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上手,沉清秋本來對她也沒有太多指望。
直到她聽著一片和諧的報工分和記工分的聲音中,聽到了王曉蓮的質疑……
“您這個月,每天都只能幹四個工分,今天怎麼幹了七個呢?”
沉清秋抬起頭,看到了大隊上有名的老賴,李來福。
這個人是出了名,算計好每個月自己要吃多少糧食,就幹多少活。
一分都不會多。
李來福還想鬧一下呢,結果一扭頭看到沉清秋坐在後頭。
他只好認栽,粗聲粗氣地道:“我記錯了,我今天也是幹了四個工分。”
王曉蓮愣了愣,道:“你這咋還變來變去的呢?到底幾個工分?”
李來福衝她吼:“四個!都說了四個!你只管寫上就行了!”
王曉蓮捂住本子:“不行,你的工分記錄我先空著,我得先核對一下,不能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很顯然,你不誠實!”
李來福看了沉清秋一眼,最終只能氣急敗壞地道:“行,你願意費這個事就去核吧!別少了我的就行!”
說完他就怒氣衝衝地走了。
王曉蓮這才又叫了下一個過來統計工分。
等全都統計完了,人也都散了,她才站起來,面對沉清秋。
“白姐姐”,王曉蓮雙手交疊著,道,“我認為,我應該找分任務的小隊長核對一下李來福同志的工分。”
沉清秋笑道:“行,他的小隊長是王金,我這就帶你過去找他。”
王曉蓮連忙道:“不用了,我明天自己過去就行,別耽誤您回家吃飯了。”
沉清秋道:“橫豎你都是要把咱大隊上十個小隊長都混個臉熟的,我今天先帶你去吧。”
明天估計杜紅秀會過來招呼她了。
……
沉清秋領著王曉蓮先去了王金家,證實過今天李來福壓根也沒領任務。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一個工分都沒有的。
王曉蓮這才鬆口氣,笑道:“看來我沒冤枉人。”
王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新來的工分記錄員很機靈嘛,小魚娘,以後你可以省心了。”
王曉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要趕上沉清秋姐,還差得遠呢。”
……誰讓你趕了?你好好工作不就行了。
沉清秋笑道:“行啦,這事兒就先這麼了,家裡還有孩子老人要照顧,我這就先回去了。”
說完,她就先走了。
王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姑娘,你還沒吃飯吧?要不,進來吃兩口?”
他覺得沉清秋未免也有點不近人情。
以後這位女同志是要在她手底下辦事的,都陪著來這兒了,竟然也不領回去吃頓飯。
王曉蓮小聲道:“給大哥添麻煩了。我剛搬過來,家裡頭什麼都沒有……”
王金瞭然:“進來吧。”
然後就大聲招呼他媳婦出來招呼客人。
……
沉清秋回到家,張大山和曾大寶已經收拾好晚飯了。
張大山蒸了芋頭和馬鈴薯。
出乎意料的是,曾大寶燉肉,還炒了羊肉片。
雖然做得沒有沉清秋好,但也算是色香味俱全了。
張小魚美得一直墊著腳尖,跟著那盤肉。
“這下好啦,我以後都有好吃的啦。”
曾大寶就是覺得很神奇:“也得你家能有鳥叼來吃的。”
趁著他們把吃的端出去,張大山擦了擦手,跟沉清秋閒聊了起來。
“新來的工分記錄員怎麼樣?”
他也知道沉清秋對這件事很上心。
“目前看來工作能力還可以,就是不知道人品怎麼樣。”
說真的,沉清秋對這女孩印象不大好。
她發現這個女孩,和年輕或者中年男人說話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歪著頭,聲音也會不一樣。
跟王金說話的時候尤其過分,身上像沒有骨頭似的。
所以沉清秋才沒有邀請她回家吃飯。
怎麼說呢……就是一種女性的直覺,覺得這不是個好貨。
但她又不想先入為主。
“畢竟工作幹得好像還可以。今天了第一天來,就敢質疑人家工分造假了。”
張大山有點沒弄懂,直接問她:“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就是個浪貨?”
……這就,真的很直接了。
沉清秋無奈一笑:“萬一要是,你覺得要緊嗎?”
幹工作嘛,不能憑自己的個人喜好。沉清秋這麼想著。
張大山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們大隊光棍還是很多的。”
沉清秋:“……”
是啊,光棍可多了。
整個大隊成年男性達到了三百多人,適婚女性只有兩百多。
這兩百多適婚女性中,還包括了已婚婦女和其他大隊嫁過來的。
剩下的就是小孩了。
也就是說,足有一百多男性在打光棍。
而此地的莽荒作風,又讓漢子們非常的狂野……
要是突然來了個年紀輕輕又放浪形骸的女知青,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沉清秋有點猶豫:“那也不能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情就把她攆回去吧?”
張大山道:“看你怎麼想了。”
外頭曾大寶已經在叫了:“吃飯了!趕緊都出來吃飯!”
大概是小魚已經等不及了吧。
張大山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沉清秋跟著他出了廚房,頭疼地道:“就算你拽成語了,我也不能因為個人的第一印象武斷主張。”
畢竟工作能力還可以,她決定再觀察一下。
……
張含秀沒出來吃飯。
應該是這幾天傷心過度又不眠不休,身體又撐不住了。
於老頭囑咐沉清秋:“我包好了藥,你回頭看看能不能做成藥粥給她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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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我吃完就去。”
說完她趕緊三兩口吃完了飯,又跑進廚房去煲粥了。
曾大寶怪不好意思的:“她都沒一下停……”
感覺沉清秋真的蠻辛苦的,他以後要多幹活才是。
張大山道:“明天就能好好歇了。”
他也不想媳婦這麼上躥下跳的。
但熬藥粥這種事情真的只有媳婦能做……
他只能待會兒把東西都收拾了,還有晚上不折騰她了。
張大山有些失望嘆了一聲。
曾大寶:“???”
張大山打起精神,道:“老姑父,這趟進城,我見到了蘇政委。”
曾大寶茫然地道:“哪個蘇政委?”
……畢竟已經過了幾十年了,他一下反應不過來也正常。
張大山就跟他細細地說了一下情況。
曾大寶聽了以後有點茫然。
其實當年他跟著蘇政委的時候,幾乎就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他對那段往事的感觸遠遠沒有蘇政委那麼深刻。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也可能是他剛經歷了親情上的重創,一時之間有些麻木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