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譚越坐在最後一排，發下來的試卷鋪在他的桌上，窗外的傅老師依舊沒有走。
今天外面下著大雨，噼噼啪啪的。
元老師原本坐在講臺上，低著頭寫著什麼，一陣風吹進教室，帶著外面操場的土腥味。
元老師起身，走到了窗戶前，關上了窗戶。
元老師走到窗戶邊時，傅老師這才離開。
譚越看著這一幕幕，傅老師分明就是討厭元老師，所以才會在窗外看著元老師。
這是猛獸對獵物的一貫做法，狩獵之前會先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
譚越心裡著急，就在這時，他看著卷子上作文題目，突然有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中午午休，元艾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會兒，但睡在胳膊上有點不舒服，只睡了一小會兒就醒了。
安靜的辦公室裡，元艾批改著大家這節課寫的作文。
作文是材料作文，講的是大豆，核心是不同的思維方式帶來不同的命運。
元艾認真地看了起來，經過兩個月的教育，作文大多數都能夠扣到題上，就算是沒什麼可以寫的，也知道三段式作文。
總的來說，大多數同學都在及格線上。
直到——
“從前有一顆豆子，它掉進了食人花的種子裡。”
元艾看到了第1句話，第一反應就是去翻名字。
果然，不愧是你，譚越同學。
元艾繼續往下看——
“大豆並不知道其他種子都是食人花的種子，但食人花種子都知道，食人花種子們不喜歡大豆種子，所以如果大豆種子發現了其他種子都是食人花，那大豆就會被食人花吃掉。”
元艾：“……”要理解學生的奇思妙想。
元艾就看到譚越水了600多字的有一個第二厲害食人花種子很喜歡大豆種子，希望大豆種子能夠活下來。
但大豆種子太笨了，居然去跟其他食人花種子爭水分，最後最厲害的一個食人花種子毫不客氣地吃了跟他爭水分的大豆種子。
元艾一字不落地看了下來，就想知道譚越能寫出個什麼，試圖理解一下學生的奇思妙想，結果真看得眼睛疼。
萬萬沒想到的是，就這樣下來居然還能弄個中心內容出來——
“大豆的故事告訴我們，如果大豆種子對最厲害的食人花種子好一點，不要去跟最厲害的食人花種子爭水分，她就不會被最厲害的食人花種子吃掉。”
元艾覺得好笑又好氣，之前譚越寫的作文稱不上好，但也沒有這麼不著調，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元艾評選出了最好的五篇作文和大家在作文裡面出現的問題，為接下來的作文課做準備。
至於譚越的大豆種子，第二厲害的食人花種子，最厲害的食人花種子的故事，並不適合評講。
元艾把批改完的作業放在一邊，閉著眼睛，按了按太陽穴。
此時，傅臻起身，從她辦公桌前走過，元艾能夠聽出他的腳步聲，但她並沒有睜開眼睛去看他。
“元老師，你最近都沒怎麼看傅老師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傅老師了？”伍老師湊到了元艾身邊，非常小聲地說道：“你都不看他了。”
元艾愣了一下，看向伍老師，笑了：“最近太忙了。”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但元艾是成年人了，除了一開始因為初次喜歡上一個人，總是情不自禁。
現在習慣了，也就會剋制自己了。
元艾便不再把自己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不老是跟伍老師討論傅老師。
伍老師開口說道：“再過幾天，熊老師就來了，你肯定會更喜歡熊老師。”
“用你們的話說，熊老師超可愛。”伍老師像個做推銷的優秀員工，開始安利：“而且熊老師也是外面的大學畢業，他特別喜歡人，你們就可以一起在外面吃早飯了。”
傅臻從外面回辦公室，正好就看到元艾正在聽五步蛇安利熊貓。
“元老師，你是所有動物的毛都過敏嗎？對熊貓的毛過敏嗎？”
“我對熊貓不過敏，以前還去動物園照顧過熊貓。”元艾也不知道怎麼突然話題就跳到了熊貓了。
她很喜歡熊貓，她小時候，還給一隻熊貓取過名字。
傅臻走過了兩個人的辦公桌，在窗臺位置坐了下來。
伍老師聲音充滿了驚喜：“元老師，你這麼喜歡熊貓啊，我看其他喜歡熊貓的人都是在網上看熊貓的影片。”
“那你在動物園的時候，每天都做什麼？到處都是自己喜歡的熊貓，是不是特別幸福？”伍老師總是對人類和她們喜歡的動物的相處非常感興趣。
“我當時是志願者，是負責給熊貓做窩窩頭。”
“我去問問熊老師喜不喜歡窩窩頭，到時候你可以給熊老師做窩窩頭！”伍老師說道。
元艾一言難盡地看向伍老師，伍老師的思維就是這麼有趣，因為熊老師姓熊，所以就會喜歡吃窩窩頭嗎？
元老師也沒有糾正伍老師，畢竟也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而是問道——
“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元艾問道。
伍老師特別喜歡吃學校外面那家早餐店的油條，包子餃子，涼皮，涼麵。
到目前為止，元艾還沒有見過她不愛吃的，真是非常好養活的一老師。
但她每天都會睡懶覺，從來不自己去買，元艾甚至都沒有見她離開過學校。
元艾是住學校外面，每天都會路過那家早餐店，所以就會給她帶早餐。
果不其然，伍老師瞬間就忘了剛才的窩窩頭的話題，說道：“吃什麼呢……我想吃腸粉……不對不對，蒸餃更好吃，蒸餃裡面的肉太香了。”
元艾輕笑，真的太好養活了。
她抬眼，正好就對上了一雙古潭無波的眼睛。
傅臻坐在窗臺，看著她，只是看著她，沒有表情，沒有感情，彷彿是觀察者。
元艾心下一跳，露出了禮貌的微笑，收回了視線，心卻不受她控制的跳動了起來。
伍老師也看到了這一幕，看到傅老師在看元老師，心下一跳。
傅老師以前都不怎麼看元老師這個人類，現在怎麼突然在觀察她？
眾所周知，猛獸觀察可不是一件好事。
伍老師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說傅老師不喜歡人類，元老師在辦公室裡面大言不慚的說老虎是貓科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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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老師趕緊抱住了元艾的胳膊，試圖拯救一下元老師的職業生涯，讓元老師討好傅老師：“元老師，你明天給我帶早飯的時候給傅老師也帶一份吧！”
元艾心想，這都什麼坑隊友！
“傅老師每天起來的很早，他都是自己去吃早飯。”
“那你也可以給他帶一份啊！”伍老師心想，最好每天都給傅老師帶早飯，這樣他喜歡上了元老師帶的早飯，就不捨得把元老師趕出學校了。
“我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元艾繼續拒絕。
“我不挑食。”另一邊傳來一個聲音。
元艾轉過頭，就看到傅臻看著她。
真頭皮發麻。
“我明天早上還要帶幾盆花過來。”
“那就算了，不用給我帶。”
元艾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心裡也有些失落。
“那我早飯不吃了，你給傅老師帶吧。”伍老師感覺到傅老師好像有些生氣了，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大老虎，心裡想，果然果然，傅老師真的非常討厭人類啊。
為了不讓人類繼續被討厭，伍老師忍痛割早餐。
這一次元艾還沒說什麼，傅老師開口說道：“不用了。”
伍老師：“……”完了，得罪得死死的。
伍老師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趕緊拿出手機，給某熊發了微信。
元艾手機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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