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夫妻倆送完了寶寶以後，就回到了家裡。
客廳裡依舊鋪著泡沫地毯，上面是積木和玩具小車車。
兩個人是在結婚的時候就搬進這裡了，那個時候，兒童房是小兩口的電影放映廳，書房是小兩口的工作室，夏笙準備學習，自己寫曲子，越秦則是準備考個研究生。
結果，三個月後，夏笙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本來也喜歡孩子，反正後面也要生，小兩口雖然手忙腳亂，但還是勉勉強強地做好了迎接寶寶的準備。
有了孩子以後，家裡一下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電影放映廳沒了，連看電影的時間都沒有，家裡最多的就是孩子的玩具，夏笙也沒什麼精力去寫曲子，越秦也沒有再考慮考研究生了。
小兩口除了孩子就是掙錢。
但兒子從小就不愛哭，總是用一雙無憂無慮的大眼睛看著世界。
看得人心都化了，小兩口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
而現在，整個客廳彷彿一下子就空了起來，小兩口回到家以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
這是第一次，孩子出生4年以後，第一次家裡沒有孩子。
一直以來，考慮到兒子的身體情況，兩個人是從笨手笨腳的新手爸媽一路走到了現在。
越秦現在都能夠做到一邊帶娃，一邊做飯。
小兩口在客廳站了一會兒。
“你今天上午做什麼？”越秦安慰地摸了摸老婆的頭：“別難過，孩子是去開始新生活，我給你煮個醪糟蛋。”
孩子出生後，除了每天下午，其他時間都是跟著媽媽。
一下子，孩子去幼兒園了，老婆現在有點不適應很正常。
越秦系上了黑色的圍裙，進了廚房，夏笙站在旁邊，嗯了一聲。
廚房裡一下子就充滿了醪糟的獨特香氣。
越秦說道：“一轉眼就四年了，回想起來，好像昨天寶寶才出生。”
“是啊，那個時候我們好緊張。”
兩碗醪糟蛋煮好了，小兩口坐在餐桌上，慢慢地吃了起來。
小夫妻就專心吃東西，第一次不用考慮旁邊的孩子吃飯問題。
“我也捨不得寶寶。”越秦開口說道：“平時這個時候，我應該給寶寶喂蛋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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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也捨不得。”
“我一點都沒有覺得高興。”越秦說道。
“我也是，我很為離開了寶寶而難過。”
醪糟蛋是甜食，吃著吃著嘴裡就有些饞其他的味道的。
越秦突然說道：“你吃飽沒？想不想再吃個螺螄粉？”
因為寶寶的呼吸道非常脆弱，腸胃也不好，小兩口一直都是跟著孩子一起吃，飲食清淡。
像螺螄粉這種東西已經好幾年沒吃了，猶記得這還是兩口子大學時期最喜歡的食物。
“家裡有螺螄粉？”夏笙整個人都精神了，說道：“沒有也沒事，我去外面超市買！”
“不用，昨天說寶寶要去幼兒園，我昨天晚上就出去去買了螺螄粉！”
越秦從冰箱裡拿出了一堆材料，乾粉，炸花生，酸筍，醬料，泡椒，小白菜，還有一塊瘦肉，夏笙看得忍不住撲過去親了一口。
“我就知道，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對的選擇。”
越秦一聽，整個人都要飄了，他做菜一絕，做螺螄粉更是絕上加絕，再加上愛情的力量。
十五分鍾後，兩口子吃著熟悉的螺螄粉，滿口鮮香酸辣。
就好像好幾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夏笙深吸一口氣——
“這才是生活啊！”
“寶寶不在我們身邊了，其實我有10%的開心。”越秦吃完了螺螄粉，忍不住說道。
“對的，只有百分之十，剩下的還是因為和寶寶分開而覺得難過。”
小兩口給房間通了風，一起刷了牙，最後還一起泡了個澡。
兩個人結婚的時候買了一個很大的浴缸，結果都沒有用幾次，現在終於用上了。
外面樓道裡有一個老太太正粗著嗓門跟自己的狗狗說悄悄話。
過堂風吹得外面的窗戶呼呼作響。
兩個人躺在浴缸裡，世界彷彿放慢了腳步。
越秦講了一個笑話，兩個人笑得不行，熱水讓人全身心地放鬆了下來。
夏笙忍不住說道：“今天寶寶不在我身邊，我其實特別開心。”
她很愛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無法只愛自己的孩子。
生孩子以後，夏笙認識了很多媽媽，她慢慢地意識到了一個女人彷彿只要是母親了，就應該滿足於母親這個角色，就應該所有的快樂和歡喜都是來源於孩子。
如果還有其他比孩子更重要的東西，好像就不配為母親了。
以至於，她都不敢表現出孩子和自己分開了的快樂。
熱水舒緩了她的情緒，讓她忍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我其實很開心他可以一天都不在我身邊。”
這些東西，就好像是心裡見不得人的想法一樣，也只能跟自己最相信的人說。
越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坐在了浴缸裡：“我也是！我剛才不敢說，怕你覺得我不愛他。”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起說道：“我們愛他。”
“對，我們愛他。”
“那我們今天下午不去接他了。”越秦開玩笑說道。
兩個人再一次笑得前俯後仰，其實心裡是真的開心，真好啊，寶寶可以開始正常孩子的生活了，他們也不用一直被孩子綁著生活了。
越秦今天要去原來的公司，勞動仲裁委員會的人過來了，不出意外，這段時間就能拿到賠償了。
夏笙也要出去走走，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一個人出去走走了，每次出去，她的心神都在孩子身上。
然而，中午的時候，夏笙坐在廣場上，默默地給老公發消息——
“你在做什麼？”
“你想不想去看看幼兒園裡的寶寶怎麼樣了？”
“我在家裡給他做午飯。”越秦說道。
兩口子還是有些想兒子，就隔著欄杆，看到裡面彆彆扭扭的親生兒子，完全不準備搭理他們的樣子。
下午放學的時候，小兩口迫不及待地來接孩子，自家兒子揹著書包走了出來，還有一個小朋友在跟他揮手再見。
小兩口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高興，看來上幼兒園確實是個正確的選擇，現在都交到朋友了。
康總走了出來，和其他小朋友一樣，被家長牽著手走。
“寶寶在幼兒園裡感覺怎麼樣？”
“還可以。”康總瞅了瞅這對小夫妻，想起了他們中午趕來看自己的場景。
還是離不開吧？還是捨不得吧？
可是，晚了。
他決定自己要去幼兒園了！
“爸爸媽媽今天特別想你。”大塊頭把他抱了起來。
康總心說，這還差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康總就被小兩口送到了幼兒園，成為了幼兒園裡第一個到的小朋友。
小劉老師剛好開門呢，就迎接了康康小朋友。
這一次，康康小朋友和她一起站在幼兒園門口，目送小兩口的迫不及待和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