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要換成從前，我可不敢買這些東西，多貴呀。”
劉曉娟想想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
“我這邊培訓班快要畢業了，你說我是回原先廠裡考編，還是重新換個地方？”顧逸風跟她商量。
“你自己看呢？”
顧逸風似乎早有打算，他猶豫幾秒：“我還是想回原先的廠裡。”
望著丈夫的面孔，劉曉娟明白了。
被那樣開除，顧逸風的內心自然不平衡。
何況，那還是老顧還在世時就待過的地方，堂堂國企。
論前景，談規模，顧逸風原先的單位遠勝於劉曉娟之前待過的藥廠。
她點點頭：“你要是決定了，那就去做，我支援你。”
顧逸風憨憨地笑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會答應呢。”
“只要你有目標，咱們全家人勁往一處使，有什麼不答應的。”劉曉娟笑道，“你有安排了嘛？”
“嗯，下個星期廠裡有一次招聘考試，我想去試試。就是不知道咱媽……會不會不答應。”
“媽才不會反對呢。”
“你咋知道？”顧逸風好奇了。
劉曉娟嬌嗔地瞪了丈夫一眼：“你是不是傻呀，媽雖然管著咱們，但只要你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對咱們這個家有幫助的事情，她吃飽撐的反對你？你要是憑本事考回去，讓那些之前看不起你的人好好瞧瞧，媽不但不會怪你，反而會開心哩。”
顧逸風一想，頓時有些合不攏嘴。
“成！我覺得我學得不錯，應該可以。”
“好好努力，就算考不上也要知道自己差在哪兒。媽說得沒錯，咱們還年輕呢，啥事兒不能做呀？”
顧逸風撓了撓後腦勺：“嗯！”
他怎麼覺得，劉曉娟現在越來越像自己老媽的風格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
這一天早上，簡深敲響了沉清秋家的大門。
“來了！”劉曉娟應聲開門，她身上還系著圍裙，“找誰呀？”
這門一開，最先冒出來的就是香甜的早飯香氣。
簡深本來就餓著肚子，從招待所起來，他還什麼都沒吃呢。
聞到這個氣味，他差點控制不住肚子裡的饞蟲。
“我是王德泰王醫生的老師。”
一聽到王德泰的名字，劉曉娟眼前一亮。
那可是救了他們家小思好的恩人呢！
她立馬打開門：“快請進，快請坐。您吃過早飯了嘛？早上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清粥小菜，您要是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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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簡深就坐下來了。
“不嫌棄不嫌棄。”
劉曉娟：……
這跟想象中，斯文矜持的老師模樣有點差距呀。
劉曉娟麻熘地添了碗快。
餐桌上是炸的金黃酥脆的芝麻小麻花，香噴噴的鹹肉花捲，還有杏仁酥紅豆酥，外加粳米煮成的粥，看上去如一汪碧水，伴隨著鳥鳥蒸汽，散發出令人欲罷不能的香味。
旁邊是四色碟子，裡面是姜翠芬剛剛拌好的小菜。
跟在沉清秋身邊幫忙，姜翠芬的手藝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這四色碟子裡的小菜兩葷兩素，配著米粥吃，開胃下飯。
顧逸風抱著孩子從房間裡出來，劉曉娟急忙給他介紹了簡深。
顧逸風也高興：“您坐您坐。”
等沉清秋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簡深已經坐在桌旁幹掉了兩三根小麻花了。
她的手裡還端著一份水晶卷肉。
“你怎麼……”她驚呆了。
簡深笑呵呵，還起身幫忙：“我來端，我來端，真不好意思，上門打擾了。”
劉曉娟：“媽，這是王醫生的老師呢。”
沉清秋心想：我當然知道他是誰，只是驚訝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
剛要開口說話，電話響了。
沉清秋只得去接電話。
打電話的是王德泰。
沉清秋聽了他的話，臉色略顯沉重。
幾分鐘後，她說：“好，放心吧，他現在在我家。”
結束通話電話，她走回飯桌前坐下，對簡深說：“你兒子找來了，吃完這一頓，我送你去見他。”
簡深一聽，老大不痛快：“我不要去……”
“不行。”沉清秋一口回絕，“他已經在飯店門口等著了。”
簡深：……
嗚嗚嗚，難得來一趟，
居然只吃到這麼好吃的早飯，然後就要被兒子帶回家了。
太悲催了！有木有！
簡深苦大仇深地看著沉清秋。
“我難得來這兒一趟，我真的不想回去。”
“你年紀大了，而且還在生病，你兒子也是擔心你。何況，我們家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簡先生，你還是去看看吧。否則，你兒子能找到飯店，當然也能找到我們家，躲是躲不掉的。”
沉清秋搖搖頭。
這個老頭怎麼比小孩子還難伺候。
要是他們家顧逸風，沉清秋二話不說直接上掃帚開揍。
顧逸風：喵喵喵？
簡深無奈，只能眼巴巴看著桌子上的好吃的：“我能不能再嘗一塊？”
這下輪到沉清秋哭笑不得了。
這個老頭倒是有趣，看樣子是真的喜歡她做的食物。
她立馬走進廚房，給簡深裝了兩個食盒的點心遞過去。
這下簡深臉上的不快衝澹許多。
他喜滋滋地抱著食盒，像是抱著什麼珍貴的寶貝。
傻呵呵樂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從兜裡掏出兩張鈔票：“這點心就當是你送給我了，這份人情我記著。但這食盒不好意思白拿，喏，這錢給你補貼。”
沒想到這個老頭倒是很有眼力勁。
不過這錢她可不能收。
這位是王德泰的老師，以後小思好萬一有情況，指不定還要麻煩人家。
沉清秋笑了笑：“不過是兩個食盒，你下次再來了順便捎給我就行，不用這麼客氣。”
簡深一聽，兩隻眼睛亮晶晶的：“下次？”
吃了早飯，沉清秋領著簡深去金風飯店。
這會兒還早，飯店門口已經排了好長的隊伍。
不少人等不及堂食，直接買了帶走。
簡季同沒想到，一家高大上的飯店竟然還能跟路邊小攤子一樣熱鬧接地氣。
看看排隊的人們，都是早起上班的。
為了這一口熱乎鮮美的早飯，他們已經習慣等著了。
反正飯店的職工手腳麻利，排隊也等不了多久。
簡季同吃過沉清秋的手藝，當然不會懷疑這份早飯的美味程度。
只是看著視窗裡那熱氣騰騰的各種早點，還有鼻子嗅著的香氣，他突然有點理解老父親為什麼跑這兒來了。
正痴痴地看著，沉清秋領著簡深過來了。
簡季同是省城來的，又是大學裡的老師。
渾身氣派打扮就跟小縣城的其他人不太一樣，站在那兒，一眼就能讓人認出來。
沉清秋徑直走到他面前：“請問是簡季同先生嗎？”
簡季同回頭，看見她，心底暗暗吃驚。
作為一個圍著爐灶打轉的農村老婆子，沉清秋的模樣未免太乾淨太有氣質了。
說她是大學裡教書的教授都有人信。
已經不再年輕的雙眸依然黑白分明，顧盼生輝。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就連眼角都沒什麼細紋，只有眼神裡的深邃厚重，讓人明白這是個歷盡滄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