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生道:“好像還摻黑麵。”
王墩兒就道:“那咋辦呢？別地兒也沒賣……”
大家說著就看向了支著腦袋坐在那的張大山。
從開始開會他就一聲不吭。
臉色不大好看的樣子。
李田小聲和王鐵生滴咕:“是不是我們鬧著要去他家吃飯，他心裡不痛快了？”
本來以前他們都是去張家開會的，順便蹭飯。
今天張大山把他們攆到老杜家來了。
沒說為什麼……
但他們心裡也有點數，因為這個月他們已經蹭了兩頓飯了，每回嫂子都是下工了以後回來做，然後累得半死。
起初還幻想著，反正他們也會排隊洗碗，還能去蹭。
今天不讓去，他們還鬧了一下。
聲音雖然小，但是張大山還是動了一下。
他輕咳了一聲，道:“你們說什麼？”
李鐵一個激靈，連忙道:“說老閻家的藥又貴又次。”
張大山一揮手:“跟老杜家買。”
王鐵生傻了眼:“老杜家可是絕戶了啊，就剩個小閨女了，能頂什麼用？”
老杜家就是杜青青家，她的父兄也沒了。
“能做出來就買”，張大山道，“驅蟲藥而已，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
“不好吧，怕大隊上其他人說閒話……”王鐵生小聲滴咕。
畢竟杜家那小閨女沒有行過醫，也沒名聲啊。
張大山道:“婦女能頂半邊天，不能搞歧視，如果她有能力的話，誰說閒話也不用怕。”
李田道:“行嘞，讓嫂子去辦吧。”
張大山扭頭看了他一眼。
半晌，“哦”了一聲。
眾:“？？？”
……
張大山說要買杜青青的藥，核對過之後他就直接要帶杜青青做的防蟲藥上山了。
因為責任田驅蟲可以緩幾天再做，狩獵隊帶著藥上山，是平息質疑最好的方法。
他這個做法讓沉清秋很欣賞。
送他出門的時候沉清秋還特地給他帶了好多肉乾，又多做了幾個蔥油餅。
“你這滿有魄力的。”沉清秋踮起腳，給他整理了一下胸口的皮夾，道。
張大山低頭看著她，皺眉。
沉清秋:“……”
她心想這是幹嘛？！
這幾天怎麼都一臉煩躁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她和張小松天天打架嗎？！
她還在胡思亂想。
結果沒有一點防備的，他突然伸手，彎了一下膝，摟著她把她抱了起來貼在身前。
感覺到雙腳離地那一刻，沉清秋傻了眼。
張大山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神，有點子困惑。
沉清秋都嚇僵了，那心口就“噗通噗通噗通”……
但她沒反抗，在心裡盤算著什麼，絕對的力量面前反抗是不明智的……
然後張大山低下頭親了她一口。
沉清秋:“！！！”
理智瞬間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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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就要給他一記九陰白骨爪！
但不遠處傳來的喇叭聲和狗叫聲把她嚇了一跳，那一爪子就沒揮出去。
張大山把她放下了，扭頭看了一眼。
他的神情漸漸舒展開了。
沒錯，自從沉清秋在炕上橫了個櫃子，他就開始煩躁了。
最近兩天都是他帶著兒子睡，她帶著女兒睡。
也說不清是什麼心理，同炕快整個月了他都沒什麼想法。
但是她在中間橫個櫃子，他心裡就開始不安分了。
沉清秋若是知道他這個心路歷程，肯定要狠狠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男人這種東西，就是越不給的他偏越想要啊！
而眼下張大山前兩天的鬱悶已經煙消雲散，他尋思著她不反抗就是答應的意思。
（沉清秋:並不是！）
等卡車過來了，他直接撐著車斗子就翻了上去。
然後回頭望。
沉清秋已經跑了。
真害羞。
他心想。
然後一扭頭，就看到李田他們幾個涎著大臉湊了過來。
張大山:“……”
李田:“嘿，大山哥，嫂子這次給你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王鐵生:“給我們看一口……”
張大山沒好氣地道:“滾犢子。”
……
沉清秋沒頭沒腦地往回跑。
她氣壞了！
那個人幹嘛！
幹嘛突然佔她便宜啊！
……
沉清秋生了大氣。
後果就是張小松的早飯就只有幾個野菜餑餑。
張小松“……”
張小魚一口一口，吃得“嗯嘛嗯嘛”，賊香。
張小松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餑餑，玉米麵麵皮咬開了以後就是綠油油的一片。
又抬頭看看沉清秋身後的灶臺，灶膛裡的火早熄了，菸灰都冷了。
張小松絕望了，然後勃然大怒:“你幹嘛？！誰又惹你了！你告訴我，我去削他！”
沒必要虐待他吧？！
沉清秋冷冷道:“你老子。”
張小松:“……”
行，當他沒說。
吃完飯，他兇巴巴地對沉清秋道:“喂，我去洗碗！”
沉清秋把張小魚抱了起來:“好啊。”
然後就走了。
她現在雖然做文書工作，但因為屯子裡做這個的少，她還是很忙。
張小松拿著碗大喊:“我爹上山去了！幾天才回來！你不能一直生他氣啊！你看，我都洗碗了！”
雖然不知道他爹幹了什麼好事，但他這幾天一直被她“虐待”來出氣啊！
沉清秋:“哦。”
然後就沒影了。
……
這會兒才凌晨七點的樣子。
下田的人早已經走了，在家忙活的人也還沒出門。
沉清秋要去找王蓮商量一下找杜青青進藥的事情，單獨領著小魚走在空曠的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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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遠遠地就看見杜青青扶著一個什麼人走過來。
那好像是個女的，渾身髒兮兮的，好像是個乞丐。
“嫂子！”杜青青看見沉清秋，連忙衝她喊。
然後她又扭頭對那個乞丐道:“這個嫂子是這邊狩獵隊隊長的媳婦，我讓她領你去杜大爺家啊。”
那女乞丐聽她這樣說，悄悄瞥了一眼沉清秋。
沉清秋領著張小魚上前的時候，張小魚往後退了一步，有點子抗拒。
那女乞丐個子不高，又微微駝背，蓬頭垢面的，從髒亂的頭髮裡陰森森地低頭看了小孩一眼。
但沉清秋沒看見，見小魚後退，還以為她是怕髒。
所以她也沒在意。
杜青青這會兒跟她解釋:“嫂子，這大姐說她原本是你們張家屯的人，來尋親戚的，但尋不見親戚在哪兒了。”
這幾年張家屯確實大變樣了，很多人蓋了新房子，還有人換了宅基。
老杜是做過統一規劃的。
所以找不到人也正常。
沉清秋就問:“你親戚叫啥啊？”
那女乞丐搖搖頭，不吭聲。
“她倒是知道杜大爺哩”，杜青青道，“說是要咱領著去杜家。”
杜青青是尋思著，既然能說出杜有德的名字，那估計也有點子譜的。
沉清秋因為最近除了做文書工作，還會幫花大娘做婦女工作。
見到這樣的，她就道:“哎呀，就在這附近，那我領你過去吧。”
杜青青就道:“那我去我嫂子家啦。”
沉清秋點點頭:“行，我待會兒忙完了就過去找你。”
杜青青激動地往回跑。
她要賣藥給張家屯，最近走路都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