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匆忙，隔天一大早，才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老李就央這老杜一家子過來了。
老李要認小松和小魚當乾兒子幹孫女。
按照他們商量的結果，先認了兩個孩子，但先把小松帶去。
小魚畢竟還太小了，去那麼遠的地方，她媽也不放心。
張小魚睡得迷迷湖湖地被沉清秋抱了出來，她還茫然地左顧右盼呢。
但她很乖，跟著哥哥一起給老李夫妻磕了頭，敬了茶，喊了“爺爺、奶奶”！
老李忙不迭地掏出兩個剛買的長命鎖遞給小孩，一人一個先帶上。
張小魚拿著小鎖，左看右看，然後舔了一口。
“呸，這個不好吃啊。”
蒲大娘笑著把她抱在懷裡，喜歡地一口一口地親。
她是結巴，所以平時話很少。
但那滿眼的歡喜是藏不住的。
“帶，帶，帶小魚嘛。”她有點懇求地看著沉清秋。
沉清秋正為難呢。
張小魚抱著蒲大娘，小大人似的道：“奶奶，我不去。但是你快點回來哦，給我帶好吃的嘛。”
因為趕著要去見大伯最後一面，所以拜完了乾親，李明他們就要出發了。
張大山和沉清秋先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一趟縣城，趁早在供銷社給張小松買了幾身新衣服。
雖說縣裡的款式在外頭未必時髦，但穿得精神一點總還是好的。
然後沉清秋數出一百塊錢，和介紹信、家裡的地址、派出所的電話等物，最後還有一張新買的全國地圖，都放進一個新買的小皮包裡。
“這些東西你都要收好，萬一走丟了，馬上就去當地派出所。還有，我給你買的地圖，上面我給咱們那縣做了標記。”
張小松收好小皮包：“知道了。”
“然後你出國以後，馬上找一個會英文的人，給你寫一個條子，上面寫上你爺爺家的地址和電話，放進包包裡。”
“知道了，知道了！”
死小子挺不耐煩！
沉清秋氣得擰了一下他的耳朵：“等你出去了，人生地不熟，你就知道苦！”
張小松撇撇嘴：“你又不跟我一起去。”
沉清秋無奈地道：“我不能跟你去啊，你李叔本來就是大隊的會計，現在撂挑子跑了，我不得把工作撿起來？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幹嘛不鬧你爹跟你一起去？”
張小松：“……”
張大山冷笑：“他巴不得離我遠點，沒人管他。”
……
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李明也過來了。
這一趟，他們要跟著京城那邊來賑災的糧食車先去京城。
沉清秋也是現在才知道，周秀竟然是一個退休的糧食局幹部，特地打了電話給那縣的領導，讓安排李明他們跟著運糧食的車回去。
雖說不用坐小綠皮倒車了，但是坐卡車也得“卡卡”二十幾個小時。
因為對方是個車隊，送行也不好耽誤太久。
沉清秋只交代了兩句：“路上照顧好你爺爺奶奶，然後媽跟你說的話都記住啊。”
李明笑道：“放心吧，我會看好他的。”
沉清秋對這老鄰居自然是放心的，又給張小松整了整衣領，吸了吸鼻子：“去吧。”
張小松都囔：“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說完，就跟著李明和蒲大娘上車要走了。
張小魚突然哭了起來：“哥，哥哥！我要哥哥！”
張大山連忙抱緊了她不讓她躥出去。
這會兒張小松都要上車了呢，突然就扭頭跑了回來。
他狠狠地撞進沉清秋懷裡，把沉清秋撞得一個趔趄，得虧張大山伸出胳膊扶了她一下。
李明都笑了：“喲，這死小子。”
看來跟後媽是真親啊。
張小松拿臉沉清秋衣服上蹭了蹭，極有可能是蹭掉了鼻涕眼淚。
“小魚，哥哥是去給你買大蛋糕的，等哥哥回來了，你就有大蛋糕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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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傻小子，大蛋糕從國外帶回來就餿了……
張小魚雖然還是哭哭唧唧的，但還是流著口水道：“哦，那你去吧。”
突然的轉變把張小松都氣樂了：“小沒良心的。”
張大山拎了一下他的後領把他踹到一邊：“快滾。”
……也難怪張小松不理他爹。
最終他們還是把張小松和李明夫妻倆一起送走了。
雖然有了“大蛋糕”作為安慰，張小魚回去的時候還是扒在張大山肩頭哭了一路。
……
等沉清秋他們一家三口回到大隊，就看到杜青青站在他家門口踮著腳張望。
沉清秋連忙從騾子車上跳了下來：“青青？”
可是她還沒走近，杜青青看到他們只有三個人回來了，就掉臉抹著眼淚走了。
沉清秋有點哭笑不得：“嗨，這丫頭。”
前頭說讓她跟著一起去送的，她非不去。
沉清秋還想追著去安慰兩句呢，結果迎面走過來一群婦女。
“喲，小魚娘，小松送走啦？”
“真好啊，這就發財了。”
“不過要是我，我可捨不得呢，誰知道送出國去會不會讓洋鬼子吃了。”
“那不能一樣，我們家的兒畢竟是親生的嘛。”
沉清秋一早也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了。
她也不生氣，更懶得辯解。
“我說，這兩天可就要開集了啊”，沉清秋道，“各位大嫂子，還這麼悠閒呢？”
一聽這話，這些婦女瞬間就想起了，國外那天上掉的大財他們指望不上，可是眼下能賺的“小錢”卻還是不能錯過。
“喲，我們該忙的都忙完啦，以後啊，還得指著你多關照關照呢。”
明明剛才還噴她說小松不是她親生的，這會兒又厚著臉皮說這種話。
沉清秋笑眯眯地道：“話是這麼說了，但是衛生條件一定要過關啊，不然我這也過不去啊。”
她都這麼說了，這些婦女還敢說什麼，也不在八卦小松的事了，一個個訕笑了兩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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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一手抱著娃，還能進院把騾子給停好了。
這會兒他就抱著小娃出來找沉清秋：“小魚睡了。”
“趕緊弄回屋裡去。”
屁大的小孩起那麼一個大早，肯定都累死了。
張大山臉色不好看：“她好像還尿了一泡。”
沉清秋憋著笑：“……從早上四點到現在，都沒上過廁所，憋不住也正常。”
張大山黑著臉把崽往裡頭抱。
沉清秋跟著他，囑咐：“你可別告訴她啊，不然她鬧起來我可不管。”
張小魚才三歲多點，膀胱功能不穩定，但她自己控制得蠻好的，也超級要面子。
偶爾玩瘋了忘了上廁所，突然尿意襲來，沒來得及跑到茅房就尿了。
因為丟臉她就會哭得要死要活的。
以至於沉清秋現在每兩個小時都要問問她要不要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