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葛副縣長安排好了，沉清秋又喂了一次奶，把張含秀叫出來，就打算去找張大山商量商量。
也是見了鬼了，折騰了這麼一大趟，竟然才上午十點多……
葛副縣長，可能天都沒亮，就“倉皇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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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竟然遇到蒲大娘和李明。
李明騎著一輛摩托車，車上載著蒲大娘，還提著鋤頭。
沉清秋愣了愣：“喲，您二位，地裡回來啊？”
李明開心地道：“清秋，你嬸給我買了一輛摩托車！”
知道，從派出所買的……
這臭不要臉的，不知道身家多少了，還讓老婆給他買摩托車。
沉清秋斜眼看著他。
蒲大娘很開心：“他，他會騎，騎起來，呼！呼！呼的！”
確實是一臉幸福的樣子。
沉清秋繼續斜眼看著李明。
李明這幾天的日子過得神仙也不換，每天雲裡霧裡，幸福得像做夢一般。
突然被沉清秋這麼斜眼一瞪，他心虛了起來，頓時一個激靈。
沉清秋道：“嬸，咱們鎮上可沒有加油站啊。”
蒲大娘那塊地雖然不是很遠，但也小二十裡地呢，摩托車跑不了幾個來回的。
蒲大娘連忙道：“沒，沒關係，他用桶提……”
她想說老李有辦法，能用桶提著油回來。
嚇得李明連忙道：“沒事，沒事，騎著玩玩！”
其實是李明讓人從縣城用桶灌了油回來加油，跟蒲大娘說就在鎮子附近買的。
這騙騙老沉甜蒲大娘還可以，要是給沉清秋知道了，一定馬上就戳穿他了。
然而他不知道沉清秋早就“戳穿”他了。
此時還忙著遮掩呢。
沉清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李明道：“哎，哎不說了，我們還得回家做飯去呢！”
說完，著急忙慌地擰著他的摩托車，“呼呼呼”地就走了。
沉清秋也是無奈。
她跑到派出所，找到張大山，跟他說了這事兒。
按照之前他們約好的，就等著李明跟蒲大娘坦白從寬，期限也差不多了。
“現在演戲玩呢，戲癮真大。”沉清秋吐槽。
張大山安慰她：“我看他也沒害人的意思。”
起初最怕的就是老李在國外學了什麼壞毛病回來，把蒲大娘給坑了。
不過眼下看著，他可能真不是有什麼壞心思。
就是腦子有點那個大病。
沉清秋眼下也沒心思關心李明的家事，跟張大山撒嬌。
“一大早的就讓姓葛的給我纏住了，噼裡啪啦一頓，明明是無理取鬧，把我給氣得，可因為他是領導我還不能回嘴……”
張大山安撫地捏捏她的後脖子。
“不想讓他媳婦低頭？”
“嗯啊。其實他說咱們那個並鄉的事沒辦法，但我看他就想等我把芳嬸的事情辦妥了再說。”
張大山道：“這事兒有沒有告訴芳嬸？”
沉清秋愣了愣：“啊？”
“他一廂情願願意捱打，芳嬸真的就願意打他嗎？”
張大山的話，讓沉清秋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對啊，打人也是要費力氣的，王芳腰又不好，一身病痛，她要是高高興興的，何必呢！
她只想著，婦代會的報告必須做得好看，要說得過去。
可葛副縣長又不願意媳婦低頭，他認為不讓王芳低頭，就是不讓她受委屈。
婦代會不承認家暴合理，葛副縣長承認。
她以為這就是矛盾的中心點了。
可實際上，不是啊！
中心點是，王芳家暴的原因啊！
她高興了，支起身子用力親張大山的嘴：“說得對，我男人真聰明，嗯嘛嗯嘛！”
張大山被她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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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派出所的狗小黑突然進來了。
把沉清秋嚇得“嗷”一嗓子，直接從他懷裡跳了起來。
張大山都笑了，隨手把她一扶，然後衝小黑道：“出去。”
“嗷嗚。”
小黑夾著尾巴跑了。
沉清秋連忙站了起來：“是不是到你的飯點了，沒人喂你啊？”
說完就屁顛屁顛跟著狗跑了。
張大山也是無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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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捋清楚了思路，回去就給王芳去了個電話。
電話費那麼貴的年代，愣是說了兩個多小時，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
如果按照現在的人的習慣，可能會寧願自己跑一趟。
但沉清秋這也是情況不允許啊，她得餵奶啊！
要是一個孩子，揣上就走了，可問題是她有兩個吃奶的孩子。
沉清秋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葛副縣長來了，提出了那樣的要求。
王芳聽了不過是笑了笑，很是意料之中的樣子。
她其實平時說話都是挺溫柔的那種，完全看不出是習慣性家暴選手……
沉清秋試探地道：“嬸，其實您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該多動氣的。”
更年期，還天天這麼生氣，真的挺不好的。
王芳道：“我又何嘗不知道？”
在沉清秋的誘導下，王芳說起了她第一次打老葛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倆都還年輕，王芳才三十歲，老葛的父母，還有一個腦癱的弟弟也還在。
他們這樣的家庭，就出了老葛這麼一個有出息的，自然要幫扶全家的，還有一些親戚什麼的。
那個時候，老葛也當個小幹部，但家裡條件又能好到哪裡去？
為了照顧家裡，王芳也只能做那種相對清閒的工作，賺不了什麼工分和錢。
王芳精打細算地操持生活，每個月米糧都不夠用。
她和老葛育有一兒一女，那一年她女兒才七歲。
有一天，她看到她女兒在垃圾堆裡撿人家扔掉的鞋子穿……
那一瞬間，她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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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夫妻倆，本來可以過得相對輕鬆的。
雙職工家庭，都是吃商品糧的，只有兩個孩子。
怎麼，就淪落到這個地步？
那是她第一次打老葛，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
老葛知道對不起她，也就受著。
“從那以後其實他也改了些，不再把家庭開支交給我一個人算，否則，他總會覺得家裡還有錢……”
那時候，老葛的根本問題就是家務事都是王芳打理，他總覺得家裡還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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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自己上手了，發現摳摳搜搜的，實在是挪不出來了，他確實改好了一點。
孩子們能穿上合身的衣服和鞋子，能勉強吃飽飯了。
這也得多虧老葛是個搞經濟的，不會那麼想當然。
可生活本來就不好，怎麼可能一帆風順？
王芳的腰，就是積勞成疾，可想他們當年有多難。
當年的生活，用一地雞毛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王芳也養成了動手的毛病。
老葛更差勁，他養成了捱打的毛病。
男人，多少有點劣根性在身上，他似乎是認為他挨了打，這事兒就過了。
有點打不怕那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