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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落雨如刀(3)

“課本沒問題。”時雨零說,“近期的新聞與電視節目也一樣,找不出術式或心理暗示一類的影響。”

公孫策一目十行掃著書籍,回應道:“玩具呢?有查過小孩喜歡的玩具嗎?”

從小學離開後兩人便前往了水遁市的圖書館,搜尋著近半年來本地文娛產業的資料。公孫策認為雨勢變大很可能只是誘因,孩子們的變化與日常生活中潛移默化的影響分不開干係。可這番搜尋依然沒有收穫,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讓公孫策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確。

“圖書館哪會有玩具。”時雨零把手頭的小學藝術課本塞回書架,“走了走了去查查學校附近的小商店,再沒收穫就趕緊先回去吃飯。”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四十分,從抵達刃雨之州後就一直奔波的兩人還沒來及吃晚餐。他們在地下城中央的小學附近找到了符合要求的調查目標,一家名叫“喬治百寶箱”的小店尚未打洋,店鋪的櫥窗裡擺著孩子們喜歡的人偶娃娃、機器人玩具與漫畫書,櫃檯邊上還擺著許多粗製濫造的“本地紀念品”。

店主喬治先生是個魁梧過頭的中年男人,他膀大腰粗,手掌快有一般人兩倍大,五官卻偏偏小得出奇,兩顆小黑眼珠在身材的對比下好似芝麻,帶來種強烈的滑稽感。“抱歉,我們快打洋了……”他的小眼珠打量著兩人,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嬰幼兒用品在對面超市就有得賣。”

公孫策使勁咳嗽了兩聲,時雨零在背後狠狠掐他的腰。

“不不不,還沒到那時候。我想著給老家的妹妹買個禮物,她剛上小學二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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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討人喜歡的時候。小學的孩子們大多都可愛,等他們上了初中,噩夢般的三年就開始了。”喬治先生樂呵呵地說,“來個聖盃怎麼樣?孩子們都喜歡這個,小許願機。”

貨架上顯眼的位置擺著些質地不佳的地攤商品,最上面一排是塗成刺眼的劣質金色的,約有礦泉水瓶子大的“聖盃”。時雨零抓起一個瞧了兩眼,杯子中間是個放硬幣的小孔,那是個給小孩用的硬幣儲蓄罐。

“聖盃是我們這兒的吉祥物。”喬治先生熱情地介紹,“你們肯定聽過聖者受傷的故事,刃雨之州就是他曾經的戰場。‘他神聖的血液流入杯中,成為了治癒一切傷痛的神藥’。小時候我媽媽就給我玩這個,集滿了硬幣就能實現一個願望。”

“無意冒犯,許願聖盃是王國那邊的傳說吧。”時雨零說,“本地信仰的聖盃傳說不是更偏向受難嗎?”

“王國的?”店主一下下磨著他粗大的手指,“好像是有這種說法。但文化這種東西總是傳來傳去,我打包票聖者也會這麼說的。你在合眾聽這個故事,它就是合眾傳說了。”這男人有股小孩般的樂天勁,對思想演變之類的細枝末節毫不在乎。

“很有道理。”公孫策拿起一個小聖盃放到櫃檯上。他在店裡兜了一圈,發覺這家店的佈置明顯在近期變動過,許多玩具擺放在原先放書的架子上,而原先放在櫃檯的書本則被黑布蓋著,放在最裡面的角落。他掀開黑布,換了位置的書本是些老掉牙的童話書,《綠野仙蹤》,《白雪公主》,《愛麗絲夢遊仙境》……

“最近的孩子都不太喜歡童話了?”

“我們可是個傳統的州,和實音、絢磁那種地方不一樣。我們的孩子們還會讀些老故事,堅持紙質閱讀習慣。”喬治先生回答得很驕傲,他轉而低落起來,“可是最近……唉……是下雨的問題吧,大雨讓大家都不太正常了。”

“讓我猜猜。”公孫策說,“孩子們一看到童話書就表現得很激動,開始哭喊,就像見了鬼一樣?”

喬治先生的表情活像見了鬼一樣。

“你們是教育部的調查員?”

“我是來旅遊的大學生。”公孫策說,“謝謝配合,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他付錢買了那個小聖盃儲蓄罐,和零一起走出了商店。臨走前他瞟見櫃檯邊上有個漂亮的小本子、墨水瓶與為那雙大手而特殊定製的羽毛筆,看來喬治先生的業餘愛好是練字或寫作。

“你怎麼看,靈相法專家?”

“利用童話、童謠等常見模因採取的精神攻擊,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手段。”時雨零憎惡道,“令人作嘔的惡趣味,做這種事情對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確實,和之前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公孫策在憤怒之餘也感到了一絲古怪,行事方法差得太多了。蓋烏斯的黨羽們往往利用科技與大環境製造優勢,他們的行動中能看出明顯的目的性,對某項技術的驗證,對某個專案的開發。但刃雨之州發生的一切並不能讓誰得到利益,只能從中看到幕後黑手深深的惡意。

引發不快回憶的惡意。

·

【憎惡情緒在不斷高漲,引發著不願想起的回憶。

小演員那拙劣的演技足以捉弄特工,卻瞞不過執劍人一行的慧眼。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們就查明了小演員的手段,這是特工們花了一個多周才做到的事情。

理所當然的,他們準備採取行動。但小演員並不多麼擔心。

因為雨一直在下。】

粗大的手放下羽毛筆,寫作者費力地起身,將自己魁梧的身軀從狹小的空間中移開。

他披上雨衣,穿上雨靴,走入夜中。

·

聖刺刀大教堂,休息室。

公孫策盯著那只不斷哀哭的虛擬木偶,臉上說不出的古怪。

“艾蘭迪亞,你確定這玩意是幻靈?這跟我當年見過的可差得有點大。”

公孫策對幻靈是很熟悉的,那些鬼東西讓當年沒有特殊攻擊手段的他吃過大苦頭。它們看起來就像一團團灰白色的可怖蠟像,它們畏懼光與熱,藏身於霧氣中,善於利用電子設備裝神弄鬼。而眼前的這個玩意像是什麼發了癲癇病的電子幽靈,和他記憶中的存在相差甚遠。

艾蘭迪亞開啟手機,沒幾秒後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在自動接通後發出一聲聲嘶啞的笑:“噩夢永存,明日不再,畏懼刀鋒之雨……”

“畏懼你媽的電子骨灰。”公孫策說,“再敢廢話一句我就送你去賽博地獄和你的虛擬親媽團聚。”

“策。”

“不好意思我錯了,我們都知道它沒有媽。”

木偶幻靈的嘴僵硬地張著,不敢出聲了。一枚灰色的手裡劍將它從正中斬為兩半,使其再也無需擔心說不出話的問題。公孫策收回獨想印,整了整衣領:“我確定這玩意是幻靈了……怎麼了你們那副表情?”

艾蘭迪亞以外的姑娘們均表現出了程度不一的驚奇,一臉震驚的綺羅替大家發聲:“公孫策你剛剛好有攻擊性啊……”

“我以前說話時含媽量比現在多一點點。”公孫策說,“不說這個了,烏斯特斯怎麼會有幻靈?幽冥之龍死絕了靈獄界也早完蛋了,這鬼東西早該從世界上滅絕了。”

“幻靈在本質上是依託特殊環境而產生的生物,如果敵人能在一定程度上復現靈獄界,那製造幻靈也並非無稽之談。”

“它該怎麼製造偽靈獄界?”公孫策琢磨起來,“我聽大哥說過那是個純精神空間,像潛意識海洋一樣的玩意。它壓根就沒法在物質世界裡復現出來……它要上哪找純精神空間……”

“它可以。”時雨零臉色陰沉,“想想孩子們的話。晚上睡覺時聽到雜音,晚上起夜時覺得有人跟蹤自己,夜晚看到衣帽間裡有人……引發恐怖想象的環境總在夜晚。遇見這些事情之前孩子們在幹什麼?”

“睡覺。夢境?”

“如果犯人將諸多的夢境聯絡在了一起,他就能在夜間得到一個便於干涉的純精神空間。”拂曉騎士指出,“想想無常法的修行,夢是接近心靈的捷徑。我們在現實中找不到干涉痕跡,是因為真正的攻擊在發生在夢裡。”

如果敵人連夢境本身都能操控,讓孩子們在現實中忘卻夢境就同樣是件極簡單的事情。公孫策拿起特工們留下的本子,尋找著自己在意的記載。

“兩位特工在最後也發現了這一問題了,昏睡就是他們的自保方案,他們發現自己受到了攻擊想主動入夢進行反擊。但犯人的力量太強他們失敗了,因此特工們到現在都未能醒來。”公孫策推測道,“當時的情況應當很緊急,兩位特工的精神已很不穩定,如果再不採取應急措施恐怕他們在現實中也會遭受不幸。”

綺羅感到一股冷意爬上背嵴。眾人在三言兩語間拼湊出了刃雨之州的真相,有邪惡的愉悅犯在夢中作惡引發現實中的慌亂,聽上去活像是劣質恐怖片的介紹。可俗套的恐怖片被取笑劣質是因為那不過是娛樂大眾的創作,倘若驚悚故事中的劇情真在現實中發生,那人們的反饋就不再是嘲笑而是驚哭。

“公孫策,你能潛入夢裡嗎?”綺羅問。

“阿策是寂相法使,精神上的爭鬥不是他的專長。”秦芊柏舉手,“我是秦家的女兒……”

“所以你根本不會被拉進夢裡,你是當下最安全的人。”時雨零把她的手摁了下去,“除了我還有誰更懂靈相法嗎?沒了是吧,那這事我來處理。”

“零,別衝動。”

幻月尊一撩長髮:“開玩笑。我是愛麗絲·艾達爾,夢境可是我的主場。”

·

在正式採取行動前,一行人先撤離了教堂,在地下城的酒店裡定了幾間高階套房。艾蘭迪亞為時雨零設計了一個簡單的象徵術式,透過傢俱的擺放在客廳中構建出“神社”,將幻月尊本人作為回應祈禱的御神體。作為“神官”的公孫策當著眾人的面行“二拜二拍一拜”的禮節,將一張一百克里的紙幣作為贈與神明的供品。

“追求自由的創界者,遨遊仙境的幻月尊。以童話、夢想與愛戀之名,請你動用自身靈光,將我等自惡意中護佑,給予夢境安寧的守護。”

幻月尊大人從他指間抽出紙幣,塞進兜裡:“供品收到了大姐姐會護佑你們的,散了散了睡覺去吧。”

綺羅目瞪口呆:“好世俗的現人神……而且這祈禱還是用通用語編的哎!”

“咱們現在在合眾就要講究一個入鄉隨俗。你在北大陸用零島語祈禱心再誠效果也不怎麼樣。”時雨零爬上床鋪拉上被子,“我夢遊仙境去了你們自便,不許趁我睡覺動手動腳。”

“去吧去吧睡美人,等你醒了我再親你。”

時雨零白了他一眼,在閉眼後迅速進入睡眠狀態。這一次她沒有主動構建夢境,她以創界法使獨有的超然視角看待世界,令現實的世界中染上模因心意的色彩。研發招式時她用這些模因作為素材,而這一次她在思想與現實的夾縫中穿行,讓精神前往稍遠些的地方。

時雨零來到了今天偵查過的小學,她找到了那幾個在樂隊演奏中受傷的孩子,他們的小臉上看不出一點異常。她用手掌拂過一個小女孩的臉。

“睡吧,姑娘。讓我看看你的夢。”

純潔的水仙花在床頭盛開,夢境在她的命令下化作了可被接觸的實在,猶如一團霧般在資訊視角下飄起。時雨零踏入夢境,她的皮靴踏上潮溼的土地,在泥濘中踩出猩紅的血。

夢中正在下雨,猶如石油般烏黑的雨水傾盆而落,與土地中的血液一同繪畫著汙濁的圖景。黑暗中有無數粗壯的老樹生長,它們的葉子在暴雨中飄搖,發出一聲聲詭異的哭泣。每一顆老樹的枝幹上都有著被蟲蛀出的大洞,每一顆樹似乎都在展露惡意的微笑。

森林深處有女孩的哭聲傳來,時雨零一步步走近。那個受傷的女孩正躲在一顆怪樹下無助地哭著,一個猩紅色的影子背對著時雨零,對那孩子柔聲勸誘。

“快來吧,孩子,跟我走。森林裡有吃人的惡狼,再不走可就危險了。”

“我不!”女孩驚恐地大叫,“你快走開!”

“要聽大人的話呀……”

時雨零的鞋跟踏上一根樹枝,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那猩紅色的人影聽見了,緩緩轉身。“誰來了?”她的聲音像老人又像野獸。“你是誰呀?”她的斗篷太紅了,紅得像是人類的肌肉,她的手臂太白了,白得像孩子的肌膚。她一步步向時雨零走近,讓新來客得以看到她的臉。

那真是張漂亮的小臉!有著天真的眼睛,紅潤的肌膚,小嘴像櫻桃那樣可愛。可惜這臉被爪子劃傷了,傷得太重,她不得不辛辛苦苦用線一針一線縫起來,再把這張孩子的臉套在自己的頭上。

“孩子,你是誰呀?”滿是針線縫合痕跡的人皮面具一張一合,野獸的腥氣從口中冒出,“我是小紅帽,你是誰?”

一根短箭將那拙劣的面具釘在樹上,怪物的頭顱如番茄般炸開,無頭的屍體緩緩倒下,被女獵人一腳踏入泥地!

怪樹森林頓時哭聲如雷,無數乾枯的枝條從四面八方襲來,要將獵人的身軀刺穿。時雨零打了個響指,純白色的水仙花海一瞬盛開,將整片森林取代。再也沒有一棵怪樹張牙舞爪,唯有藍髮黑衣的魔女在純白的花海中靜立。

“我是仙境的愛麗絲。”女獵人說,“屠殺噩夢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