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跟吉利一起來的疙瘩雞同志說要彙報一下具體情況。”
“疙瘩雞是什麼……”
“可能是‘疙瘩芝’，我不知道，他口音他太重了”，嚴以蘭道，“他本來姓富察，叫富察疙瘩雞。”
沉清秋：“……”
不管人家的名字到底叫什麼，沉清秋知道她肯定聽錯了。
嚴以蘭興奮地道：“嫂子，他們要跟你匯報情況。”
沉清秋立刻行動了起來：“那我就有理由去湊熱鬧了……”
她火速地從炕上蹦了起來，衝出去跟張含秀喊了一聲：“老姑，我去聽個報告！大山那邊的人帶回來的！”
既然牽扯到張大山，張含秀就沒什麼好說了。
……
這種修羅場，有人喜歡看，有人害怕看。
老杜就是屬於害怕看的那種，他老早就跑掉了，說要去隔壁大隊宣傳“禁止隨地大小便”。
所以現在，呂秀琴王蘭花母女倆，大花崗的瓜爾佳吉利同志和可能叫富察疙瘩雞的同志，他們四個人坐在同一個接待室裡等待。
因為之前沉清秋下了封口令，大隊知道這事兒的人還不多，所以沒什麼人來圍觀。
事實上，他們還挺驚訝老杜為啥跑了。
瓜爾佳吉利是個好人，她看見對面那個婦女一直又哭又吼的，問了一下身邊懂普通話的同伴。
知道她是男人失蹤了，吉利覺得同病相憐，還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
王蘭花破口大罵：“什麼髒東西！不要拿過來！”
呂秀琴攔住了激動的女兒，但也沒伸手去接手帕，只是不耐煩地衝吉利揮了揮手。
吉利的同伴傅小強趕緊上前去把她拉了回來，用土話跟她說：“不要過去了。”
吉利有點茫然，看看手帕，又看看呂秀琴母女。
直到沉清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吉利立刻露出了笑容。
沉清秋又被她震了一下。
說真的，這少婦脂粉未施，皮膚黑而且粗糙，顏值還這麼高，關鍵是氣質純淨。
王馬真的是狗啊。
她正沉迷人家的美貌呢，王蘭花的怒吼就響了起來。
“你公報私仇！趕走我還不算，你還想害死我爹!”
王蘭花很激動地就想衝過來撕扯沉清秋。
嚴以蘭：“啊——”
說時遲那時快，吉利同志出手了，直接伸手一隔就把王蘭花掀在了地上。
王蘭花重心不穩，直接往後摔翻在地上。
呂秀琴尖叫了一聲，衝著吉利就大喊大叫：“你幹嘛？！你知道我女兒是誰嗎？！信不信我送你去勞改？！”
吉利其實不是故意的，傷了人之後有些驚慌，拼命地擺手，用土話“嘰裡呱啦”說著什麼。
然後又用手指指一指沉清秋。
那大概意思就是說她要保護沉清秋，因為之前她們接觸過，她也知道沉清秋是個比較嬌氣的孕婦。
但呂秀琴根本不理她在說什麼，王蘭花也發瘋似的。
“把她抓起來啊！還愣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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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以蘭知道不應該，但看見吉利揍了王蘭花，她很興奮……
她一邊笑得流口水一邊拉住沉清秋的胳膊：“嫂子，幫幫瓜爾佳同志。”
沉清秋：“……行了！呂秀琴同志，王蘭花同志，你們倆都給我鎮定一點！”
呂秀琴哭道：“不是你男人失蹤了，你當然叫我鎮定！”
“我男人出去已經半個多月了，就是為了找你男人。”沉清秋冷冷地道。
呂秀琴還想撒潑。
這時候花大娘走了進來，直接一個大嘴巴子就扇了過去。
沉清秋：“……”
行吧，她還沒習慣這種“接地氣”的做法。
花大娘罵道：“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還能讓你撒潑胡鬧？！不想好好說話，就給我滾回城去！”
呂秀琴和王蘭花瞬間老實了。
花大娘告訴沉清秋：“把事兒告訴她們。”
沉清秋嚇了一跳：“哈？什麼？啊？！”
他們不是說好等王馬回來自己解決的嗎？
花大娘的眼神有點複雜：“找到了。”
沉清秋：“？？？”
好笑的是，當花大娘這麼說的時候，呂秀琴和吉利那邊的人，都認為說的是對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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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臉色不好，她輕輕推了一下花大娘，示意她到旁邊去說。
……
花大娘道：“剛接到電話，人已經找到了。”
“死了？”沉清秋問。
花大娘臉色難看地點點頭：“嗯，大山說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是……”
虐殺。
沉清秋：“是誰？”
“不好說，大山說他下鄉這幾年就沒幹正事，得罪了不少人。”
沉清秋：“……他的報告上，總說那邊的人野蠻不開化，還需要時間來教育和宣傳。”
甚至因此申請了好幾次工傷，縣裡面也一直表彰他勇敢。
說他為了促進民族和諧和同胞團結做出了巨大貢獻。
可是實際上，張大山說那邊的同胞都很友好。
而以前他也沒有這麼大陣仗，非要派出所所長親自陪同他去搞宣傳文化教育的。
只能說他上次離開那邊的時候，可能得罪了什麼人。
但他竟然還敢帶著廖所長單獨行動。
除了說他害人以外，也只能說他的教訓不夠。
“他說的，野蠻不開化，現在應到他頭上了。”沉清秋道。
花大娘煩躁地道：“屍體正在運回來。現在我陪你去跟那倆人說。”
沉清秋想了想，道：“好。”
……
再回到接待室，王蘭花的情緒非常激動，還在那罵罵咧咧的。
一直說沉清秋是公報私仇，還說等她爹回來一定要沉清秋好看。
花大娘沉著臉，一聲不吭。
沉清秋坐了下來，道：“罵完了嗎？”
王蘭花惡狠狠地道：“我還要舉報你女兒，放高利貸，是資產階級倒行逆施的……”
沉清秋澹澹道：“你爹死了。”
王蘭花：“……”
原本一臉不耐煩地坐在原處的呂秀琴吃驚地站了起來：“你，你說什麼……”
吉利有點困惑地看著她們。
然後傅小強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吉利的表情就變成了同情。
是的，她還同情地看著那對母女。
王蘭花已經嚇傻了。
沉清秋面對吉利，就有點艱難了。
但是花大娘捅了她一下。
她還是道：“是這樣的，屍體明天會運回來，作為家屬，可能需要你們三個一起去認屍……”
呂秀琴喊了一聲“媽呀”，就坐在地上暴哭了起來。
王蘭花也迅速加入了她的陣營，母女倆坐在地上痛哭不已。
這時候，跟吉利一起的那個黑瘦的男青年走了過來。
他先是自我介紹：“您好，我是虎頭大隊的村民傅小強。”
沉清秋差點衝口而出：你不是叫疙瘩雞嗎？！
還好呂秀琴母女撕心裂肺的吼聲提醒她現在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