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佩又有些傷感地道：“沉主任，我們做女人的，從小在家裡受重男輕女的氣。出嫁了受婆婆氣，男人的氣。如果我們不互相幫助，為什麼還要婦代會呢？”
曾醫生連忙道：“這事兒不是這麼說啊！我沒有害死她兒子……”
趙菊惡狠狠地道：“你別以為你在醫院當主任我就怕你！害了我兒子，你就得償命！婦代會會給我做主！”
沉清秋頭痛地擺擺手，示意她們安靜。
她道：“你們說得對，婦代會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婦女同胞團結在一起，互幫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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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菊頓時就高興了，立刻大聲道：“對！”
卓佩卻有些猶豫，她總覺得沉清秋沒有這麼簡單。
她想了想，就想著要給沉清秋施加一點壓力。
“雖然您也指明了由曾醫生接生，但是您還是要以客觀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才行……”
沉清秋似笑非笑地道：“當然非常客觀。因為這事兒不是婦代會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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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佩一愣。
沉清秋道：“這個事兒啊，得歸派出所。”
趙菊傻了眼：“啊？得鬧到派出所啊？”
“當然，這是人命官司”，沉清秋耐心地道，“醫生說得的你們不信，婦代會的人也不是醫生不能做主。得交到派出所，才能真正給你們孩子一個公道。”
趙菊就猶猶豫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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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現在的大隊老百姓普遍都怕鬧上派出所，跟舊時代老百姓輕易不敢上官門是一樣的。
沉清秋就道：“我呢，作為婦代會幫你們跟進和監督。到時候，給別的醫院的醫生一驗，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趙菊就看向卓佩。
這時候劉善木立刻就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報警！”
趙菊又看卓佩：“佩姐……”
劉善木罵道：“你給我閉嘴！這事兒不用她做主！老子說了算！”
卓佩皺眉道：“劉善木同志，你不能對你的妻子說這樣的話！你要尊重她！馬上向她道歉！”
剛才還在安慰趙菊的另外兩個婦女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看那意思，劉善木要是不道歉她們會揍他。
劉善木兩個眼睛腫起跟燈泡一樣，硬是梗著脖子道：“你們幹啥？！兒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說報警就報警！要不然，就離婚！”
趙菊“嗷”地一嗓子就要去撓他，他夫妻兩個就要動手了。
卓佩急得都不端莊文靜了，趕緊道：“劉善木你敢動她！她剛生了兒子才三天！”
明明是她們三個婦女在暴揍劉善木……
把幾個醫生都看傻了。
沉清秋倒沒有去拉，她也是一個剛生了孩子三天的婦女，身上氣力不足。
萬一去拉架被人打了算誰的？
只要把這孩子的事兒解決了就行。
……
不多會兒，派出所的人來把醫生和家屬都帶走了。
松花崗那幾個婦女都要跟著去。
沉清秋把卓佩叫住了。
“卓同志，我知道你搞工作有你的方法。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婦代會的工作是促進婦女同胞自立，然後構建和諧家庭。”
她這個做派，是挑動夫妻對立了。
劉善木也是當事人，他兒子才出生三天就死了。
這幾天都是他晚上不睡抱著哄。
沉清秋隔著簾子還老聽見他樂呵呵地一口一個“兒子兒子”地跟孩子說傻話。
趙菊只會抱著她的“美容酒”狂喝。
他怎麼就連說一句話的權力都沒有了？
趙菊連要不要報警都要看卓佩。
卓佩只是說了一句：“嗯，您放心，我們大隊上，大多數家庭夫妻關係都很和睦。畢竟，婦女同胞只有自己強勢了，男人才會對我們好，不是嗎？”
這話沒什麼不對……
但是之前趙菊“傳授經驗”的時候，說的是“溫柔賢淑拿捏男人”那一套啊。
跟你說的自立可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且那個“美容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們整個大隊都在喝？
沉清秋準備先讓人去檢查一下松花崗大隊的婦女工作了。
……
這邊鬧完了，張大山就來接沉清秋了。
他跟她說：“老謝快到了，我讓其他人不用來，我們倆自己回去就行了。”
張含秀和花大娘早就想來的，但是卡車又沒有那麼寬敞。
她們來了，反而擠得他媳婦回去坐得不舒服了。
“小實呢？”
張大山：“宋護士帶著呢，哼。”
嗯？
沉清秋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她艱難地抬起頭：“你哼……啥？”
張大山煩躁地道：“沒啥，哼。”
被兒子拿尿滋了又不是什麼有臉的事情。
他才不會說，哼。
沉清秋：“？？？”
她滴咕道：“古里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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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媽不在家的三天，主要是媽不在家，張小魚在家裡當大王。
今天休集，她就在北廣場，站在板凳上，給大家唱歌。
“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雪花那個飄飄~”
其實唱的也就那樣。
但是小孩兒唱歌嘛，還手舞足蹈撅屁股扭腰，硬生生把一首悲歌唱成了喜劇。
就很可樂。
走過路過的，手裡還提著框、鋤頭、鏟子的，也都停下來聽一聽。
小魚一看，人越來越多，唱得更樂了。
結果她唱完了就端出一個盆，大聲喊：“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
竟然還要錢！
“轟”的一聲，大夥兒都笑了。
……
老謝這趟也不是專門去接他們的，是去臨縣送菌孤回來的。
這會兒經過北廣場，沉清秋一伸脖子，突然看到外面人山人海。
她的眉心一突，連忙道：“叔，打這兒放我們下去就行了。”
老謝愣了愣：“這兒，沒幾步路了，幹嘛不到家門口啊？”
沉清秋道：“就幾步路了，我們自個兒走回去就成。”
老謝停了車，沉清秋趕緊讓張大山扶著她，抱著兒下了車。
等她終於擠進人群，就看見她家張小魚抱著個臉盆在那跟人討錢。
有人還在跟她開玩笑：“小魚，再唱兩段。”
張小魚張嘴就來：“北方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飄啊飄啊~謝謝叔叔，謝謝大伯……”
沉清秋好不容易擠進去，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差點氣得倒仰。
“張小魚！！！”
張小魚一哆嗦，手裡的盆差點扔出去，結果掉了一個硬幣在地上，她還去撿起來了……
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