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悚然一驚，轉頭望著他，眼神底處湧起了一絲寒意。
張承業微微一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莫非你覺得，馬玉山這件事情是我做的？”
林華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張承業做的才有鬼了，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我承認我現在很高興，因為終於可以沒有了馬玉山的牽絆，少了很多阻力，可以放手去做我想做的很多事情了。但林華，如果你真的認為這件事情是我做的，那你錯了。或許，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卑鄙，更不會用這種方式去搞倒我的對手。”張承業搖了搖頭道。
“那會是誰？”林華脫口而出。
“是誰我不清楚，並且，我覺得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無可挽回，馬玉山在董事會上也沒辦法交待，只能引綹辭職，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張承業長長地嘆了口氣道。
林華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落幕，很不光彩，也很不值。”
“光不彩，值也不值，或許只有他自己清楚罷了。”張承業嘆了口氣，語氣也頗為沉重。
林華點了點頭，這也是實話，痔瘡痛不痛，唯有長的人才清楚，別人再怎樣也無法真正地感受得到，“那我走了”，他舉了舉手中的那幅字，臉上綻開了笑容，“謝謝張總的字”。
“不客氣，因為我很看中你，所以，林華，記住我的話，想要真正做什麼事情，首先要活下去，尤其是在職場之中，生存最重要。”張承業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華點點頭，轉身離去，可是他的腳步略有些沉重。
華燈初上，車河燈海，照舊是華炫公司附近的那個小酒館。
林華坐在那裡，扭頭望著車窗外的車河燈海，他對面的王超則叼著煙，有滋有味地喝著壺裡的茶。
同時，他盯著桌子上的那幅字，眼神中又是不屑又是輕蔑。
“這字，可是照著慕總差得遠了。”王超撇嘴道。
“哦？你見過慕總的字？”林華心中一動，挑了挑眉毛問道。
“當然見過，以前我是專門收拾慕總辦公室的。”王超笑了笑，神色中帶起了一絲自嘲。
林華還想問什麼，但被王超的問題給打斷了，“你這一次請我喝酒，是不是想問問我，這件事情倒底跟張承業有沒有關係？是這樣麼？”王超呷了口酒，呵出口酒氣笑問道。
“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出得如此蹊蹺，並且還是在開這樣的會議時爆發出來，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操控，是絕對不可能的。而整個公司裡有這樣能力的人，屈指可數。最重要的是，張承業和馬玉山的矛盾是眾所周知的，並且，馬玉山上些日子對我的打壓也讓張承業極為憤怒，雖然他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他肯定是想報復馬玉山的，這件事情或不是他做的，倒是很令人嘖嘖稱奇了。”林華皺眉道。
“那如果我告訴你，確實不是張承業做的，你會怎麼想？”王超靠在椅子上悠然問道。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林華一愣。
他不是懷疑王超的答案，而是對王超如此肯定的態度有些不解。
“因為張承業正如他自己所說，雖然性格有些軟弱，雖然跟馬玉山之間冰火不同爐，但他這人還算有些正氣，絕不可能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如果他要使的話，或許早就使了，也不用等到今天。”王超淡淡地道。
“你說得倒也有道理。”林華思忖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被王超說服了。
“可如果不是張承業，那就會讓這個局面更加撲朔迷離了，或許，還有一條潛在的毒蛇，伺機窺視。”林華眉心擰成了一個鐵疙瘩。
大公司就是大公司，真實內鬥的場景絲毫不亞於一場職場大電影啊，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唔，確實是的。”王超笑了，笑得十分欣慰的樣子，好像對他的這個答案十分滿意。
“那你覺得，這條潛在的毒蛇，會對整個公司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呢？”王超坐直了身體，緩緩地望著他問道。
這一刻，林華突然間有一種錯覺，好像慕晴川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平靜卻威嚴地問著他關於公司最高機密的一切。
不過稍後他在心裡就笑了，自己兩個小人物，妄談什麼公司最高機密啊？只不過就是閒著扯淡罷了，最多就是說些跟自己有關係的話而已。
“對公司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並不清楚，這麼大的公司，總不至於被這樣一條毒蛇搞倒了吧？那張承業的掌控能力恐怕也太弱了。不過，這樣一條毒蛇在，總是讓我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若是不找出來，總感覺他對我能夠產生一種潛在的威脅，哪怕他現在跟我並沒有多大關係，並且還搞倒了曾經看我不順眼的馬玉山。”林華撓了撓下巴說道。
“你這樣理解，倒也不算錯。反正找出這條毒蛇來，對你來說，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王超重新坐回到椅子裡，不緊不慢地道。
“那倒也是。”林華點了點頭，“但張承業對我說的那番話，又怎麼解釋？他倒底是在警告我，要好好聽話，否則就會被幹掉？還是僅僅只是對我進行一個忠告，告訴我不要太高調，要小心做人，否則就會有潛在的危險？”林華撓了撓頭，頗有些無奈地問道。
為什麼那些大人物總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跟人進行交流呢？繞來繞去，雲山霧罩的，讓人弄不明白，真接說不好麼？
“為什麼你不把這當成是一種善意的提點呢？”王超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反問道。
“提點？”林華一點，不明其意。
“林華，你就是心腸太軟了，正所謂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任何人想走到一個足夠高的位置，就必須要在關鍵時刻狠下心來，這也是職場中的潛規則。關鍵時刻，你不殺人，人便殺你。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或許，張承業是透過這件事情，告訴你這樣一個道理吧。”王超悠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