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友如何稱呼？”
大德黿緩緩開口，明黃雙眸略顯渾濁，似乎如一輪攝人心神的黑洞，有奇異之力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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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五毒門紀風。”
聶凡的目光稍稍挪開，並沒有再看向大德黿的雙眸。
“五毒門…”
大德黿輕輕唸叨著。
聶凡只是靜靜候著。
好半晌，大德黿才回過神來，“拜月想必已經和你說過緣由了吧？”
聶凡點了點頭，“晚輩修為低微，即使參悟星圖神法，但於神道一途仍只能算是蹣跚學步，恐怕一時之間也難以幫到前輩。”
大德黿搖了搖黿首，“我原本就不指望你能立即替我解了古殿意志的詛咒之力，我這身傷乃是神魂之傷，於外表不顯分毫，但內裡卻已經是病入膏肓，你縱然得了星圖神法，沒能修出元神之境對我也是難有助益的。”
聶凡道，“前輩明察。”
“但你是三千年來唯一參悟了星圖神法之人，想必於神道上的天賦不凡，再加上此篇神法相助，我相信三年之內你在神道上的造詣定會有所進境，最遲十年定能晉升入微境凝聚元神，到時候我便要勞煩你出手助我解脫詛咒。”
聶凡沉默不言。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出手。”
大德黿笑著道。
“晚輩微薄之力能夠相助前輩一二自然不會推辭，只是有些擔心辜負了前輩的厚望，十年內凝聚元神，雖說不是前所未有，但也是鳳毛麟角，德尊前輩太看得起晚輩了。”
聶凡搖搖頭。
“哈哈…小道友太自謙了，光憑參悟星圖神法這三千年來東海獨一人的事蹟足以看出小道友天賦超凡，更何況星圖神法可不只是一篇煉神之法這麼簡單！”
大德黿目光幽幽地盯向聶凡。
“哦？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
聶凡稍稍被勾起興致。
“如果我猜的沒錯，古殿星圖之中記載的這篇神法在你之後再無人能夠得悉了吧？”
聶凡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很正常，煉神之法既已認主，外人再難參修，與其說這是一篇神道功法，不如說一種傳承！”
“傳承！”
世間造化萬千，綿延流傳無數，有血脈傳承，神通道法傳承，寶器符文傳承，不一而足。
“這篇神法應該算是一門道法傳承吧…”
聶凡如此想到，但大德黿搖了搖頭。
“這是一門神意的傳承。”
“神意？”
聶凡皺了皺眉。
“世上萬物大多以血脈分種族，故而才會衍生出人獸妖魔等諸多族類，但也有奇異種群以神魂意念契合符同論同類，它們不認血脈，只辨神意，凡是神意相通者便是一族。”
大德黿娓娓道來，“這篇神法便是一門神意傳承，它的主人應該源自於一種神意之族。”
神意論種早已超脫血脈侷限，聶凡並不驚奇，前世他也有所耳聞，甚至還間接接觸過。
“你參悟星圖神法，以後便算是此門神意族人，只不過具體是哪一支神意族就連老朽也不知曉。”
大德黿接著又嘆道，“老朽已經苟活一千四百歲，以我修為，原本存活世間三千年無難事，但如今有這神傷烙在神魂種在神府日夜侵蝕損傷生機，任我嚐遍諸法也難以阻絕，現如今只剩下堪堪百年壽元，幾乎腰斬了我一半的天壽。”
“這神傷源自此門神意族，以老朽推斷，也只有此族人能夠化解，若是連你都做不到，老朽性命也只能苟活百年，所以請小友切勿推辭。”
大德黿神色誠懇。
聶凡沉吟不語靜靜看著黿背之上的古殿星圖痕跡，對於大德黿口中的神意族他並不懷疑。
忽而他微微一笑，“德尊前輩，晚輩有一事想要向前輩請教。”
“小友但說無妨。”
“當年真的是蜘蛛婆婆主動帶著您進入古殿的嗎？”
聶凡面容上泛著淡淡笑意。
大德黿雙眸依舊明黃通亮，面龐似乎因為聶凡這一問稍稍有些發怔，過了片刻嘴角才裂開笑了笑，“小友不愧是能參悟星圖的天選之人。”
“那道友肯不肯答應為老朽化解詛咒之力？”
大德黿笑意可親，目光慈祥，但聶凡卻覺得神魂之中有一絲極為淡薄的冷意席捲而過。
他心中一動似有所覺，而後稍稍斂神依然面色平靜道，“德尊前輩有差遣晚輩怎敢不從。”
“好好好，小友你過來，老朽說過不會讓你白白出力氣。”
大德黿輕輕頷首道，“小友你在老朽黿首之上輕輕敲三下，老朽雙眸之中便會滴落三顆魂淚，你自取便可，這魂淚對你神道修行大有裨益，就當老朽預先支付的一點醫藥費。”
聶凡也沒有猶豫，抬腳走到大德黿身前，看了一眼鬚眉低垂的元獸，稍曲指節輕輕叩擊在黿首頂端。
頗為奇異的是大德黿明黃雙眸當真如他所言滾落三滴渾濁的淚水，聶凡連忙伸手掬住，淚滴凝而不散，更有淡淡奇香發散，聶凡鼻頭嗅動，立時覺得精神大震神魂飽滿。
他目光一轉，又屈指連叩兩下大德黿頭頂，頓時又有兩滴魂淚滾出雙眸，當他想要叩擊第三下的時候，大德黿雙耳口鼻之中煙霧氤氳而出，將聶凡輕輕震開。
“夠了夠了…小友須知人心貪不足之理。”
大德黿眸子轉動，看了一眼聶凡手中多出來的那兩滴魂淚，終究還是沒有索要回去。
“晚輩只是頗覺奇異故此一試，德尊前輩切勿見怪，大不了晚輩將這兩滴魂淚再還給前輩便是。”
聶凡故作姿態，伸手遞出魂淚。
“罷了…小友又何曾聽過淚水有迴流之說，你一併拿去便是，有此五滴老朽千年時間凝聚的神魂精粹，還望小友早日參透神道。”
大德黿將目光從魂淚之上挪開，又看向聶凡道，“我已在小友神魂深處種下一絲魂念，日後小友想要見我溝通此念即可，小友若是有神道修行上的疑難，也可來向我問上一問，老朽知無不言。”
“那晚輩就多謝德尊前輩的掛懷了。”
聶凡躬身笑道，內心卻是腹誹不已，這只千年老龜還是不放心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