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在本地騙騙人還行，出了張家屯，別說去省城，在縣城都先被人鄙視一下。還得由您去，形象端得住。”
她這張臉啊，就算帶著身邊的男手下去出差，竟然也會被當成秘書。
老杜一聽這話，挺起了腰桿，摸著光熘熘的下顎。
“是嗎？我的形象很端得住嗎？”
“那當然。”
老杜很開心：“哈哈，看來我這幾十年飯沒白吃。”
其實主要是要去省城，那樣的大場面，心裡多少發虛。
但被沉清秋哄得又有點寬心了。
實際上他真的沒必要沒信心，張家屯的產品絕對一流。
而且做這個林副業，就得老杜這樣老成敦厚的老農民形象才是最端得住。
更不提老杜還有個很大的優點，他面上總是帶笑，又十分和善，半點不見侷促又落落大方。
以沉清秋兩輩子老商人的眼光來看，絕對是林副產品最好的站臺人。
沉清秋跟他說：“到時候，您就踏踏實實守著臺子，有人來看您只管介紹，咱的產品反正不輸人。”
老杜是做過功課的，就道：“光東西好不夠，得去拉人，展臺之間也有互相搶客人的。”
沉清秋道：“拉人的事情讓王小昆去，他這小子八面玲瓏，又能鑽。到時候您和他打個配合，不求做個展臺銷冠，只要能拿出成績，就還有將來。”
老杜一聽，踏實得不行。
“行！這事兒你交給我，保證踏實。”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沒自信的……
沉清秋糾正他的語病：“什麼叫我交給您？我哪配？林副業是您一手帶起來的，又不是我做的主。”
老杜聽了更有自信了！
是啊，他能把張家屯林副業帶到在省城爭到展臺，怎麼就不行了？
肯定妥妥的。
沉清秋拍他彩虹屁：“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老杜一梗脖子：“嗯！”
……
沉清秋從老杜家出來，張大山來把車開了出來，接上她和杜青青還有小魚，一起去阿縣。
張小實不肯去。
現在這些小孩，哪個不是一說進城就跑得比兔子還快？
只有張小實不肯。
他的原話是：“趁著還沒上學我要多學幾道菜。”
順便還吐槽：“上學最沒意思了，浪費時間。”
然後就天天撒丫子鑽在老窯烤豬的廚房。
老窯烤豬的大鍋大勺他也顛不動，他在那洗菜擇菜都樂意。
有點空閒就仰著頭在老師傅屁股後頭，小手模擬人家顛勺的姿勢。
全鎮沒見過這樣的小孩，也就是張家縱著。
張小魚上車還跟杜青青叭叭：“跟我哥一樣，不愛讀書。”
杜青青笑著安慰他：“不會啦，他還小。”
張小魚捏了捏拳頭：“我哥讀書的時候我還小，我管不了他。等小實大了如果不好好讀書，我天天揍他。”
杜青青吃驚地探頭看看沉清秋。
沉清秋已經在副駕座睡著了。
……
等到了縣城，沉清秋都沒睡醒。
張大山把睡著的小魚抱了出來，沉清秋是杜青青攙出來的。
她踉蹌了兩步，甩了甩頭才醒。
低頭看到杜青青，突然生出了一種微妙的情緒……
就，突然覺得享了兒媳婦的福。
這個念頭剛生出來，她傻笑了一聲。
然後立刻就反應過來。
不行不行，八字還沒一撇，孩子還小，她還是不要想得太美，更不能無意間流露出不恰當的佔人家小姑娘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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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青納悶地看著她：“嬸，您是做了什麼好夢啊？”
沉清秋：“啊？”
“一會兒笑，一會兒搖頭，彷彿回味無窮。”
沉清秋尷尬地道：“嗯，是有點，那什麼，回味無窮。”
她是笑嘻嘻的，但進了成衣廠就換了一副臉色。
這個分廠自從總廠不管了以後就飛速成長，這次再來，裡頭勞動情緒高漲。
事實再一次證明，追著餵飯不是長久之道，得自己找飯吃才是本事。
據說阿縣的人總覺得是張家屯製衣廠運氣好，什麼也不管，竟然就把分廠做起來了。
沉清秋也不多辯解。
這種經驗，人家求著才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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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廠主任也情緒高昂，得吧得吧說個沒完。
沉清秋看他確實有做出一番事業來的志氣，就邀請他到張家屯總廠去參觀和交流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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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從分廠脫了身，小魚吐槽：“他話好多，說個沒完，口水都噴出來了。”
沉清秋摸了一下她的頭，道：“可見他非常喜歡他的工作。”
小魚和杜青青說笑打趣。
沉清秋就問張大山：“你能找著鐵生嗎？”
張大山道：“我先把你們送到李家去，然後去一趟公安局看看。”
“也行。”
張大山把她們三個送到樓下，自己先去公安局了。
門才敲了一下，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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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很是歡喜：“喲，你們來就來，還帶東西幹什麼？”
沉清秋事先已經給李家打過電話，李夫人笑著說自己最近一直在家的。
“我這點東西都是我家老姑的手工，又不是買來的。知道您喜歡，就帶些來，也好痛痛快快吃您的零食不心虛啊。”
聽說杜青青和小魚也來，她高興得不得了，買了很多零食放在家裡。
李夫人嘴上說著“客氣了客氣了”，實際上對張含秀的繡品愛不釋手。
沉清秋這次帶來的是孩子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張含秀喜歡刺繡，沉清秋就讓她繡在沒有裁剪過的布料上，有需要的話送到成衣廠馬上就能保留花樣做成需要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李夫人捧著端詳了許久，忍不住道：“現在風氣不好，這種老手藝這麼寶貴都沒人願意做，都把那些流水線上的當寶。”
沉清秋心想再過些年這些東西又寶貝了呢。
不過她只是笑了笑，道：“對了，李鳳同志呢？”
“出去逛街去啦。”
前頭聽說過她失禁的毛病已經好了。
說到這個，李夫人終於放下這些繡品，拉過沉清秋。
“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沉清秋裝得一臉茫然，道：“咋啦？”
李夫人道：“就是，你爺們兒手下，那個叫王鐵生的孩子，你熟嗎？”
有句老話說得好，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李家雖不是皇家，但在本地確實是非常好的門第了。
沉清秋知道李夫人聰明通透。
現在這個年代，年輕人出頭比以前容易多了，若有人扶持那更容易了。
她要往下找二婚的女婿。
其實她早就讓人去打聽王鐵生了，但想到沉清秋的老公是王鐵生的上司，當然也要問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