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跟她比劃了半天，終於大致搞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真的是來報警的，聽起來像是她男人失蹤了。
不過比較麻煩的是，沉清秋實在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她男人是誰，甚至她的名字都是靠猜。
沉清秋艱難地做好筆記，然後讓這婦女好好吃飯，自己就出了門去。
她跟其他人說了一下情況，然後詢問他們的看法。
張大山不在，就是謝明負責。
他表現得有些為難：“規定是有警必出，而且，人口失蹤經不起拖延。”
沉清秋道：“你這麼說，是不是有想法了？”
在她鼓勵下，謝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理論上來說，我們可以跟著她回她住的地方去，然後看看他們大隊有沒有會說普通話的人，就能儘快瞭解情況。”
沉清秋認真地聽了，然後道：“憑你們幾個人，不行的吧？而且，你們也不能全部一起出動啊。”
那位婦女來的地方，估計和大花嶺差不多。
而且他們走光了，派出所就空了。
謝明道：“要不，我們去申請縣裡的支援？”
沉清秋想了想，就道：“不用了，我讓狩獵隊跟你們一起行動。”
謝明松了口氣。
其實他剛才就有這個想法，但是張大山不在，他沒有這個許可權。
“這樣最好……”
這時候，那位婦女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站起來了，沉清秋才發現她很高，估計有個一米七左右，而且體態非常好。
有一種美而不自知的感覺。
她走向沉清秋，然後從兜裡翻出了一張……照片。
沉清秋愣了一下。
現在能照相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而且還是這種深山裡的大隊。
不過她很高興，有照片可太好了。
她拿過照片遞給謝明。
謝明傻了眼：“你確認這是你男人？”
那婦女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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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愣了愣：“怎麼了？”
謝明趕緊把照片遞給了身邊的羅武：“你瞅瞅。”
他倆都是縣城調過來的，所以……
沉清秋：“你們認識他？”
謝明指了一下相片。
那是一張多人合影，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群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人站在一起。
看起來像是幹部下鄉和當地村民拍的照片。
謝明臉色難看地道：“這是王馬。”
沉清秋：“……”
也就是，王蘭花那個失蹤的爹，張大山這次出去要找的人。
謝明尷尬地看著沉清秋。
沉清秋跟那婦女打手勢確認過，那婦女確定了這就是她男人。
而且她剛才還說了，他們有個孩子。
“……我現在就去召集狩獵隊，你們準備一下，出發吧。”
沉清秋回去還什麼都沒說呢。
嚴以蘭就神秘兮兮地跑到她辦公室：“嫂子，王主任重婚啦？”
沉清秋嚇了一跳：“誰跟你說的？”
嚴以蘭愣了愣：“不能說嗎？”
沉清秋回過神：“羅武說的？”
嚴以蘭：“……反正嫂子都能猜到。”
沉清秋翻了個白眼：“又不難。”
這批女知青在公社辦公室和派出所很受歡迎。
畢竟她們現在也已經入職了，工資高，前途好，有學識，又年輕活潑。
公職的小夥子哪個不喜歡她們？
嚴以蘭長相不算特別出眾，但她陽光率真的個性真的給她加分不少。
據說她在派出所是最受歡迎的，其中羅武就是她的頭號追求者。
嚴以蘭尷尬地道：“如果是不能往外說的，我去囑咐他不要告訴別人……”
沉清秋想了想，點點頭：“你是要去跟他說一聲的。這事兒咱們還不確定，就怕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對王主任的妻女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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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以蘭撇撇嘴：“您人真好。她那德行，您還想著維護她。”
沉清秋埋頭寫檔案，澹澹道：“為她改變自己做人的原則，不值得。”
……
謝明帶人去了一趟那少婦的大隊，發現她竟然是山那邊的虎頭大隊的人。
而那邊，因為居住在山地，到現在還是以漁獵的形式進行生產，平時除了下山和人進行貨品交易，基本是與世隔絕的。
那邊的情況，比張大山他們去的大花嶺還要差些。
謝明不敢惹他們，先安撫了一下他們，說他們已經派人去找這個人了。
然後就著急忙慌地回來給老杜和沉清秋反饋。
“虎頭大隊的人一口咬定王主任就是那少婦的丈夫，他們還有一個孩子，今年剛三歲……”
老杜的臉色就不好看了：“老王是在三年前升到宣傳部辦公室主任的。”
沉清秋：“……”
謝明又道：“據說是舉行過婚禮的，但肯定沒有結婚證。”
沉清秋頭痛地道：“人家根本不認咱們的結婚證，按照他們的傳統辦了婚禮就是夫妻了。”
這些同胞大多數都很和善，也不會主動惹事，但還叫他們“漢人衙門”呢。
文化交流和溝通，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還有更麻煩的”，謝明道，“那女人姓瓜爾佳，是首領一類人物的女兒。”
老杜：“瓜瓜啥？”
沉清秋唬了一跳：“錫伯族？”
說到“瓜爾佳”一般想到的是滿族，但本地沒有滿族。
本地分佈有少量的錫伯族，據說是最老的那批。
前清的時候，這個民族有一次大規模的西遷，是為了進行邊疆戍守和開發。
西遷的那一支已經壯大了，在前清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本地這些，是當時沒有跟著一起走的族人後裔。
他們在本地一直保持著自己的生活傳統，就連大運動的時候也沒影響到他們。
難道說王馬去搞文化宣傳的時候，還招惹了人家首領的女兒？
還生了個孩子？！
老杜茫然地回過頭：“小魚娘？”
沉清秋有點緊張地問謝明具體情況。
謝明尷尬地道：“好在他們還不知道王主任在城裡的事，聽說我們已經派人在找了，就說等訊息。那位……瓜爾佳同志說親自帶隊再去找找，希望我們及時給他們訊息。”
沉清秋立刻就道：“這是王馬的家事！咱們啥都別說，也別傳！等找到他，他自己去解決！”
謝明連忙道：“誒！這我可不敢往外說，真不敢……”
他都沒敢跟虎頭大隊那些村民說呢。
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也是看著這些淳樸善良的村民，說不出口。
他甚至覺得王馬不如死在山裡好了，反正回來也是讓虎頭大隊的人給生吞活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