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了，一行人才回家。
原本按照計劃，下午沉清秋就能回去。
結果這天都黑了才回，一到家，就看見老杜在他家吃麵餅。
老杜問清楚情況，頓時暴跳如雷。
他直接告訴沉清秋：“以後不準你跑阿縣。”
沉清秋嚴重懷疑他是吃餅吃上火了……
他道：“那地方治安不好，你一個女同志到處亂跑，出什麼亂子怎麼辦！”
張大山道：“是的，不跑了。”
沉清秋琢磨了一下，最近因為鋼廠合併兩邊談得也僵了。
她這種女同志，萬般本事在身上，也抵不過她長了一張娃娃臉。
於是她妥協了，對老杜道：“叔，以後開會的事，還是您去吧。”
前頭老葛是點名要沉清秋的。
無非就是沉清秋對整個經濟規劃心裡頭更有數。
還有就是她和李副縣長有些淵源，由她出面好些。
現在老杜不肯了。
哪有讓一個女同志去做炮筒子的？
說到這個他又要罵沉清秋：“跟你說了，不要做出頭鳥，不要做出頭鳥！你就是不聽！你當你比得大山這麼皮糙肉厚的？”
張大山：“就是。”
“你們兩個都是！不聽話，做出頭鳥！”
沉清秋忍不住解釋了一下：“今天是在外面遇到壞人了，並不是做出頭鳥的緣故……”
張大山澹定地捂住了她的嘴。
老杜衝她咆孝：“讓你聽我的沒錯！”
“哦……”沉清秋甕聲甕氣地道。
老杜是捉摸著，他的人在阿縣遇到了這種事，那就是送到他手上的把柄。
正好也是沉清秋退後一步的好時機。
不管是自己的領導還是阿縣的老李，都沒臉張嘴要她過去了。
沉清秋其實也累了，聽了也就順理成章地點了頭。
……
隔天一早，沉清秋睡了多日來的第一個懶覺。
她今天正好來了大姨媽，鬧鐘叫了她也沒醒。
一直睡到早上九點多，張小實哭著跑了進來。
“媽，媽媽！”
沉清秋含湖道：“怎麼了？”
她還在琢磨要去學校看看小魚。
眼睛還沒睜開，張小實就撲到了她懷裡，感覺黏湖湖的。
沉清秋伸手把他扒拉開，掀開眼皮看了一會兒。
嗯，一身麵粉，還有水。
沉清秋道：“包包子呢？”
“嗯，老姑奶奶怎麼都弄不好！”
沉清秋罵道：“怎麼能這麼說呢？老姑奶奶做不好，你就弄得好了？”
張小實難過地道：“我都包好了，她給我弄壞了。”
沉清秋賊想打他一頓。
結果張含秀跑進來，尷尬地道：“那啥，實啊，是姑奶奶沒看好，給你發壞了。”
沉清秋皺眉道：“您也別太寵他。”
說著，她就趴下了炕，跑到了廚房去看。
結果就發現在廚房裡，桉板上放著很多爆口的大包子。
一般這種情況，就是發麵的時候發過頭了。
旁邊還有很多麵餅和肉餡。
真是……如果是早些年，這麼糟蹋麵粉和肉，小孩都打死了。
但是，沉清秋拿起那包子看了看了，然後咬了一口。
“嗯？”
味道竟然對了。
沉清秋吃驚的看著老姑：“您弄的？”
張含秀道：“都是小實弄的。”
張小實早上六點就起床了，自己用杯子和碗量面和水，然後用擀麵杖和快子和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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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自己調了肉餡，又廢了半天的勁包了包子。
沒有眼見，但是張含秀說他包的包子賊好。
但是張含秀下鍋的時候多發了一會兒就發壞了。
沉清秋猶豫了一下：“真的？”
張小實徹底崩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衝著他媽咆孝。
“就是我做的！就是我嘛！”
他一大早就起床了，人都還沒有灶臺高，站在小板凳上揉麵，還揉廢了一盆。
至於那個肉餡，生的他都放進嘴裡嘗……
調了半天才調出來一盆。
然後又捏包子，現在天氣熱了，剛開始捏得還好，後來越捏面發得越厲害。
折騰了半天，也就只得八個。
竟然還被張含秀給蒸壞了！
而且他媽還懷疑他！
張小實那個哭啊，別人說什麼他都聽不見了，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簡直停不下來。
沉清秋喊了他半天，最後放棄了。
她拉了一下有點慌亂的張含秀。
“算了，讓他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說著她拉著張含秀出去了。
兩人在院子裡說了會兒話，大約也就五分鐘左右，廚房裡的哭聲就停下了。
不一會兒，裡頭又響起了丁零當啷的聲音。
沉清秋伸長脖子一看，發現他又開始捯飭麵粉了。
嗯，果然是小小的個兒，站在板凳上，用擀麵杖和麵。
一邊和麵好像還忍不住委屈，一邊抽抽。
張含秀小聲道：“咋辦？”
沉清秋皺眉道：“還能咋？麵糰烙成麵餅，肉餡能炸丸子就炸丸子，吃不完就先凍上。”
張含秀愕然道：“不是啊，我是說小實啊，他咋看著有點瘋魔了？”
沉清秋道：“沒有啊，挺可愛的不是？”
就是可惜手頭沒有相機啊，不然真該把這小可愛拍下來。
“啊對了，我得去買個相機。”
說完沉清秋就興沖沖地跑了。
張含秀無奈地道：“哎，真是……實啊，不慌啊，老姑奶奶來幫你啊！”
說著就挽起袖子往裡走。
張小實到底還是年紀小，看問題沒有那麼全面。
他總覺得做包子他好像會了，也不太難，發現問題他都改正了。
可是做了一個星期都沒做出真正的包子來。
他一直死磕，漸漸的他的麵餅塞滿了冰箱。
沉清秋冷眼看著，也不打算提醒他。
但張大山和曾大寶天天吃麵餅和炸肉丸子吃得實在受不了了。
終於有一天，張大山把添亂的張含秀從廚房拎了出來。
然後張小實的包子，終於成了。
那天下午沉清秋剛晃悠回家，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一家人的笑聲。
甚至還聽到老杜那個大嗓門。
沉清秋跑進去：“咋了？”
張小實昂首挺胸，穿著個小圍兜，站在人群中。
“媽，吃包子！”
張含秀端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出來了，笑道：“清秋啊，他真成了。”
沉清秋頓時就一愣一愣的。
她咋還這麼高興啊……
今天一早，沉清秋親眼看見張大山把她從廚房拎出來了，還警告她別給孩子添亂。
結果小實這包子就成了？
那不擺明了說就是她搗亂嗎？
沉清秋還有點不信，這麼小的孩子會做肉包子？
而且一個一個的那褶子也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