是他們殺死了我的家人，我要報仇。”
白衣人一挑眉，這樣的神情倒讓他有了一絲鮮活氣，如同冰面裂開一道細紋。
“這都是你的族人，你不怕背上因果？”他好奇地問道。
“殺人償命，他們該死，”小草沒有絲毫猶豫，“若這是因果，那也該由我說了算。”
白衣人怔怔地看著小草，好久沒有言語，就在小草想要開口催促的時候，他突然揚起手臂，指尖聚起一團紫紅色火焰。
“這是雷霆怒火，我暫且借你一用，”白衣人手指輕輕一彈，那團小火苗便飄到了小草的手掌心上，“要報仇，就自己動手。”
小草不是第一次來修仙界，她心意一動，那團火便飄向地面上的眾人，瞬間化為一片火海，不過一個瞬間，所有一切都化為烏有，似乎這裡從未有過一個村落。
“這火可使得神魂俱滅，仙骨化為灰燼，雖是牛刀殺雞，卻也別有一番趣味。”白衣人露出一絲奇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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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不必，將來的因果是你自己承受，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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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沒更的原因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