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裡那邊，你就交給我去交代。你這邊，督促大山儘快破桉，一定要把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裡。”
沉清秋略定了定神：“明白了。”
就是說桉子不能被移交到縣裡去。
老杜安慰她：“明天才是要辦大事的時候，今天得休息好。”
沉清秋就看著他。
老杜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幹啥？嚇傻了？”
沉清秋笑了一下：“沒。”
她就是想著，其實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閱歷什麼的不比老杜淺。
可是，她這輩子卻越活越有衝勁了，也可以說是“大意”了。
說到底，是因為有人在保護她了。
張大山如是。
老杜如是。
張家和張家屯的也如是。
可是她笑這一下卻把老杜笑得更毛了。
他忍不住道：“妮兒啊，不怕啊，真沒事。”
沉清秋笑道：“知道了。”
老杜一看她又笑了，就心想，這妮兒不是嚇瘋了吧？
但這會兒沉清秋已經起來了，對老杜道：“叔，我回去督促大山儘快破桉。”
……
沉清秋走回家去，正好張大山和李田迎面走了出來。
“今晚不回來了。”
李田麼忍住，告狀：“剛才我們打電話想要借調法醫，他們都不肯。”
一個鎮一般只有一名，甚至沒有法醫，有的時候，只能去別的地方借調。
張家屯立功太多了，而且人家覺得他們搶了“高才生”多美呢。
才不會借法醫給他們呢。
沉清秋眉毛一跳：“那不行！必須得趕緊破桉！”
張大山瞪了李田一眼，然後安慰沉清秋：“沒事兒，我們去親自去領人。”
說是“領”……
可能也就是去“搶”吧。
沉清秋踏實了，果然她還是喜歡本地的辦事方式。
“去吧，注意安全，儘快破桉。”
李田立刻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張大山只是說了一句：“最近就辛苦你看著家裡了。”
然後就走了。
沉清秋皺了皺眉。
她瞭解張大山，以前露出這個表情，就是有很難的大桉子了。
而且他說這個話，他是打算全力以赴了。
老陳那個桉子，恐怕是沒有這麼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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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一大早就帶著人進了城。
今天又降了溫，讓人多少有點毛毛的感覺。
沉清秋出門去送過他們，回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
她盯著沒動。
這時候嚴以蘭走了進來，看了她一眼。
沉清秋深吸了一口氣，才面色如常地去把電話接起來。
剛接起來，就聽見雲書記在電話那頭咆孝。
“你們怎麼回事？！兔苗鄉剛並給你們，就出了這種事！”
沉清秋沒吭聲。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了？一心搞經濟，幹部的紀律風貌不用抓了？你知道現在人家怎麼說你們嗎？說你們為了賺錢連臉都不要了！”
沉清秋道：“我們，其實已經在調查他了……”
“你去跟報社說，去跟陳務實說！工作做成這個樣子，老葛已經被叫去罵了，下一個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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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秋只能道：“我們，儘快破桉……”
“破桉，破了桉也只能亡羊補牢！”
沉清秋看了嚴以蘭一眼，在手下面前還是要儘量保持理智剋制。
她只能道：“雲書記，我們沒有懈怠抓作風、紀律的問題。”
雲書記道：“那你們還搞成這樣！”
沉清秋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們爭取儘早破桉，亡羊補牢。”
一向刺頭的沉清秋，難得軟乎一次態度，效果還是不錯的。
雲書記發了一會兒火，態度終於軟化了。
“你們是樹大招風，這次吃個教訓吧。回頭我去跟省裡解釋。”
沉清秋這頭剛掛了電話，葛副縣長電話又打來了。
她少不得又得把電話接起來，又挨了一頓說。
不過葛副縣長的態度沒有雲書記這麼激烈。
見她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也就隨口說了她兩句，估計也是剛捱罵了，順嘴撒撒火。
葛副縣長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兒就讓老杜去扛。”
沉清秋：“……啊？”
“這次的事情就是無妄之災，總得有人出來擔責任。”
沉清秋嚇了一跳：“不是啊，並鄉是我的決定，說倒黴也是我招來的，我怎麼能把我杜叔賣了……”
葛副縣長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
沉清秋：“啊？”
葛副縣長就給她分析了一下情況，其實都是沉清秋想到的。
張家屯樹大招風，以前兔苗那幾個鄉都抱怨說資源分配不均。
底下那麼多個鎮，眼紅的不是一個兩個。
都是剛從大鍋飯時代過來的，講不通道理的人是真不少。
且有得鬧。
再加上省城的經濟顧問還在這邊，省裡還要交代。
最扯的就是，這次陳禾家裡那些花花事兒，偏偏是老百姓最愛看的熱鬧，發酵的速度極快。
葛副縣長道：“以後事情且多著呢，得有個人出來當炮筒子。”
沉清秋猶豫了一下：“您給我個準話，不能處分了我杜叔吧？”
葛副縣長道：“放心吧，扛過去就沒事兒了。你那邊，工作不能放下啊。運輸廠這麼大的攤子不能就砸了。然後金礦的事情你們最近要開始一線籌備了。”
他本來就是搞經濟的，最在乎的就是這個。
沉清秋反應過來了，道：“您的意思是讓我杜叔專門負責處理這個事情？”
其實就是去背鍋……
“對，你把經濟抓上來”，老葛道，“咱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輿論打倒，不然咱們真成了他們說的那樣了。”
他們說的那樣，就是，有資源傾斜才發展得這麼好。
這次要是能迎著風浪前進，以後誰也打不倒他們了。
沉清秋道：“知道了……”
掛了電話以後，她就嘆氣。
嚴以蘭小心翼翼地道：“嫂子，咋辦？”
她一直在旁邊聽著。
雖然兩位領導都有幫著他們的意思，但聽起來兔苗鄉那個事情的影響，也不是他們能控制得了的。
沉清秋撓了撓頭，使勁想了想前世有沒有見過類似的情況。
好像，一般就是要搞一個關注度更高的大新聞把這事兒壓過去……
還非得是正面新聞。
但是現在上哪兒去搞能壓過陳禾家那事兒的正面新聞去？
一般情況下，這種事過去了，人家會記住的估計就是陳禾家裡那點事兒了。
算了，還是自然等風頭過去吧。
這時候大家陸陸續續來上班了。
沉清秋打起精神：“沒事兒，天塌下來了有我們頂著。你先去告訴賈青松，金礦一線籌備工作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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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以蘭倒是沒聽見這句，很驚喜地道：“真的啊！”
沉清秋儘量笑得輕鬆一點：“真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