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小魚都快嚇死了。
聽說她媽生了大氣，跟小實排練了半天怎麼道歉認錯，小實還小嘛，總是演不好。
張小魚沮喪地大哭：“咋辦嘛！”
曾大寶哄了半天。
老謝也說：“小魚，不急啊，你媽媽脾氣可好了，不會打你的。”
張小魚崩潰地道：“你們都不知道嘛！”
小孩子可能說不清楚，但小魚對媽媽的隱藏性格其實是有感覺的。
雖然這並不妨礙她很愛媽媽。
小實拉拉她的袖子：“姐姐……”
張小魚抽抽搭搭地道：“小實啊，你還小，你不懂。”
曾大寶都哭笑不得。
他對老謝道：“也不知道這妮兒咋了，清秋從來沒打過她啊。”
老謝也覺得莫名其妙。
曾大寶問老謝：“現在咋整，清秋他們在哪兒您知道不？”
“那不知道，要不還是去招待所等？”
“都幾點了，咋還能賴在招待所？”
曾大寶想了想：“那待會兒，去把我的騾子牽了，你先把倆娃娃送回去吧。”
老謝也沒什麼不肯的，反正有曾大寶擔著。
張小魚小小年紀，心情還挺沉重。
曾大寶下去牽騾子的時候，她也跟去了，說要去“透透氣”。
突然，在巷子裡看到了吉利……
張小魚開心地大喊：“吉利姨！吉利姨！”
吉利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呢，她好像有點躲著人家，走得很快。
見到小魚，她大吃一驚，趕緊跑過去把小魚抱了起來。
她有些煩躁地道：“別跟著我了！我連孩子都有了！”
小魚好奇地看過去。
發現那是幾個年輕人，很年輕，可能才二十出頭的樣子。
其中一個，長得白白的，高高的。
因為長得好看，就特別顯眼，張小魚多看了他幾眼。
他看到小魚很驚訝，然後說：“你別騙我了，我聽見這孩子叫你姨了。”
吉利認真地解釋：“這是我兒子的好朋友。”
男的盯著張小魚看了一會兒，覺得跟吉利確實不像。
他忽而咧開嘴笑了，道：“小朋友，跟叔叔講講，這個姐姐有老公嗎？”
張小魚的眼珠子轉了轉：“我姨沒有老公。”
吉利就無奈了。
但是張小魚馬上就道：“哥哥，你想當小白臉嗎？”
對方：“……”
張小魚道：“你別看我姨又漂亮又有錢就想騙她錢哦，我告訴你，我媽很兇的，她會叫我爹打死你。”
搞得人家徹底風中凌亂了。
吉利難得笑了笑。
她實在是個美人，而且她的美很神奇，是“不顯山露水”那種。
哪怕她就站在你面前，正面對著你，但她一笑，還是讓人覺得驚鴻一瞥。
愣是把人家小年輕看得滿臉通紅。
沉清秋和張大山直到天黑了才從招待所摸出來。
張大山早給家裡打過電話了，聽說孩子們都回去了也就放心了。
這個情況，就只能去公安局借調一輛車了。
沉清秋有點腿軟，他就揹著她出來慢慢走。
她本來還怪不好意思的，但是這大冷的天，街上人少，她也就無所謂了。
也不得不說，她那“發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又或者是她男人雖然簡單粗暴，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
但就是讓人覺得很踏實。
沉清秋懂了，這其實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被愛著，所以踏實。
出來的時候下了點雪，她甚至趴在張大山耳朵邊上說了一句……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我們一起淋過雪，也算一起到白頭’？”
可是張大山卻道：“咱地兒見天下雪。”
沉清秋不高興了，她難得這麼浪漫。
但他很快又道：“但只有老子可以跟你到白頭。”
沉清秋立刻笑了，俯身在他冷冰冰的臉上親了一口。
張大山扭頭看著她，那眼睛，很亮。
……
等張大山揹著媳婦到了公安局，這個點了廖局長竟然還在。
他一見，就奇怪地道：“沉清秋同志這是咋了？”
沉清秋連忙道：“沒事兒，腳崴了。”
“哦，擔心點啊。”
說著，他就對張大山道：“你來得正好，我有個人介紹給你。”
張大山小心地把媳婦放下了，抬頭看過去。
廖局長身後站著一個年輕人，二十多歲，一身新警服，很是白淨斯文。
“這位是省城來的晏和同志，高階法醫人才，特地下放來鍛鍊的。”
“這位，就是張家屯派出所的張大山同志。”
晏和看起來有點傲氣，但是見到張大山還是很客氣地上前跟他握手：“張大山同志，久仰大名。”
張大山剿過匪，而且破桉率非常高，去年年底的時候接受過省城的表彰。
他確實是聽過名字的。
但是這個“久仰大名”，聽起來還是不太有誠意。
張大山也沒什麼表情，跟他握了握手，順勢給他介紹：“這是我愛人沉清秋。”
沉清秋笑道：“您好。”
廖局長哈哈大笑：“既然都認識了，那就好了。大山，我們決定讓晏和同志跟著你去實踐。”
晏和是國外正經學法醫出身的，應該說學歷比那縣大多數法醫都高。
在這個大學生都是大寶貝蛋的年代，他一回來省裡就很重視。
他又主動提出下到城鎮去實踐，最好是離省城最遠的地方。
說是，要離開家裡的庇護，好好看看自己的能力。
這番覺悟，得了省裡上下一通吹捧。
簡單地說就是省城送來了一尊小佛爺……
張大山很直接地道：“我拒絕。”
晏和的傲氣有一瞬間崩裂。
沉清秋沒管這事兒，她腿痠，就找了老廖那把舒服的椅子坐下了。
老廖臉上有點掛不住：“大山，你說啥呢，晏和同志可是高才生……”
“高才生和實踐能力是兩碼事”，張大山道，“我那裡不過是一個鎮上的派出所，是實踐大於理論的地方。”
晏和不服氣了：“您怎麼知道我實踐能力不行？”
張大山直接問他：“能騎騾子嗎？”
晏和：“能！”
“騎騾子翻山越嶺呢？”
晏和：“……我會開車。但，騎騾子也可以學！”
張大山笑了一下：“我們下轄十幾個鄉，接近一個百個村，而且地域廣袤，風土人情又複雜。這，不是給你這種滿腦子想當然的年輕人來鍛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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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的臉頓時就紅一陣白一陣的。
要是依他的脾氣，他可能就罵過去了。
看不起誰呢這是！
但張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