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無語地道：“你倆等等啊，打架咱們以後再打，先幫我辦點事吧。”
楊盼英和花大娘同時看著她。
沉清秋把楊盼英叫過來，交代她。
“你們大隊的婦女，抱團抱得緊，派出所也好，我們也好，根本插不進手去。”
“要罷免卓佩，除了民選，就只能有足夠的證據，抓她去勞改。”
“我們都知道她和那個姓江的醫生有利益來往，就是苦於沒有證據。”
楊盼英一愣：“你讓我去找證據？”
沉清秋就道：“她們排斥外來人，可你不是松花崗本地人嗎？而且當了十幾年的婦代會主任了，總不會連這點能力都沒有吧？”
楊盼英琢磨了一下，然後下定了決心。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老孃跟她們拼了！”
說完，楊盼英就鼓著勁兒走了。
……
等花大娘也走了，沉清秋就從枕頭底下又摸出鏡子來看了看。
怎麼看都是一張肥都都的臉。
而且因為坐月子，蓬頭垢後的，真是……
沉清秋嘆氣。
“媽？”
張小魚從外面跑進來，輕巧地蹦躂上了炕，笑道：“嘿嘿，我媽又在照鏡子。”
沉清秋盯著鏡子，心不在焉地道：“寶兒，又去哪裡玩了？”
今年秋收持續的時間又長又急。
大夥兒都是天都沒亮就坐著車馬去地裡了。
勞苦一天，面朝黃土背朝天。
就是因為這是四年來第一次豐收，糧食不進倉，誰都不踏實。
每天晚上最多八點，整個公社該熄的燈火都熄了，大家都累得歇下了。
大集自然是沒法開了，小魚也是閒得無聊。
但這時候鬧秧子的松花崗大隊也真是格外討厭。
竟然還組隊來說她肥，說她醜……
張小魚撅著屁股看了一會兒弟弟，扭頭看了她媽一眼，發現她還在照鏡子。
她趕緊跑過去一把抱住沉清秋的脖子，笑道：“媽，你最好看了，嗯嘛嗯嘛嗯嘛。”
沉清秋被逗笑了，但是也沒太在意，拍拍她的小胳膊：“嗯，知道了。”
“真的，我媽媽最美了！”小魚用誇張的語氣道，“嗯嘛嗯嘛嗯嘛。”
沉清秋被她親得一臉口水，不得已把她從身上抱了下來。
張小魚又順著她的腰往上爬，一直爬到她肩膀上，抱著她繼續“嗯嘛嗯嘛嗯嘛”。
本來沉清秋都想喝靈泉了。
真的，就很難受。
但是女兒軟軟地趴在身上，她還是忍住了。
哪怕只有一丁點兒可能，她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冒險。
如果她連一個月子，一個哺乳期都忍不了，那她和杜菊有什麼區別？
她扭頭又把小魚抱了起來，笑道：“再說說，誰最美？”
張小魚：“我媽最美！”
“誰呀？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我媽！我媽最美！我媽最聰明！我媽又聰明又美，我媽最偉大！”
小實：“哎伊！”
沉清秋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有道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楊盼英也是被逼急了眼，當天就回松花崗去大鬧了一場。
其實松花崗還是有些腦子正常的人，只不過是少數，為了避免麻煩也不敢吭聲。
楊盼英還玩了一手“聲東擊西”。
她知道卓佩家裡的男人和老婆子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所以就讓人先去鬧，把人引出去，自己就去卓佩家裡翻箱倒櫃。
……
為了保護秋收的成果，張大山親自帶領狩獵隊出去一趟驅趕野獸。
深夜才歸。
他們一群漢子騎馬回公社，一個個都累得跟死狗似的。
只有張大山還精神抖擻，興沖沖地騎馬往回趕。
三天沒見到他的小胖媳婦了，還挺想。
李田追上他，問他：“大山哥，明天我們能休息一下吧？”
真的好累啊！
張大山道：“明天得去一趟……”
不用他說完，眾人齊聲道：“松花崗！”
張大山有點納悶，扭頭看了他們一眼：“都知道，還問？”
頓時大夥兒就大吐苦水。
“還真是時代變了，倒回五年前看看！一個個不勞動的，全部要抓起來去勞改！”
“就是，用得著我們那麼費勁！”
張大山頭也不回地道：“現在也是勞動最光榮的年代。”
李田忍不住道：“狗屁吧，是我們勞動吧！”
王鐵生也道：“就是，秋收眼看過了，他們連手都不伸。等回頭越冬，他們醒悟了，我們還得從牙縫裡摳糧食分給他們。”
宋大寶就道：“頭兒，不是我說，真的不公平，我不服氣啊！”
張大山也知道士氣低落。
他琢磨著要不明天就不去松花崗了。
就在他們剛衝進張家屯大隊的時候，突然旁邊衝出來一個人影。
一馬當先的張大山連忙拉住了馬。
剎那間他的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嘶鳴。
跟在第二個的李田大叫：“停下！快停下！”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張大山一直沒敢松韁，呵斥了好幾句，才呵住了胯下的馬。
李田在最前方，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連忙打馬上前，看清楚是一個婦女，頓時就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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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大嫂子，可不興這樣突然衝出來的啊。這要不是我們大山哥，我們可拉不住這馬！”
看不給她踩成肉泥。
那婦女有點腿軟站不起來，手裡還提著個小包袱。
聽著說是“大山哥”，她趕緊道：“是派出所所長張大山嗎？”
張大山已經下了馬。
得虧今晚月亮亮，依稀能看清楚是個燙了頭的婦女。
他道：“我是張大山。您……”
楊盼英激動得都快哭了，趕緊道：“張同志，我可算找到您了，這個，您快把這個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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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沒頭沒腦地就把她那個包袱往張大山懷裡塞。
張大山都懵了。
李田都笑了：“哎喲，同志，這大半夜的，您是蹲在這兒等著送禮呢……”
楊盼英張嘴就道：“我拿到了卓佩的犯罪證據！”
李田：“！！！”
頓時，就渾身就是勁是怎麼回事！
他立刻大喊：“大山哥！不用等明天了，我們現在就去縣城送證據！絕對不能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楊盼英連忙抓住他的腿：“不是，不是！還有人要抓！”
張大山立刻精神一震。
看來今天能把這事兒給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