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豐富的物資，這麼通暢的交通，還有家人在身邊，不比你們自己出去給人當腳伕，能賺得多，過得舒服？”
福滿多跟這些人說的，其實是鑽了經濟體制的空子。
這活，沉清秋前世也幹過，比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無非就是利用交通不暢，經濟體制不大靈活，然後私自走南闖北倒賣貨物賺取差價。
福滿多的生意做得很大，甚至會越過國境做走私倒貨的買賣。
膽子大，賺得多。
但是，大山裡自有寶貝，何必去其他地方倒？
利用交通不暢和貨物流通不暢來賺取差價，可這邊的交通已經在逐步完善了，何必去做腳伕？
張家屯公社，又不真是那種走不出去的地方。
孫勇男自己是做運輸的，一說就說通了。
老杜之前是有嘴說不清。
這回沉清秋說明白了，他心裡有底氣了，就道：“你們在公社幹運輸，傷了病了，公社都是有補貼的，受氣了，公社也給你們出氣。出去以後，都指著福滿多，他能幹啥啊？他自己都是個撈偏門的。”
劉小錘他們就下意識地看向張大山。
很顯然，他們都是張大山帶出來的，想讓他說兩句。
張大山不吭聲。
直到沉清秋捅了他一下。
張大山只好說了：“福滿多回來是來找我的，想拉著我一起幹。我是覺得他不行，沒想到你們倒一個個腦子跟被驢踢了似的。”
孫勇男愧疚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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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錘先心動了，他忍不住挪了挪屁股：“大山哥……”
他話還沒說完。
張小實突然照著他爹的右眼揍了一拳。
張大山：“……”
老杜大驚：“好直的拳！”
小實：“哎伊！”
張小魚湊過去聞了聞：“爹，我弟拉了粑粑。”
沉清秋尷尬地把孩子的嘴捂住了。
張大山也沒二話，帶著孩子去隔壁屋換尿布了。
嫌他動作慢，小實又給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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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開心地道：“清秋，你這是生了個好胚子啊，這麼直的拳，我家石頭小時候可打不出來。”
劉小錘那話就被成功岔了過去。
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自己想。
沉清秋道：“快吃吧，這麼香的酸菜鍋。”
出去以後未必吃得到了。
一通熱乎乎的火鍋吃下來，吃得一群人心思各異。
……
隔天一早，劉小錘他們幾個狩獵隊的成員一致決定要留下來了。
就只有謝知行他們三個知青踏上了旅程。
賈青松本來就是個學術派，留下來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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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神奇的是王小昆這個油頭派也主動留了下來。
杜紅秀領著石頭來沉清秋家玩，跟她說這個事兒。
“這王小昆也是會來事兒，提了一斤肉上我們家，說是知道自己沒臉。”
沉清秋聽了都笑了：“杜叔又不會跟他計較。”
“那是不計較啊，肉都讓提回去了。”杜紅秀道。
石頭今年已經快兩歲了，男孩估計晚熟些，走路還踉踉蹌蹌，說話也口齒不清。
在屋裡待不住，杜紅秀只好一邊給他裹上厚厚的棉襖。
他嘴裡還口齒不清地喊：“小魚姐姐，小魚姐姐……”
沉清秋跑出去把和一群大孩子在瘋的張小魚叫回來了。
“看著點弟弟。”
“誒。”
張小魚一個小棉花墩子，領著一個更小的棉花墩子，就出去了。
杜紅秀挺放心的，還把門關上了，繼續說起剛才的話題。
“他說他還去勸過其他幾個知青，但是他們都不願意留下來。”
其中謝知行的態度最為強硬。
本來其他人都有點猶豫了，但他氣得破口大罵，罵人家“沒出息”。
然後他們狠狠心，又都走了。
沉清秋抓了一把瓜子給她，一邊道：“謝知行是心裡有怨氣，他覺得在這邊，受器重不如以蘭。”
杜紅秀撇撇嘴：“他跟人家咋比？人家比他來得早，能力比他好。”
其實他們倆，剛開始工作能力上還不好分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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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嚴以蘭工作充滿熱情，又一心學習，早就甩了他十條街了。
謝知行只當還是剛到科研院那會兒，他是先來的，科研院那邊多少又有點重男輕女，所以萬事都是他為先。
現在他不考慮自身的問題，一概覺得是因為沉清秋是女的，所以器重女下屬。
加上前頭想要追回嚴以蘭未遂，他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證明一下自己了。
“要走的留不住，左右不是我們張家屯人”，沉清秋道，“總歸孫大哥他們是留下來了。”
杜紅秀就道：“這事兒了了，我爹這個年過得就踏實了。”
說來說去，還是捨不得張家屯的孩子被人騙出去吃苦。
他倆正說著呢，外頭就傳來了張大山的吼聲。
“小魚！把弟弟的尿布放下！”
張小魚大聲道：“上面沒尿！”
“沒尿怎麼凍得梆硬！”
“我弄的水！”
沉清秋和杜紅秀趕緊站了起來。
打開門一看，就見張小魚拿著一條凍得梆硬的尿布站在那，理直氣壯地仰起頭看著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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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腦殼都疼了：“你沒事玩尿布幹什麼？”
張小魚舉著那根尿布棍：“這是我早上就拿出來凍的，可好用了，爹，你看……”
她拿著這個尿布棍，在他爹腿上“邦”地捶了一下。
張大山：“……”
石頭在旁邊那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張小魚還把尿布遞給她爹：“爹您聞聞，不臭，真的，都是水。”
就在沉清秋和杜紅秀都在想張大山會不會去聞聞的時候……
曾大寶突然拿著十幾條“尿布棍”跑了出來：“這是咋回事啊？！”
張小魚嚇得扭頭就要跑，被她爹一把拎了回來，直接提到半空中晃悠。
杜紅秀：“哈哈哈哈哈哈！”
沉清秋頭大地跑過去：“小魚！這都是你幹的？！”
張小魚眼珠子轉了轉：“對！都是我一個人幹的，沒有別人幫忙！”
沉清秋和張大山互相對望了一眼。
石頭還在底下伸長了胳膊：“姐姐，姐姐……”
張大山道：“哦，你一個人是吧？”
張小魚被她爹拎著，慫得縮成了一包。
她很確定地道：“對！我一個人幹的！”
“哥哥沒有幫忙？”沉清秋追問。
張小魚猶豫了一下，才道：“沒有！我哥哥從王嫂嫂家拿了碎布回來就走了，沒有幫我偷舊尿布！”
杜紅秀：“哈哈哈哈——”
張大山惱火道：“你看見了吧！再生一個，我非得短命幾年！”
說完，把慫成一團的小魚放在地上，出門去逮兒子來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