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禍非福？”
“老人家此話怎講？”
武老漢長嘆一聲，旋即站起身，引著三人來到二樓，推開一間房門。
裡面佈置簡單，只擺著一床一桌。
床榻之上一個美婦人雙眼緊閉，鼻息微弱，似乎是有病在身。
“這位便是拙荊。”
“自從中了瘟疫，大多時候便躺在床上了。”
“自從地藏寺的和尚來了之後，請了神水喝下，便能悠悠醒轉。”
“只是再隔個幾天，便又要暈倒。
如此神水吊命，往復不止。”
“可憐那神水須得一錠銀子一碗。
半年來，家裡能當的都當了，能賣的都賣了。”
“銀子沒了，家也垮了。”
武老漢掃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子：“老漢見不得老伴便這樣死去，可是家裡也實在沒有銀子了。”
“不瞞幾位法師，今天的這碗神水，本來是老漢與拙荊共飲的最後一碗絕命湯。”
正說著，武老漢搖著頭，老淚縱橫。
離塵聞言一愣，這麼看來離騷不僅沒有耽誤了性命，反倒是陰差陽錯救了兩條人命。
“阿彌陀佛。”
“老人家您且莫傷懷，小僧能否看一眼令夫人的傷勢？”
武老漢點了點頭，退到一邊。
離塵本身不通醫術，但人之百骸莫過於氣血經脈。
一絲真氣渡進武潘氏體內。
“咦~”
離塵心中一驚。
眼前這美婦人，氣血雖說虛弱了許多，但身體一切正常，不應該無法動彈。
而以神念喚之，卻有阻滯之感，難以通達其識。
所以一直沒有回應。
這也是為什麼她無法醒來的原因。
離塵心中微微思索，伸手一召。
下一刻，貪蟾念珠紅光一閃，卻是赤鱬已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甫一出現便圍著離塵轉了一圈，吐出一連串泡泡。
自從成了貪蟾念珠的珠靈之後，它在念珠中開闢了泡泡世界。
其中光怪陸離，簡直如同夢幻一般。
便是離塵初見時也不禁沉迷其中。
嘩啦~
明明是在虛空，赤鱬尾巴一甩卻能泛起一波漣漪。
離塵指了指床上的美婦人，說明用意。
赤鱬打了個水花，游到潘氏身上，圍著她的身體轉了一圈。
最後停在她的頭頂上面，魚吻一下子貼上了臉頰。
下一刻，一個黑色的氣泡從潘氏頭上出現。
轉瞬便被赤鱬吞入腹中。
幾個呼吸之後，赤鱬吐出一串氣泡。
解語鏡中顯出一行字跡：
【遮識之毒。】
【毒已入我腹，她一會就能醒過來。】
說完又打了個水花，便重新鑽回貪蟾念珠中。
果然半盞茶的功夫都沒到，床上美婦人的眉頭輕動。
“水~”
“水~”
旁邊的武老漢看得目瞪口呆，忙從桌上倒了被涼水灌了下去，幾個呼吸之後，美婦人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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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老漢則老淚縱橫，跪在地上大呼‘活佛’。
離塵將他扶起，卻陷入了沉思。
如赤鱬所說這是一種遮識之毒，可她是怎麼中的毒？
為什麼那種神水能吊命？
這時潘氏已經能夠起身，在武老漢的攙扶下，走到離塵跟前，盈盈拜倒。
“法師大恩，武潘氏畢生銘記，定為三位神僧供奉香火。”
離塵微微一笑，讓二人起身：“施主客氣了，小僧舉手之勞而已。”
說完面色一斂，轉而道：“小僧倒是有一樁事，還請二位施主配合。”
二人一聽，連連叩首，自無不允。
“其實也簡單。”
“小僧覺得錦桑城瘟疫之事透著蹊蹺。
所以小僧替潘施主解毒之事，還請莫要走漏風聲。”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交予武老漢.
“老伯，還要麻煩您再走一趟，替小僧也買一碗神水來。”
老漢一愣，旋即明白面前的和尚是想破解其中謎題，頓時喜出望外的接過銀子。
“法師放心，老漢這就去。”
“老漢這就去。”
說完便拎著瓷碗出門而去。
離塵心中一動，暗地裡放出幾隻血翅黑蚊跟上。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之後。
武老漢一手提著燈籠一手端著瓷碗。
離塵接過瓷碗，定睛看去，碗中只有小半碗渾水，湊近了能聞到刺鼻的藥草氣味。
“這是……青藤草的氣味！”
離歌聞過氣味後忽然一愣道。
“青藤草？”
離歌點了點頭。
之前極樂和尚大鬧殺生寺時，曾以音波功擾亂弟子心神。
當時的離歌元神受創，後來喝了幾天的青藤草汁才恢復。
他湊近了仔細一聞，皺了皺眉頭：“沒錯，就是青藤草。”
“雖說含量極少，但那種味道卻不會錯，至於另外幾種，我就聞不出了。”
離塵點了點頭。
青藤草是專門解神念創傷的，之前潘氏昏迷不醒的原因正是神魂有損。
用青藤草解毒倒也對症。
離塵想了想，又將赤鱬請了出來。
赤鱬圍著白瓷碗轉了一圈，勐地一吸，將‘神水’盡數吸入。
幾個呼吸之後，一臉吐出三個氣泡。
其中顏色各異，青色、紫色、黑色。
解語鏡中已經顯出了文字。
【青藤草、魔雲花、延香灰】
離塵看著解語鏡愣在了原地。
青藤草好說，的確是治療神魂的解藥。
但另外兩種‘魔雲花’、‘延香灰’卻是實打實的毒藥。
這魔雲花能傷神魂，應該就是昏迷的罪魁禍首。
另外一種延香灰，則能使症狀留根，時常發作。
這三種藥用量都是極為微弱，對修士來說或許起不到什麼作用。
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效果顯著。
這也是潘氏服下神水便能醒轉，可是沒過幾天又會復發的原因。
如此看來，錦桑城的毒就是地藏寺裡的和尚搗的鬼了。
只是他們是怎麼下毒的呢？
為什麼潘氏中毒，而武老漢卻安然無恙？
忽然一陣風吹來，樓上的窗戶被吹開。
正好露出屋外的一條蜿蜒河流。
離塵忽然眼前一亮：“敢問老伯，咱們平日裡是如何吃水的？”
武老漢指了指窗外：“神僧有所不知，錦瑟河水貫穿整個錦桑城。”
“自古以來，城中百姓都是喝這河中水。”
離塵聞言一笑：“果然如此。”
“還請問老伯，這幾個和尚可否有什麼來歷？”
老漢聞言卻是面色一苦。
“這幾個和尚自稱來自南疆。”
“為首的乃是周天子冊封的‘離荒法師’。”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