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謂是雙贏啊。
酒樓能憑藉西遊記引來客流。
而西遊記藉由說書人之口，在民眾間口口相傳，自然會引起更多人的興趣。
到時候白老爺子把書刻印好，只要一開賣，生意必然不會差。
搞定了話本子的事，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何掌櫃面上不動聲色，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
“其實我這還有一件事，之前聽宋姑娘提起過，想自己開間酒樓？”
宋綿竹微微一愣，上次好像是跟萍兒姐提過一嘴，當時何掌櫃也在場。
“宋姑娘可別怪我多嘴啊，蟹宴結束後咱得給東家彙報，我就在信中順手提了一筆，沒想到東家頗感興趣。”
“咱東家的意思是，很看好宋姑娘的經營理念，若是姑娘想開一間酒樓，而銀票不湊手的話，可否有興趣跟東家合夥？”
聽了何掌櫃的詳說，宋綿竹心裡感覺怪怪的，不由奇怪問道。
“讓悅來酒家在永寧縣一家獨大不好嗎？為何還要跟我合夥另開一間？”
“怪我沒說清楚，”何掌櫃忙解釋，“東家想跟姑娘合夥，卻不是開在永寧縣，而是開在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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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可比永寧縣繁華多了，東家一直有過去開分店的打算，正巧聽聞宋姑娘有此打算。”
“咱東家有錢，姑娘出力，若能通力合作，豈不是皆大歡喜。”
“嘶，”宋綿竹忍不住吸了口氣，“您的意思是，東家出錢，而我負責管理酒樓？”
別說她覺得過於厚待，連何掌櫃心裡都直犯滴咕。
雖然對於宋姑娘的本事，他是親眼所見，但見了東家的來信，何掌櫃還是狠狠吃了一驚。
光出力不出錢，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而且還把酒樓交給對方管理，這銀錢都從人家手裡過，說是出錢替人家開酒樓也不為過啊！
可東家決定的事兒，輪不到他一個掌櫃的多嘴，只能是儘量辦好東家交代的事。
“沒錯，收益兩家五五分，酒樓事宜全權交由姑娘負責，東家對宋姑娘那是完全信任啊。”
宋綿竹彷佛聽傻了。
不對，應該說這個東家莫不是傻了？
不得不說，她心裡一陣心動啊。
甭管對方有什麼目的，得益者都是自家啊。
“這事兒我得回去，好好跟家裡商量商量，不瞞您說，我二哥受傷正在醫治中，一時半會兒家裡怕是走不開啊。”
宋綿竹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也沒有將其回絕掉，這件事有商榷餘地。
何掌櫃話說得很客氣：“自然是令兄身體要緊，我也只是替東家傳個話，能不能成，還得看宋姑娘自己的意思。”
正事兒都說完了，何掌櫃便不再寒暄，打聲招呼去前頭忙別的事了。
宋綿竹看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後，有些微微失神。心中有無數個念頭在閃過。
京城，通州，山賊，二哥的傷，神秘的東家。
彷佛有一條無形的線，在其中穿梭，將一切不甚理解的事貫連起來。
只是她還沒有找到，這其中的關鍵所在。
“綿綿，你來看我啦！”
宋萍走出屋子時，瞧見個熟悉的身影，不由驚喜的叫了聲。
被叫聲驚醒，宋綿竹回過神來，轉過身子朝人一笑。
不等她開口說話，宋萍幾步走上前，拉著人的手絮叨：“今年收成還行嗎？家裡人都還好吧？都說要是忙不過就來喊我，你咋不來呀。”
宋萍隨口抱怨了句，話裡話外都將老宋家當作自己家。
她嘴角漾著一抹笑意，拋卻苦悶後，舒展開的五官顯得明媚動人，整個人輕鬆自在，跟往日很不一樣。
宋綿竹把萍兒姐的變化看在眼裡，她朝人一笑，俏皮道。
“放心吧，家裡什麼都好，你把自個照顧好，我就謝天謝地啦。”
“瞧你說的。”宋萍不依的都起嘴，“我現在認識可多字啦，很快就能給綿綿幫上忙的。”
“是嗎？都認識些什麼字了？”宋綿竹有些意外，上次好像只教了些數量字啊。
“三字經我都認識一半啦！”
說起這個宋萍可高興啦，拉著人進了屋子裡，按到凳子上坐著，把桌上自己練字的紙，攤開給宋綿竹看。
“綿綿你看，人之初，性本善…這些我都認識啦！”
上面的字一筆一劃，字跡不是很好看，但看得出來練的很認真。
宋綿手指摩挲著紙張，不由奇怪：“萍兒姐，我不在的時候，還有其餘人教你識字啊？”
“是吳嬸兒教的的啦。”宋萍回答的很乾脆。
吳嬸兒就是跟她同住一屋的吳秀華，悅來酒家的洗菜大娘。
“吳嬸兒可厲害啦，認得很多字。”
原來吳秀華的爹是個童生，在父親的教導下，從小便識過字。長大後嫁了個相公，這人還是個秀才。一家子住在縣城裡，靠著相公教書的銀錢，日子過得也算是美滿。
可惜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生下來沒幾年，相公便因病去世。婆家是個勢利眼，見小兒子去世，便搬到大兒子家住，對待孤兒寡母還十分苛刻，有事沒事上門索要錢財。
全靠娘家人幫扶，吳嬸才能拉扯著兒子長大。雖在城中有一間小屋，但沒田地沒來錢手藝，母子倆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好不容易兒子在外祖父教導下，讀書考取了童生，結果卻因為意外，左手斷了個小拇指。
本朝科舉制度，身體殘疾之人是不允許參加的。多年寒窗苦讀成了場空。
童生又不比秀才，連開學堂教孩子蒙學的資格都沒有，等於是前途盡毀。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
宋綿竹想到了自家二哥，若不是有老道士在，他之後的處境便會跟吳嬸兒子一般。
無法參加科舉，甚至無法站立，很難想象一個人的意志，在遭受連番打擊，性子會產生怎麼的變化。
想起在夢境中的未來，二哥二嫂最終落草為寇，未免沒有這其中的緣由。
“萍兒姐，你知道吳嬸兒子多大啦，如今在做什麼活兒嗎？”
宋綿竹打量著那些略顯稚嫩的筆跡，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