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拍了一下桌子，小手差點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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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忍住了沒有齜牙咧嘴。
她直接衝黃斌道：“你要是覺得屈才了，回縣城去，回雲書記手底下去啊！我們張家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這話說得是相當難聽了。
幾乎是不給黃斌任何轉圜的活路了。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她。
黃斌的臉色變了變：“您這是什麼意思？”
“宣傳部不是你一個人的一言堂！你來之前杜鎮長幹了幾十年的宣傳，你一來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扭頭去就去縣城告狀！”
老杜大吃一驚：“還去告狀了？”
沉清秋罵道：“這事兒我本來是不想說的，想著給你留點臉！沒想到你給臉不要臉！”
黃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被她罵哭了！
“那我現在就申請辭職！”
沉清秋直接道：“寫好報告交上來，我馬上批！”
老杜都被她嚇死了，扭頭一看她那兩個黑眼圈……
明白了，這是沒睡好！
沉清秋氣呼呼地站起來，道：“你們中間有很多人，都是從縣城調過來的，有文化的年輕人。”
“但是到了這兒，你們首先要想好怎麼因地制宜地為張家屯的鄉親服務，而不是滿腦子空想主義！”
說完她怒氣衝衝地離了席。
老杜尷尬地道：“廖珊同志你趕緊把宣傳手冊做出來……散會！”
然後就追著沉清秋出去了。
沉清秋走到院子裡透口氣。
老杜道：“告狀了？罵你了？”
“也不是罵我”，沉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就是來問了一聲。”
不過她很不喜歡這種，自以為是，然後動不動就去縣裡打報告的貨色。
老杜無奈地道：“咋不跟我說呢？”
“沒啥好說的，他今天不嘰嘰歪歪的我都不稀得罵他。”
老杜道：“算了，他要走就讓他走吧。”
“最好就走了！免得我看到他心煩！”
老杜皺了皺眉。
他就是擔心這個黃斌又回去告狀，好像沉清秋是對縣裡不滿意似的。
然而沉清秋道：“他才捨不得走！”
黃斌之前是縣城宣傳部的，下放到張家屯本來就是升職，也是他難得的當一把手的機會。
走了死哪兒去？
縣城哪有他的位置？
其他鎮，條件哪有張家屯好？
縣裡的工作人員，要升職都是走下放到鎮上來當一個部門的一把手。
沉清秋咬牙切齒地道：“我早該想到的，他能來張家屯就說明他是有關係的。”
老杜吃驚地道：“你還認真跟他生氣啊？”
“當然啊”，沉清秋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張家屯不是廢物收容站！”
老杜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說的也對，現在咱們攤子越來越大了，確實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但我也勸你一句，水至清則無魚。”
沉清秋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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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只能道：“忙完這一茬，你先好好休息，我們再商量這事兒。”
沉清秋雖然生氣，但還是點了一下頭：“誒！”
中午睡了一覺狠的。
下午沉清秋就拉上正好要去縣城上貨的杜青青，還有張小魚張小松，一起去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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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程陰沉著臉，搞得車上氣壓都有點低。
只有張小松渾然未覺，還在跟杜青青嘻嘻哈哈。
“你看我媽翹起來幾根呆毛……”
所謂“呆毛”就是頭上沒梳好的一撮頭髮，翹在頭上，顯得人呆呆的。
張小松也是跟沉清秋學來的說法。
杜青青尷尬地打掉他指著他媽的手：“別鬧了。”
張小松還在那嘻嘻哈哈的：“媽，你幹啥啊？頭髮都沒梳好啊？”
平時沉清秋可臭美了。
沉清秋從副駕座上回過頭。
張小松：“……”
不客氣地說，那一瞬間他看見他媽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沉清秋：“咋？”
張小松噎了一下。
一般這時候就該消停了。
但他不但沒消停，還小心翼翼地問：“媽，誰欺負你了？”
杜青青一愣一愣的。
這會兒小魚已經完成了“上車秒睡”的步驟，正趴在她身上呢。
沉清秋想了想，就道：“沒人欺負我，不過我確實跟人吵架了。”
張小松立刻道：“罵贏了不？”
“那必須。”
張小鬆鬆了口氣：“那不就行啦，你還生啥氣啊？”
沉清秋都都囔囔的：“想想還是生氣。他背後告我的狀。”
老謝覺得挺神奇的，她竟然會跟小孩說這些事兒。
張小松想了想，就道：“那就再罵他兩頓。”
沉清秋黑著臉道：“不行，光罵他我不解氣。”
張小松道：“要不我請一天假，幫你揍他？”
“不是，就不是這麼回事！”
沉清秋竟然把自己的煩惱跟兒子和盤托出。
“我主要是不喜歡這些人把張家屯當成鍍金的跳板，一個個來了趾高氣揚的。重要的是什麼呢？我怕以後，來的都是那樣的。”
杜青青認真地聽了，然後苦苦思索該咋辦。
張小松就道：“那怕啥，都在你和杜叔手底下，盤不死他們。”
“真都把這樣的送來怎麼辦？”
目前看來是這樣啊！
有關係的都調到了張家屯！
張小松一語說中她的心事：“那你去縣城鬧有什麼用？這來了人，也不能指著就說是廢物關係戶吧？”
沉清秋：“……”
張小松煞有介事地道：“你說來張家屯是來鍍金的。”
“對啊。我們發展又好，名聲又大，來我們這裡當一把手，說出去可比去其他鎮上含金量高多了。”
尤其他們的工資還是最高的。
“那你得改變他們這種想法，往死裡去磋你說的那個人。他不是喜歡告狀嗎？那正好啊，讓他去宣傳宣傳，他在張家屯混得生不如死。”
沉清秋：“……”
張小松一擊掌：“這個叫戰術。保管能嚇退一大堆來想混日子的廢物。”
沉清秋吃驚地道：“可以啊，在部隊還是學到點東西的。”
張小松得意揚揚地道：“那必須……”
於是他又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他在部隊的事情。
這次放假回家幾天，他都被打發去幫小魚整理廢品了。
都沒有跟他媽好好嘮嗑嘮嗑！
結果說著說著，沉清秋輕輕的鼾聲響起。
張小松：“……”
他震驚地扭過臉，看著杜青青。
杜青青小聲道：“咋了？”
張小松那個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我媽打鼾！”
他媽是仙女啊！怎麼能打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