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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魅魅迷霧為澄澈水影(3)

公孫策並不知道他在女友們的口中成了兩個人,此刻他正沒精打采地在小鎮中漫步,與兩位同伴一起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諾威小鎮上幾乎看不見義體人,也少有飛行器或全息廣告牌,讓公孫策聯想起兒時居住的家鄉。這兒的路邊還有報刊亭,放在最顯眼位置的是平裝版的聖典,封面暴露的成人雜誌被攤主用黑塑料袋裹上了大半,用顯眼的黃色字型寫著“未成年人禁止購買”。

綺羅去買成人雜誌時特意用能力偽裝成了中年男子,她擔心按平常外貌去會被看上去就很保守的老大爺逮住說教。

“這種三次元的雜誌在蒼都買不到呢~”綺羅兩眼發光。

“看完記得借我啊。”公孫策心不在焉地說,“調查進度如何?”

綺羅無奈地說:“公孫策,我跟艾蘭迪亞剛剛已經討論過一遍了,結論是教會做出了應對不需要我們插手。你完全沒在聽嗎?”

“你們什麼時候說的?”公孫策眼神茫然,“我們不是才剛下車……”

“我們已經下車兩個小時了。”拂曉騎士說,“策,我建議你去吃頓午餐,與當地人適度交流,看看都市之外的風景,將注意力集中於現實世界中而非空想的修行裡。”

“我注意力很集中啊。”公孫策說。綺羅使勁拉了他一把,以免他一頭撞上街邊的電線杆。兩位女士不得不一左一右挽著他的胳膊,否則神情恍忽的公孫策很可能自己把自己走丟。

而公孫策沒有說謊,他的精神的確集中,集中於自己的身體內部。自從那一夜過後他總感覺自己會再度散成千萬片灰盡,成為無數朵燃燒的火焰。他將無處不在也能無所不知,像是一團存在的空氣。最糟糕的是他下意識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的,因而公孫策總需要集中精神以平復這種散去的慾望。

公孫策感覺自己只花了半秒鐘左右調整狀態,而當現實中的反應到來時他已經坐在了一家餐廳內,綺羅用選單一下下敲著他的腦袋。

“你、想、吃、什、麼!”綺羅氣憤地重複,她的胸部隨著拍打的動作一晃一晃。

公孫策的眼神跟著晃了好一陣。烤麵包、牛排與油炸食品的香氣在這過程中傳入鼻端,腹中的飢餓感讓他逐漸找回了平日的感覺。“我看看。”他接過選單,發現選單上的可選專案意外多,除了千篇一律的炸雞漢堡捲餅披薩外居然還有炸魚薯條、牛肉腰子派與炸蛋。

“我要一份特色漢堡配薯條,再要一杯香草奶昔。你們呢?”

“我要三明治和炸雞~”

“我很久沒吃派了。”艾蘭迪亞說,“不過……”

“我幫你問吧。”

收銀臺後站著個藍色頭髮的中年女人,公孫策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嘿,您這兒的派正宗嗎?”

“百分百地道。”女人操著一口王國鄉下的口音,“我媽媽來自莫頓,這菜是她手把手教我的。”

公孫策從她的口音與繡著王國十字的圍裙推斷出這不是假話,他付了賬單,幫艾蘭迪亞叫了她喜歡的沙拉和黑咖啡。

小店裡客人不多,除了他們這桌就只剩下一個中年警察和一個氣質古板的老人,兩個男人拼了一桌吃各自的東西,警察聽老人發著牢騷。

“一代不如一代。”老人氣憤地切著卷餅,“一代不如一代!沒有信仰,沒有意志,沒有智慧,不懂得尊重歷史與傳統,更沒有往前看的知識和眼光,這就是現在的年輕人。今天早上我看見一個姑娘,應該還是個學生,說該把地上的霧統統吸走,讓人到地上去住……真不敢相信這樣粗魯又傲慢的話會出現在我們這個安寧的小鎮上。”

“還好吧,想想思瑞來家的小兒子。”警官的聲音雄厚,“他上週嗑上頭了,開著車在鎮裡橫衝直撞。”

“藥物、網路、低俗樂曲、廉價的感官刺激。這些東西毀了整整一代人。”老人不屑一顧,“上個月我孫子去詭霧城聽明星演唱會,回來之後他就開始支援那些癲癇病患者的‘新文明’。他要給蓋烏斯投票,只因為那明星喜歡。他連自己在支援什麼都不明白,他為了支援而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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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大口嚼著餡餅,感嘆道:“在這個脆弱的時代,人們的立場能被一首歌輕易改變。”

“腦子裡沒有一點自己的東西,他們都該多進霧裡看看。”老人嫌棄地說,“現在他們連霧都不想要了,蠢孩子們!”

公孫策的注意力被兩人的議論吸引了,他打了聲招呼:“中午好,先生們。不是有意偷聽,這地方不大。我一直以為這裡的霧對人有害。”

“你好,年輕人。為什麼你這麼覺得?”老人反問,“因為電腦上是這麼講的?廣播裡的科普?還是小冊子上的介紹?”

公孫策撓了撓頭:“皆而有之。”

“哈!”老人搖著頭發笑,“這就是我剛說的,腦子裡滿是其他人的東西。你思考的依據是你在碎片時間獲得的廉價知識,但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知識的真偽。僅僅是你覺得他們是真的。”

綺羅不服氣地說:“可我們剛從霧裡出來呢!我們都親眼看見了魅霧,那些惡劣的幻影讓人多尷尬啊。”

老人笑得更大聲了,中年警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抱歉,沒有惡意。”警察說,“我想起我和愛人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我們按照老傳統在霧中漫步,魅霧動了起來……那可真是尷尬死了,我那天挨了五個耳光。”

“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傳統出現啊。”綺羅虛著眼說,“感覺根本是感情破裂的導火索嘛。”

“恰恰相反,霧氣讓我們維持著質樸與初心。在任何時代,這都是最寶貴的財富。”老人吃完了卷餅,從桌邊站起,“女孩,你的判斷也只基於你看的那一眼,但聖者告訴我們,眼見未必如實。有時間可以多看幾眼,霧氣是好東西。”

用完午餐的兩人在道別後離去,服務員將他們的午餐端上了桌。公孫策遺憾地發現這家店的圖片與實物嚴重不符,圖片上的“特色漢堡”平平無奇,實際端上桌的卻是兩大塊黃油麵包胚與整整一大盤撕好了的bbq烤肉。

“老闆你確定沒上錯菜嗎。”公孫策推了下眼鏡。

“這就是本地特色。”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告訴他,“看到的和得到的總不是一回事。”

所幸其餘兩人的午餐沒那麼有特色,從艾蘭迪亞滿意的表情來看,牛肉腰子派確實貨真價實。公孫策在胡吃海塞一陣後覺得自己踏實了些,他走出快餐廳,陷入又一次沉思。

“我們要不要再去霧裡逛逛?”綺羅主動提議道。

“我覺得很有意思……”公孫策緩慢點頭,“我想知道我會看到什麼。”

晴空號被開走了,他們索性租了輛車。這輛車的塗裝是漂亮的火紅色,開在藍天下好似一道燃燒的火。

公孫策和綺羅一起坐在後座上,感受著窗外吹來的微風。艾蘭迪亞沒來得及把車速提到最高就停下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正站在車道中央,向他們做出搭便車的手勢。這姑娘有著一頭七彩色的頭髮,穿著亮銀色的緊身衣,手裡還抓著一個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派。

“……”

“……”

她和車裡的三人對視了一陣,開啟車門,到副駕駛上坐下。

“我要聽歌。”她說。

艾蘭迪亞隨便調了個電臺,音響裡放著來自零島的反神道·黑金屬。外星人姑娘似乎覺得不錯,隨著鬼哭狼嚎的歌曲晃著腦袋。

“我們可以載你一程,但請系好安全帶。”艾蘭迪亞吩咐道。綺羅對此感到深深敬佩,這就像你在飛機上遇到恐怖分子劫機時站起來提醒他請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不光有萬夫不當之勇更有比劫匪更有問題的腦子。

外星人女孩聽話地系上了安全帶,轉頭看了公孫策一眼,發出那種似曾相識的奇怪笑聲。

“真有趣。”女孩說,“你快要散了。”

公孫策掂量著自己的胳膊:“我覺得我還挺實在。”

“她讓你變成了火。火是多變的。”女孩在手中升起一簇紅色的火苗,看它散作無數火星,“你變得太早了。你能掌握無我嗎?你是火嗎?”

“我……”

“策,你是人類。”艾蘭迪亞搶先說道,“去看看霧吧,那會對你有幫助。”

公孫策下意識點頭,他沒有理解女孩在講什麼,他又一次陷入了那種迷茫的狀態。車子在詭異的氛圍中開動,駛出小鎮,駛入霧中。

·

時雨零在兩小時的飆車後抵達了地圖上的下一個小鎮,遠湖鎮。小鎮附近的標牌顯示這裡是“魅霧之州女子高中乒乓球比賽亞軍”的故鄉,看著很有種想發設法為小鎮新增特色的味道。

“這種鎮子有好多好多。”普塔娜告訴她們,“一個小鎮也就幾百來號人,什麼特色也沒有,許多人都為失業或者裁員而頭疼,我要去的塔塔星鎮就是這種鎮子。”

“這個州的大都市也這樣嗎?”秦芊柏問。

“這兒最大的城市叫詭霧市,離我上學的地方很近。那兒比小鎮們強多了,至少有大商場、全息廣告和飛行器賣場,我們能在廣場上看蓋烏斯的演講。”提到政治,普塔娜神采飛揚,“你們聽過他的名字吧?”

時雨零笑了一聲:“他很有名氣。”

“他是本世紀最棒的政治家。”普塔娜說這話時一臉驕傲,“和那些為了錢和權力搞政治的貨色不一樣,他是真想為這片土地做點實事的。‘長久的停滯帶來文明的極限,新世代的烏斯特斯需要嶄新的文明’,聽聽這話多棒!”

時雨零邊聽邊點頭:“很有道理。”

“我特別喜歡的一個明星,阿莉爾也是他的支持者。上個月她剛來這小地方開了演唱會,那可真棒,我們一起和她齊聲合唱。”普塔娜眉飛色舞,“她也是驅霧回土運動的支持者,你們看,我們的熱心義舉受到社會多方面贊成,烏斯特斯可不僅僅只有一種聲音。”

“她比星璃還有名嗎?”秦芊柏問。

“星璃?她快過氣了吧。網路炒作出的偶像和實力派沒法比。”

秦芊柏對此很不贊同,時雨零趕在爭論升級前發問:“到飯點了,你們餓嗎?”

普塔娜堅持要為三人的午餐買單,於是女獵人將車子停在了一家餐廳旁,讓小姑娘去打包外賣。

“你怎麼能讓高中生買單。”秦芊柏責備道。

“我免費帶她到這兒了,她請客是應該的。”時雨零晃了晃墨鏡,“怎麼看?”

秦芊柏看著路旁的公交車站,站牌上的廣告是蓋烏斯·奧提密斯的競選宣傳。

“蓋烏斯給人們製造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他的目標是那些容易受扇動的年輕人。”秦芊柏冷冷地說,“他將教會作為‘落後’的象徵,舉著大義的旗幟挑起人們的對立情緒。他在培養一批鐵血的支持者,這是很糟糕的事情。”

時雨零摘下墨鏡,瞪了她半分鐘:“謝了大政治家,我是問那小姑娘。”

“……”秦芊柏一時語塞,“她叛逆,幼稚,但不是壞孩子。她應該被那個所謂的筆友欺騙了。”

“哦~你倒比我想得聰明嘛。”時雨零懶洋洋地說,“一會誰來?”

“你來吧,時雨小姐。我不擅長和幼稚的小孩子交流。”

“那肯定了,因為你自己就很幼稚。”

當普塔娜帶著四個餡餅回來時,前面的兩位成年女性正像貓咪打架般用爪子撲來撲去。

她們與哇嗚在吃完餅後繼續上路,時雨零在離開小鎮後開啟新的話題:“說來你是要去做什麼來著?驅霧回土?”

“你對這個活動感興趣嗎?”普塔娜興致勃勃,“這是個值得我們所有人努力的新興運動。你知道,魅霧之州的大部分面積都被霧氣籠罩,人們只能住在天上。這些討厭的霧大大阻礙了本地的發展,但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政府出資建幾個干涉水循環的大驅霧區,我們就能重新回到土地上居住了。”

“聽上去不是小工程。”

“州政府肯定有這個錢!”女孩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見過官方的賬本,“他們就是捨不得用,他們總讓那些錢進政客和企業家的口袋裡,沒給民眾做一點實事。所以我們要去抗議,我的筆友說我們的隊伍裡有幾千個人,這會讓州政府大吃一驚的。”

時雨零連連點頭,語氣忽然一變:“這麼大的活動為什麼會在偏僻的小鎮舉行?”

普塔娜一愣:“這是因為……我想是因為離許多參加者都近……”

“普塔娜,你剛剛還說過本地的許多小鎮都只有幾百號居民。”秦芊柏說,“你的筆友要如何努力,才能在這些保守思想佔主導地位的小鎮裡號召出幾千個進步人士來呢?”

“這是……他可能吹噓了……”普塔娜猶豫地說,“或許我們只有幾百人……”

“我來告訴你吧,連五個人都不到。”時雨零譏笑道,“一個錄影的,一個帶藥的,剩下三個輪流上陣的。”

“你太惡毒了,你怎能這樣想!”普塔娜激動地抗議,“這是我們的進步活動!是我身為學生不得不——”

時雨零在公路中間停車,迷霧呼啦一下湧進車裡,讓視野一片迷茫。她摘下墨鏡,扭頭瞧著後座上的女孩。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說這世上從沒有不得不做的事,只有我想不想做的事。”時雨零笑了笑,“讓我猜猜吧。你的筆友——大概是個男的——五次三番邀你見面,但卻無果。這次他說再不來以後就斷絕聯絡,於是你急匆匆從教會學校裡跑出來一路搭便車趕去赴約。”

普塔娜大張著嘴,支吾了好一陣才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不單是私人因素,我是出於責任心而去做的。”

時雨零從腰間抽出一根短箭,拋給一旁的秦芊柏。大小姐用稍大些的力道將短箭投出,那根箭沒入到溼潤的地面,炸起一團團淤泥般的土壤。箭坑深處滿是黏湖的褐色,好似熱帶雨林中的泥沼。

“魅霧之州的土地早因霧氣而沼澤化了,地上很難搭建普通的房屋。”秦芊柏說,“你們的活動不切實際。”

普塔娜直愣愣地瞧著那個泥坑,她飛奔下車,親手去觸碰那沼澤般的大地,又去用自己的手摸其他的土地。

“怎麼會呢。”當回到車上時,普塔娜滿臉失落,“這不可能。”

“為什麼?因為你的筆友沒這麼說過?”時雨零反問。

“我在網上查過!”普塔娜惱怒地說,好似遭到了嚴重的冒犯。秦芊柏熟悉這種情緒,她覺得自己的智慧與自主判斷的能力被質疑了,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我相信你在網路上搜尋了很久。”秦芊柏說,“但你應該沒有親自去霧中考察,哪怕一次。”

普塔娜不說話了,悶悶地坐在後座上,哇嗚用爪子拍著她的小腿。晴空號重新開動起來,時雨零在霧中悠哉地吹著口哨。

“對了,牙套妹。我想起來另一件事,你這麼討厭教會是因為你看過他們的惡行,還是因為你跟老媽不對付?”

“這和我的家庭沒有關係!”普塔娜惱怒地說,“這是我的政治觀點!我是一個合眾人,我有我支援的公眾人物,我和他們抱有相同的觀點……”

“亦或者你接受了他們的觀點?”時雨零說。

“我真的見過人模狗樣的神職人員,上半年有個神父因為戀童癖入獄了。”普塔娜竭力證明自己的觀點。

“這樣的人肯定存在。”秦芊柏說,“我也見過其他的神職人員,有一位老神父在銀行與劫匪肉搏,還有一位兼職醫生,常因義務出急診,只收取微薄的錢財。”

“我……”女高中生下意識想要繼續爭論,可她從前座姑娘平靜的表情中發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辯駁是沒有意義的。於是她開始閉目沉思,想要平復自己的情緒,像在小組討論時那樣有理有據地說服他人。

“別急,不是辯論會,沒有限制發言時間。”時雨零用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調節著車內的空調,一朵潔白的水仙花在車頂盛開,使她的話語中帶上了魔力。“想想你真正想要什麼。”

秦芊柏一直觀察著那姑娘的狀況。起初,普塔娜像是剛睡醒一樣迷迷湖湖,在迷茫中沉思了許久後,她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她開啟自己的手機,開始回看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從這個行為中秦芊柏推斷出這姑娘的“筆友”恐怕是社交網站上認識的網友,被她冠上了一個更好聽的稱呼。

“……不好意思。”普塔娜揉著腦袋說,“能再來幾次嗎?我想……再多看看。”

“幾次都行,她會帝國功夫,永不疲憊。”

秦芊柏狠狠瞪了女司機一眼:“她會零島空手道,尤為擅長刨坑。”

普塔娜聽著她們間的鬥嘴,笑了幾聲。晴空號離開了正經的公路,在爛泥般的大地上疾馳,秦芊柏隨意找了幾個方向投擲短箭,無一例外全是沼澤地一樣的回饋。

“我想只有少部分土地能打的下特殊的地基。”秦芊柏說,“它們都被建成那種高蘑孤一樣的房子了,就像那些小鎮。”

普塔娜表現得相當失落,她在後座上蜷成一團,眼裡蒙上一層水蒙蒙的霧。

“我該怎麼辦呢?”她無助地說,“我今天才發現我比自己嘲笑的那些孩子還要更傻。”

“問我幹嘛?我是魔法公主又不是你媽。”時雨零撇嘴,“問你媽去。”

“她會笑話死我的,她會拉著我爸和我姐姐一起笑話我。”

“與被騙了炮後被你的‘筆友’大聲嘲笑相比,這聽上去真是終生難忘的噩夢。”時雨零評論道,“還有更糟的嗎?”

“有的,其實我們是拐賣失足兒童的人販子,天天把女孩迷暈了運送到南洋群島的落後小國。”秦芊柏一唱一和。

“真恐怖,那邊市價多少錢一斤?”

“300克里吧大概。”

“這年頭物價真高啊。”

兩個無良的成年女性哈哈大笑,後座上的高中女生氣得臉色發紅。

“你們真過分!”她說,“謝謝。”

“沒遇上真人販子就偷笑自己好運吧。”

又三十分鍾的飆車後他們抵達了下一個小鎮(近湖鎮),普塔娜下了車,躲在巷子裡和家裡人打電話。從她的表情來看,她那保守的教徒老媽將她罵得狗血淋頭。挨完罵後她抹著眼淚把手機遞給時雨零,電話裡的女聲說話雷厲風行。

“我的傻女孩受你們照顧了。給我個銀行卡號吧,至高神一定會保佑你們的,而我身為凡人想表達些身為母親的感激。”

“沒那必要,我小時候比她傻多了。”時雨零告訴她,“自駕遊的小插曲罷了。”

她們把普塔娜放在了近湖鎮的小旅館門口,女高中生告別時分外迷茫。

“我該相信什麼呢?”普塔娜尋求著她們的建議,“如果我的立場和觀念都是虛假的,我果真該按照教會學校說得那樣,做一個保守傳統的人嗎?”

秦芊柏望著這個無所依靠的女孩,好像看到了剛去蒼穹之都時的自己。這個時期的年輕人們總有一種相似的憂鬱氣質,好似自己陷入了什麼無法逃出的深淵,自己的思辨與觀念是凌駕於一切瑣事的最高任務。他們擅長為自己製造煩惱,為自己營造迷茫。

秦芊柏想起當年灰髮少年的說教,不由得笑了起來。她認真建議道:“先從學會獨立思考開始吧?”

普塔娜琢磨著這句話,心中勐得一定,覺得自己好像真明白了什麼。她急切地招手,想要祝她們旅行順利,卻發覺那輛漂亮的車子早已遠去,帶著同樣美麗的乘客們駛入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