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陳大娘過來了一趟。
沉清秋家裡弄了三缸酸菜，都擺在庫房，溫度適宜。
之前陳大娘說：“酸菜也是有講究的，脾氣越壞的人醃出來的越酸。”
沉清秋還哈哈大笑：“哪有這種事。”
但是秋天的時候還是逼著張大山跟她、曾大寶一起一人釀了一缸。
陳大娘親自驗過了，結果發現……
沉清秋醃得最酸。
沉清秋：“……”
陳大娘哈哈大笑著安慰她：“大山不太會弄，否則指定是他的最酸。”
話是這麼說了，不過煮酸菜的時候還是用了張大山那一缸。
陳大娘之所以在這兒呢，是來見識張家的老火鍋的。
張家當年是大戶人家，張含秀出嫁的時候帶走了一個祖傳的銅火鍋。
多年來她一直仔細保養，到現在都是能用的。
陳大娘用爆炒五花肉燉了一大鍋酸菜湯，香味繞得整個屋子都是。
沉清秋裝了一大碗，泡了米飯，要親自先給於振國送去。
張小松連忙道：“媽，我去吧！”
沉清秋道：“你端得動嗎？”
張小松把那放著大碗的托盤端起來就走：“你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那行，你先給於爺爺送過去，跟他說我們先試試菜，好吃的話請他來吃火鍋。”
“知道了。”
於老頭的“海量”，壓根也不在乎有沒有別的配菜，湯泡飯他就能吃一鍋。
家裡正忙活著呢。
嚴以蘭拿著資料來找沉清秋。
“嫂子……”
沉清秋把她手裡的資料拿過來看。
那是幾份知青調請回鄉的申請。
分別是王小昆、錢報國、彭建國、謝知行，甚至還有最受器重的賈青松。
嚴以蘭黑著臉道：“我問賈青松了，說吳建軍給他們聯絡了。”
福滿多這是鐵了心要挖他們的人啊。
“年前走還是年後走？”沉清秋問。
嚴以蘭道：“恨不得馬上就走。”
申請報告先交給了老杜。
別看吳建軍的時候，老杜很大方，還給他擺酒。
但是後續留下的那一團亂，也是讓他怕了。
主要文職工作是沉清秋在做，他就讓嚴以蘭帶著申請來找沉清秋。
嚴以蘭又道：“據說狩獵隊也有些人動了心思，想跟著出去看看。”
這是張大山頭疼的範圍了。
他們和知青不同，全家都在張家屯的，要走的話比較麻煩。
沉清秋皺眉道：“都是有家有口的……”
嚴以蘭嘆氣：“誰說不是，誰知道是中什麼邪了。”
沉清秋想了想，就對嚴以蘭道：“馬上打電話給科研院，問諸葛所長能不能再借調知青過來。”
嚴以蘭傻了眼：“您讓他們走啊？”
“留住了人，留不住心有什麼用？要走就走吧。”
其實沉清秋多少能理解他們的心態。
在她的運作下，張家屯是打破了很多傳統的。
不但有了自己的大集，而且已經開始跟隔壁縣通商。
現在這個時代佔了先機，當然是碗大利好，田裡已經幾年不出東西了，但今年大家還是有好糧食吃。
是她，開啟了潘多拉魔盒。
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福滿多和吳建軍一忽悠，他們就都要走了。
……
陳大娘做好了酸菜火鍋，配菜有凍豆腐、各種幹孤、羊肉和臘排骨。
張含秀那個火鍋保養得很好，煮上了以後“咕嚕咕嚕”地直冒泡。
大中午的一家人和陳大娘一起圍著炕桌吃得肚子圓圓的。
張小松和張小魚已經預定了要每頓都吃酸菜火鍋了。
沉清秋守著三個孩子都睡下了，囑咐張含秀看著點他們。
張含秀和陳大娘還在聊天，隨口說了個好。
……
今天的雪還在下，但是風不大。
沉清秋裹著大棉襖出了門，去了老杜家。
剛進門杜紅秀就道：“哇！一股酸菜味兒！”
沉清秋大吃一驚：“不會吧，我換了衣服啊！”
杜紅秀道：“頭髮裡的味兒可還在呢。”
沉清秋滴咕了一聲，問她：“那幾個來了嗎？”
杜紅秀的臉一沉，道：“來了，你自己去瞧吧。”
她之所這個臉色也是有原因的。
那些人都要走了，而且是趕著年前這個時候走，她公爹還弄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請他們吃吃喝喝。
屋子里弄得烏煙瘴氣的。
花大娘都懶得理他了。
屋裡。
謝知行正在對老杜說：“去年多虧杜叔照顧了，只是我們畢竟不是本地人，來插隊的時候，就想著回去了。”
老杜心裡憋屈，但還是只能道：“你們的心情我理解。”
王小昆連忙給老杜敬酒：“我都說了，杜叔是個明事理的人。”
老杜把他的杯子推到一邊：“別，叔戒酒了，你們也知道。”
王小昆連忙道：“叔，我知道您之前不喝了，但今天日子難得嘛，您喝一口，嬸不會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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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王小昆平時就是很能來事兒，老杜經常帶著他出去，就是幫他喝酒的。
沒想到現在勸酒勸到他頭上來了。
這時候沉清秋跟杜紅秀進來了。
沉清秋瞥了他一眼，道：“別鬧，你都要走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們收拾就算了，還要害你叔挨一頓打。”
王小昆“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好像沉清秋多幽默似的。
其他人都有點怕她，尤其是聽她說“留下一堆爛攤子”，個個只是乾笑了兩聲。
沉清秋上炕坐了下來，皺了一下眉。
老杜連忙把煙掐了，囑咐杜紅秀：“開著點門透透氣。”
“誒，好。”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連笑都沒人敢笑了。
沉清秋道：“你們的申請我都看過了，我今天來就想跟你們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是王小昆作為代表，道：“白副隊長，其實我們也不想就這麼走，畢竟這一年來您教了我們很多……”
“場面話就不用說了”，沉清秋直接打斷了他，“我已經讓人去科研院問了，大把的知青願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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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
沉清秋看了他們一眼，道：“我要說的是，你們真的想清楚了嗎？就這麼貿然出去，真的是個好選擇嗎？”
王小昆想說什麼，但是又被她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