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道:“不過話糙理不糙,您要是覺得在我這兒住得不舒服,願意過去,我和孩子娘也沒意見。”
曾大寶頓時臊得滿臉通紅:“哎,大山,您別這麼說……”
他跟那兩家幾乎都沒怎麼走動過啊。
之前只有曾寶珠一個勁兒地想往人家家去。
但那兩個姐姐和姐夫都看不起他,他是知道的。
連襟之間本來就經常比較,張老大家的那口子往年哈二妹夫哈得跟什麼似的。
像他這種泥腿子出身的,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張含秀還偶爾去走動呢,他一般是不去的。
現在張大山說要他去養老,他能不臊嗎?
張大山道:“我們家就是我媳婦當家,錢都歸她管,大小事都是她安排。這您可得跟老姑說好了,免得以後為這個鬧不痛快。”
……有時候呢,沉清秋比這個親侄子還要客氣許多呢。
曾大寶也有點無奈:“你放心吧,你老姑不是那種人。”
張大山道:“我知道老姑心好,但我怕她經不起人家挑唆。”
之前那次來張家屯,張含秀也是說了許多難聽的話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老姑腦子不好使。
曾大寶這人心大,雖然張大山的話說得不大好聽,不過他琢磨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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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我們老夫妻倆眼睛不瞎耳朵不聾,知道好歹的。”
最難的時候在他們身邊的是誰,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張大山也沒再說什麼了。
他只是想著,他媳婦唱了紅臉,白臉就得他來唱。
把話說在前頭,日子才能消停。
結果萬萬沒想到,張小魚在旁邊滴熘著大眼睛看著他爹。
跑到杜家又原樣學給了她媽。
……
沉清秋在杜家做了今天的總結報告。
主要是領導們都是在她家吃飯的,她要給老杜反饋一下他們的態度。
都弄好了以後,她拎著小魚回家。
出乎意料的是,張家老姐們兒的兩個兒子都回去了。
留下張懷平和張農雨,說什麼要在鄉下陪老妹妹住兩天。
沉清秋進家門就假笑著和她們打了招呼。
然後扭頭就把張大山給拎了出去。
張大山道:“你別罵我,我待會兒讓她們住外頭去。”
他還以為媳婦在為這個事情生氣。
這會兒他都在認真地想,還要不要大房子了。
其實小房子也是可以的,晚上把小魚往老兩口屋裡一塞,省事!
沉清秋黑著臉道:“你去跟老姑父胡說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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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
他立刻扭頭去找。
巴在門上偷聽的張小魚“嗖”地一下閃了個沒影兒。
……真是!
張大山只能道:“有些話得說在前頭。”
“那你也不能跟老姑父說什麼讓他去那兩個家裡養老!旁的都能說,就這句不能說知道不?!”
本來老兩口就挺尷尬的,結果他還這麼胡說八道。
張大山嘴硬道:“我沒說錯……”
沉清秋跳起來就打他的腦袋。
張大山無奈地把這“小矮人”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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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農雨在屋裡瞧見了,立刻大聲道:“哎喲!大山!”
沉清秋就想熘下來。
誰知道張大山摟著她不撒手。
他扭頭衝張農雨惡聲惡氣地道:“怎麼的?”
張農雨:“……”
她想數落沉清秋,光天化日之下就往男人身上撲,像什麼話!
但張大山的眼神顯然在告訴她:他一點臉都不會給她這個當姑姑的留。
張大山大聲道:“看不慣你就回去啊!對著你兒子你媳婦去撒威風去!”
張農雨頓時被他氣得直哆嗦。
但可氣的是她又不能走,她還得為她男人兒子謀劃。
因此她又厚著臉皮坐回去了。
只是對張含秀道:“你看見了!他就不把我們這些當姑姑的當人看!”
張含秀有點焦躁。
她不顧張農雨正在發飆,顛著小腳就趕了出來。
“玉啊……”她小聲道,“你忍兩天,她們知道我和你老姑夫幫不上忙,就走了。”
沉清秋看張含秀這個態度,心裡有了數。
說到底這是她們老姐妹的事兒。
她只是道:“我是沒啥,老姑您自己看著辦就行。”
說完她就把張大山拉走了。
張大山一臉不高興。
沉清秋勸他:“這事兒讓老姑自己看著弄吧,沒得讓人說我們霸道,不準她老姐姐上門。”
張大山道:“指望她?你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個軟柿子!”
而且他又不怕人家說。
沉清秋打了他一下:“再過兩天,老姑自己會受不了的。”
事實上張含秀現在已經受不了了。
但她臉皮薄,又膽子小,不敢說讓老姐姐們走。
甚至她可能內心指望張大山和沉清秋代勞趕緊把這兩個人攆走。
張含秀只是懦弱的本性為之,但沉清秋不想替她當這個惡人。
沉清秋勸張大山:“咱倆現在都領著公職,尤其是你,兔苗公社不知道多少孫子想弄掉你。”
兔苗公社一個正經公社沒有派出所,反而讓張家屯借了他們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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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員到管理制度,都跟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今天掛牌他們都沒來人,甚至明知道縣裡很多領導要來的情況都不來。
這就是無聲的示威啊。
“這時候讓人說咱把親姑姑攆走,不好聽。”沉清秋繼續說道。
張大山沒有立刻反駁,而是皺眉思索了一下她的話。
“最好就忍兩天,等老姑自己把她們攆走。說出去就是姐妹反目,也省得她們再找藉口。”
是人都知道她們是為了給自家謀好處來蹭的。
但如果沉清秋或是張大山把她們攆走,回城去她們就會說是侄子侄媳婦破壞她們姐妹感情,或者是想獨佔曾大寶的好處。
張大山的考量是看不得她們的嘴臉,在自家作威作福。
但沉清秋的說法說服了他,他也不想讓媳婦揹負莫名其妙的罵名。
他只有一個疑慮:“老姑怕是支不起來。”
沉清秋承諾:“如果實在是不行,過兩天我去跟她說明白了。”
只能背後給她點壓力了。
雖然未免殘忍,可也是為她,為大家好。
說真的沉清秋也對張含秀沒什麼信心,確實也已經做好了這一步打算。
……
今天張農雨的兒子馬和光走之前,在大隊打聽了一圈的訊息,本來一時難以有突破口。
他聽到的都是對張大山夫妻倆的溢美之詞。
直到他在大隊外的湖泊邊找到了一個雙手受傷的哭泣女知青。
從王曉蓮處,他才打聽到了一些張家的生活內幕。
按照王曉蓮的說法,張家基本是沉清秋做主,所有人都是勞力。
但王曉蓮也從他那裡打聽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訊息。
比如張大山和沉清秋,和他家的兩個姑姑都有些隔閡。
隔閡到什麼程度,她也都暗搓搓地打聽清楚了。
所以她每天都等著張家鬧出醜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