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說著，撕開另一只箱子的封條，取出一疊各式花樣的噴漆模板，什麼“好聲音”欄目組，SBTV電視臺、峨眉武館、酒店……這一疊又一疊的模板幾乎把三百六十行都聚齊了，看著就讓人咋舌！
飄從其中取了張天啟寵物店的模板，放在寵物旅行箱的一側，拿著自噴漆譁啦啦地一陣噴，隨後挪開，愛烏寵物店的標誌就已經到了旅行箱上。
“這籠子太新，主人，拿點砂紙稍微打磨一下。細節決定勝敗，每一個環節我們都不能出錯。”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還能怎麼辦？一條繩上的螞蚱，趕緊跟著鬧唄。
飄呢，則忙著在電腦上仿照李拜天的名片做自己的名片。
“我們沒有印表機。”李拜天衝她喊：“訂貨的時候你應該把自己也算在內的。”
“我們得攢錢。”
又是攢錢！飄飄現在就是一摳金女，一毛錢都能看得比天還大，巴不得馬上“天啟公司”的牌子就能掛起。
僅僅10分鐘，兩人的工作均已完成，李拜天帶上貓籠，戴上黃色帽子，為了儘量有些變化，他把眼鏡都戴上了，鏡子前瞧瞧，別說，還真有寵物店員工的樣子。可是，他心裡隱隱還有些顧慮，萬一婉兒認出他呢？作為曾經愛過她，被她侮辱過的男人，本能地想讓自己看上去更有錢更體面，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乾脆別被認出來。
對，李拜天心裡祈禱著，婉兒千萬千萬不在家，如果在，那他一定不能被認出！
“飄啊，我這張你能不能也幫著化妝一下？”李拜天撥弄兩下鑽出帽簷的鬢角頭髮：“讓我變個摸樣就成。”
一雙巧手附在他耳邊，冰冰涼的感覺從耳垂傳來，竟是一副吸鐵石的黑色耳釘。
“我的意思不是這些小玩意兒。”他把耳釘摘下來扔到一邊，指著自己的臉比畫：“這張臉你讓它不要這麼帥，庸俗一點，凡人一點，大眾一點，不要被熟人認出來的那種，懂？”
飄懂了：“摘下眼鏡！”
就是嘛，你能把張約翰化妝成個小姑娘，就能把本帥……
哪料，心裡還沒盤算完，一隻粉拳就狠狠地揍到他的鼻樑上，登時，李拜天眼前烏漆嘛黑一片，不僅冒金星，還冒紅星！草！
飄拿紙巾擦去手指上濺起的一點血珠子，美好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主人最帥的地方莫過於鼻子，稍微讓它紅紅的、腫腫的就可以了。”
捂著流血的鼻子，李拜天眼眶紅紅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重新去找個主人，如何？”
“主人又在說笑了。”
兩人拾掇好東西，囑咐老秦看好家門，就上了一樓，掏出鐵絲，直接擰開老邢家的防盜門。
李拜天就當自己瞎了，他大概猜出飄要做什麼了，老邢家有一臺從兒子那裡淘汰下來的印表機，一工作就很不情願地咔咔響，平時老兩口用塊抹布蓋著，剛才飄在電腦前擺弄她的名片時李拜天就聽到頭頂那滲人的咔咔聲了。
這會兒是上班時間，老邢家當然沒人。飄進去很快就出來了，手指夾著幾張小卡片放進隨手小包裡，順手關門，很開心地笑了：“主人，我們要開始咯？”
出了樓門，街面上停著幾輛搬家公司的車，漢子們正抬著衣櫃往車上放。
李拜天攔了輛出租，開啟車門女士優先：“師傅，帝豪園。”
作為一名全職網絡小說寫手，一個星期不出門是家常便飯，即使出門也就兩點一線：超市，地下室，而且時間通常是好不容易完成一天工作量後的晚上，說實話，鼓樓街正在發生什麼變化，李拜天從沒仔細去聽、去看，現在從車窗外看去，那坑坑窪窪的街道，古舊的樓房窗格和商鋪都好像是影視城故意搭建的，遠處的鼓樓和它身邊的殘垣斷壁則是另一場戲的佈景，讓他感覺很不真實。
昨晚隆隆的雷聲又迴盪在他耳畔，老邢的聲音忽遠忽近：“要拆遷了……歐陽地產……古建築……值多少錢啊……”最後這些模模糊糊的聲音都匯聚在一起，不知怎麼就統一成一個聲音：歐陽地產陶婉兒！
車輪軋進一灘水窪裡，濺起汙濁的泥水，險些落進車內，李拜天關了窗。
的哥擴音了個急電，緊握著方向盤狂吐唾沫星子：“媽了個巴子的，還沒開始裝修？怎麼就談不成了？我艹他大奶媽，他以為他是世上唯一一家裝修隊啊收這麼貴？行，老婆你別急，這事我來辦，換班後我就去裝修市場上看看，就不信沒有二十萬以下能裝修得了的！”
掛掉電話，師傅氣哼哼的：“媽了個巴子的，這社會都怎麼了？錢錢錢，就知道錢！能賣你一塊錢兒的，他收一塊二就是業界良心，王八犢子小龜崽子，勞資就九十平米的房子，給你裝修就要價二十五萬，你還不如搶銀行去！”
飄最喜歡賺錢，聞到錢味她就一刻也呆不住了，腰背一挺，以一種業務員專用的熱情、大方、禮貌的口氣問道：“師傅，您是在找裝修嗎？”
“是啊。”一聽乘客搭話，老司機瞭一眼後視鏡，嘆聲氣：“家裡買了套房，剛找的裝修要價太狠，媽了個巴子的，居然要二十五萬！”
李拜天頭都大了——師傅，社會煮義接班人都快被你的“媽了個巴子的”洗（腦）了有木有？
手機屏再度亮起，譁啦啦地搜尋著各種資訊，飄問：“您想要的價位是九十平米二十萬？”
“是嘛，二十萬已經不少了，老家都能蓋幾間房了。”
“師父，今天我能做您的乘客真是緣分，”飄的狀態很有職業素養，微笑服務很周到：“我是天啟裝修公司的業務員。”
唔？天啟又成裝修公司了？李拜天趕緊把寵物箱印字的那面調了個方向，飄要放大招，可不能讓老司機看到連寵物店都是天啟。
“是嗎？”司機來了興趣，飄趁機開啟皮夾，手指在幾張名片中劃過，取了其中一張，伸手遞給司機：“這是我的名片。”
司機接過來，瞭了眼，放到錢盒子裡：“這家裝修公司我從沒瞭解過，嘶，也沒聽說過，你們那邊價錢怎麼樣？公不公道？裝修質量呢？符不符合標準？”
您逗了，我是這傳說中天啟牛逼哄哄的CEO，大老闆，我能抓貓能賣畫，能智鬥大狼狗能廣場開演唱會，十項全能無所不通，直到現在我都沒聽說過自家有裝修公司！李拜天心裡吐槽。自從這只鍵盤來到他生活中，全亂套了，一天的吐槽直逼過去一個月的吐槽量了，如果吐槽也是一種能源，他現在早成和阿拉伯國王平起平坐的金光閃閃大土豪了，如果吐槽是一種戰鬥能力的話，超級賽亞人是個鳥屎啊，勞資一拳就能打掉他直衝雲霄的假髮！
在的哥和飄飄交流這段時間，李拜天的破手機就一直沒有停止過搜尋，最後停頓在某一欄。這是某家裝修公司的電子商鋪，公司規模、團隊介紹、裝修保證期限等資訊一清二楚。飄只要照著念就可以了。
“我們天啟公司有著10年裝修經驗，服務了11萬幸福家庭，幫他們省去了9億裝修費用，每平米只要699，包設計包主材包水電包施工零增項，地板面積不限，地磚面積不限，內門數量不限，櫥櫃延米不限，廚衛找平不限，不僅如此，五大費用全免，測量費，設計費，3D效果圖費，預算……”
等等，手機上忽然出現了紅色的警告圖示！流量報警流量報警！
李拜天二話不說，趕緊掐了數據網絡。飄自信的話音戛然而止，不解地望著李拜天。
——弄啥嘞，主人？
——流量沒了啊！
——很重要嗎？鍵盤我正忙著呢。
——你妹的當然重要的，你一秒翻過的網頁是我的十倍，給你多翻一秒，我就得給移動籤賣身契了！
……沒了網頁怎麼辦？口若懸河的業務員突然不說話，氣氛好尷尬啊。沒辦法，這種時候只有Boss出場才能神轉折。李拜天立馬使出了感激與佩服的小眼神，熱情地忽悠司機：“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們寵物店也是找她家裝修的，效果大變樣，之前門口羅雀，現在絡繹不絕，唉呀媽呀，老忙了！”
唉呀媽呀，李拜天都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子，這謊撒的太特麼溜了！溜就有好效果，司機聽得愁雲消散，眉開眼笑：“真的？”
“是真的！”李拜天繼續忽悠：“前陣子我剛找她家裝修新房，150平米只用了……”
糟糕，沒事幹嘛算數學啊，150乘以699是多少錢啊？
在座椅靠背做掩體的情況下，飄偷偷豎起指頭，李拜天心領神會：“11萬！”這麼少？
司機震驚了：“不會吧？這個價錢確切嗎？”
“的的確確，我這人實誠，和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總不會忽悠你吧？”
怎麼不會忽悠？實誠的是皮囊又不是靈魂，難道你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火眼金睛？李拜天心虛地瞅瞅後視鏡裡映襯出的司機的兩眼，直到他傻乎乎地豁然開朗：“也是，我瞧著小夥子你也是個好人。”
老哥，你瞎，我瞅著我都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