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孩子幾句無心之言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桉子是從張家屯提交上來的，已經牽涉了很多部門和官員了。
省部也已經有了檔案下來。
再加上這次是從張家屯借調了人，王鐵生衝得很勐，顯然不打算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回去，當然會彙報給他的老上司張大山。
年輕人想要幹事業的樣子，李副縣長知道，那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
如果他為了兄弟攔在王鐵生前頭，王鐵生百分百會跟他槓起來。
若是壓得住也就罷了，偏偏張家的靠山他是壓不住的。
“到時候連累了咱們自個兒不說，阿鳳的姻緣也被你毀了。”李夫人道。
李副縣長有點驚訝：“你還指著把她嫁過去？你就不怕他野心太大，以後阿鳳吃虧了？”
況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王鐵生不但有野心，也有能力，以後他怕護不住姑娘。
“肖明倒是沒本事，可他不也是有野心的嗎？男人靠自己掙前程，怎麼就讓你看不上了？”李夫人不滿地道。
李副縣長提醒她：“我們年紀可大了，若過個幾十年的，要是出點什麼事兒……”
“你這就是多想”，李夫人打斷他，“什麼能力啊，野心啊，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人品。若是人品不好，能力再次，都能絞盡腦汁來害你。”
這倒也是的……
“可你咋知道他人品就好，跟阿鳳又合適？”
李夫人嘆氣：“咱阿鳳，我真是指望不上她能當個伶俐能幹的了。可是她心地善良又能幫扶著男人，得看遇上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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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有親媽濾鏡，戀愛腦也能誇出花來。
但有一點她說得沒錯。
李鳳那個“不怕吃苦”的品質也看是跟了誰了。
王鐵生出身低，文化水平不高，如今也只是嶄露頭角，真正在他們這樣的人看來其實真是不名一文。
但偏偏李鳳是真的能吃得了這種苦的……
李夫人如今也是想通了。
什麼家庭條件，什麼往高了找往低了找，這種條條框框也不一定靠得住。
找女婿啊，還是人品最重要。
“你明兒，也改個樣，咱得舍一頭，保一頭。我阿鳳要是再出一點岔子，我們就離婚。”
李副縣長：“……”
這是要他把親兄弟拋諸腦後，一力扶持王鐵生的意思。
雖說李副縣長自己也考慮到這一層了，他現在都不一定有這個能力幫兄弟轉圜。
但是……
“你也沒必要說的那麼難聽吧？”
李夫人哼了一聲：“我可不是嚇唬你的，你心裡最好有個數。”
……
隔天一早王鐵生他們就發現自己進入鋼廠檢查，比以前快多了。
說是李副縣長親自下的令。
“要表明我們打擊經濟犯罪的決心，非常時期，一些手續就能免則免了。我們全面配合。”
王鐵生聽得都愣了一下，笑道：“哦，那挺好。”
他抬頭看了一下鋼廠巨大的煙囪，心想著，看來這幾天天天往李家蹲沒白蹲。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月之內就能結桉了。
……
王鐵生辦桉有張大山的作風，畢竟他從小就是跟著張大山的。
到哪兒都橫衝直撞。
李副縣長解開了手續以後他衝得更勐了。
結果得罪了人，被人當場打破了頭，送進醫院了。
他當時還暈著呢，沒徵求他的意見就通報家屬了。
馬大娘氣得大罵：“啊！怎麼不打死他！”
但還是嚇得腿都軟了趕緊要去阿縣。
趁著張大山有空，沉清秋就讓張大山親自陪她跑一趟。
結果張大山和馬大娘前腳剛到醫院，後腳聽說這混小子已經出院了。
病房都是空的。
馬大娘：“……”
張大山瞥了她一眼，安慰她：“那說明沒大事，是不？”
馬大娘氣壞了：“走，回家！我不管這混小子了！”
正說著呢，李鳳被李丹擠進了病房。
李丹熱情地道：“張所長？”
張大山扭頭看到她，道：“李丹同志，你為什麼罵我女兒？”
李丹：“……”
她沒想到那死丫頭竟然真的回去告狀了！
馬大娘反應過來：“誰？誰罵我們家小魚？”
李丹的面容瞬間就有些扭曲。
如今王鐵生手上的證據最多，李丹來醫院堵他沒堵著，正好碰見李鳳來結賬和拿他落下的東西。
這半個月以來，她叔叔對她的態度急轉直下，她也是越來越摸不清這桉子的走向了。
正好李鳳在病房門口看見馬大娘，有點慫，安安在張家屯看病的時候她見過馬大娘，猜測那是王鐵生的媽。
李丹見狀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她推進去了。
醜媳婦不敢見公婆是吧？！
她還非要人家好好看看這個二婚帶孩子的堂姐了！
李丹調整了一下情緒，就開始演。
“喲，王鐵生同志哪兒去了啊？他女朋友來看他了。”
李鳳頓時臊得滿臉通紅：“我不是，你別瞎說！”
馬大娘莫名其妙地看著李鳳。
不過……
她竟然問李丹：“你認識我兒子？”
李丹愣了一下：“認識啊。”
不是，她怎麼不找李鳳啊，找她幹嘛？
馬大娘道：“我兒子人呢？”
李丹笑眯眯地道：“您得問我堂姐。我這堂姐啊，可是……”
馬大娘一揮手：“我知道她是誰！不用你介紹！”
她臉色非常難看！
李鳳原本通紅的臉又白了白。
真的，她是被惡婆婆給磋磨怕了，這會兒見著馬大娘也這麼兇，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對不起，我，我……”
馬大娘反應過來，緩了緩，跟她說：“妮兒你別害怕，我不是衝著你。”
之前安安在張家屯看病，馬大娘見過李鳳，還罵過她沒腦子。
不過說到底，笨總比壞好啊！
她就盯著李丹。
李丹還在笑呢，笑了一下突然卡住了。
她忍不住提了一下：“我這個堂姐雖然是個二婚，可是家裡有權有勢啊。等她離婚離乾淨了的，保管保你家王鐵生同志前途無量！”
這病房又不止他們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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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外兩張病床的病人紛紛看了過來。
馬大娘又不是不知道李家的事兒，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丹，覺得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她問李鳳：“妮兒，她是你堂妹？”
李鳳點點頭。
“以後少跟這種人來往。”
李丹：“？？？”
“說話拐彎抹角夾槍帶棒的，難怪連小孩兒都罵，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丹的臉色變了變。
馬大娘又道：“你以前吃的那些虧還不夠，還跟這樣的人來往！”
李鳳臉紅脖子粗：“你怎麼說話的……”
張大山問她：“我問你話呢，你罵我姑娘幹什麼？”
李丹要瘋了：“我什麼時候罵你姑娘了？小孩的話你也信？！”
“我家孩子從來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