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趙媽媽的來意，宋綿竹看看張達，張達也是摸不著頭腦。
不過既然是夫人有請，他作為一個家生子，自然是不好再帶著人走。
兩人跟著趙媽媽，進入院子裡，夫人坐在一處涼亭中，旁邊站著個丫鬟，正在給她夾糕點。
石桌上放著幾碟點心，還有一碗紅豆粥。
宋綿竹心裡有些納悶，估摸著現在也就剛過己時，用現代話說，就是早上十點左右。這吃早飯太遲，午飯太早，下午茶更不是時候。
她打量幾眼夫人。見這位夫人長得有些富態，算不得胖，只是肚子鼓鼓，像是即將臨盆。
那倒是可以理解，懷孕的人不同於常人，突然來了口欲，就想吃些什麼，是很正常的事。
夫人見小姑娘來了後，僅僅看了自己兩眼，便規矩地站在邊上，神情自然，既沒有畏縮也沒有諂媚，實在不像個鄉下丫頭。
“冒昧了，姑娘。”夫人朝宋綿竹露出和氣的笑容，“適才聽趙媽媽說，姑娘有手助產的絕活，想著能不能麻煩姑娘，幫我看看這胎位可否正常？”
原來是為了這個，宋綿竹甜甜一笑：“夫人客氣啦，這事兒簡單，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需要摸一下夫人的肚子，你看方便嗎？”
大戶人家規矩多，誰知道能不能讓人摸肚子，她可不敢隨意上手。
“那可不行！”邊上的趙媽媽臉色變了，她家夫人懷著孕，哪能隨意讓個生人摸肚子。
“沒事兒的。”夫人擺擺手，她對小姑娘頗有好感，對方不過是個孩子，有什麼不方便的呢。
得到了應允，宋綿竹才上前，隔著衣裙，摸了摸夫人的肚子，嘴裡順口問了句：“夫人懷孕幾個月嘍？”
“六七個月了吧。”夫人算了一下日子。她其實也就是忽然來了興致，看小姑娘長得喜人，想找來說幾句話，並沒有指望她能看出些啥來。
恩？宋綿竹神色微動，這可就不太對了。她剛見到夫人時，還以為快要臨盆，這還差著三個月，怎得肚子這般大，瞧著比張嬸子妹妹的還大。
手底摸遍了孕肚，確認只有一個胎心，不存在雙生的可能，宋綿竹不由看向桌面的糕點。
難道是吃得太好了，胎兒營養過剩啊？
夫人見小姑娘手搭在自己肚子上，眼睛卻盯著糕點，還以為她是想吃，便笑著拿了快桂花糕給她。
宋綿竹一臉懵地接過糕點，感到些棘手。
這莊園一看就是有財有勢的人家，主家懷孕如此重要的事情，按理說應該有大夫定期檢查，怎麼會允許胎兒過大的事發生。
其中必然有緣由的，這種大宅後院裡的陰私，她一個農家女，若是插手其中，保不齊會被牽連上。
可要讓宋綿竹當作無事發生，她又狠不下這個心。
子大難產，電視劇上都演過，在醫學落後的古代，那就是個一屍兩命的結局。
想起三嫂嫂難產時絕望的臉，想著張嬸子說過女主人是個有善心的，再看看手中的糕點，宋綿竹終究是無法抽身而去。
“夫人胎位正常。”宋綿竹在心裡整理了下說辭，臉上露出絲猶疑，“只是……”
這人懷了孕，瞧著好看的孩子，心裡便忍不住喜歡。許是自己只有兒子，夫人見著這個小姑娘，便覺得心情愉悅，盼著也能生個同樣伶俐的小閨女。
見著小姑娘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夫人輕聲安撫：“只是什麼？莫不是孩子有什麼問題？姑娘不用擔心，你放心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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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不好……孩子似乎長得太好了……”宋綿竹話說得吞吞吐吐。
“長得好也有問題嗎？”夫人奇怪的問了句。
這窮人家懷孕的時候，就擔心吃得不好，孩子長不好，生下來容易夭折。怎麼她的孩子長得好，也有問題？
宋綿竹裝作一副不太懂的樣子：“我也不是特別懂，只是常聽村裡奶奶說孩子太大也不好。”
見夫人還是完全沒有明白，她又特地點了一句：“孩子太大，生的時候是要多費些力氣，夫人到時候可得注意些。”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但是夫人對生孩子的事特別在意，逐漸有些反應過來，眉頭漸漸皺起，暗自思索著，慎重的點點頭：“有勞姑娘了，我會注意的。”
心裡揣著事，夫人也沒有再聊的心情，對著宋綿竹再次感謝後，讓趙媽媽把人送出門，還特地讓廚房給裝上一食盒糕點。
把人送走了後，等趙媽媽回來稟報，夫人琢磨著事兒：“趙媽媽，把賈大夫請來……不，你去縣裡最好的醫館，給我請給大夫來看看。”
趙媽媽是夫人孃家帶來的，屬於最貼心的那種。
此時見夫人神色緊張，想起之前小姑娘的說辭，趙媽媽心裡也有些慌了，忙應了一聲小跑出去。
備上馬車，去了永寧縣濟民堂，請了姜大夫回府。
濟民堂不愧是系統上掛名的醫館，姜大夫隔著簾子給夫人號脈，面色不改，嘴裡卻說得一分不差：“子大難產，對夫人生產不益啊。”
“大夫，我家夫人這情況，可有法子改善？”趙媽媽嚇了一大跳。
“無礙，幸虧發現的早，我給夫人開副方子，吃上兩劑，調理下身體。以後飲食方面，定要多加注意，萬不可再吃滋補之物，平日閒息時，也可多起來走走。”
趙媽媽連忙把姜大夫的叮囑記牢：“一切都聽大夫的！”
簾子後的夫人，手放在胸口上，心裡還在劇烈跳動。子大難產，這四個字聽著就讓人瘮得慌。
若不是今日突發興致，找小姑娘聊了兩句，等到生產日時，又會是怎樣的情形，簡直無法想象。
這頭張東把宋綿竹送回了家，已經到了正午時分。
宋綿竹好客地要留人下來吃飯。
被張東推辭了。都勞煩人小姑娘跑了一趟，哪好意思在人家裡吃飯呀。
眼見人擺著手跑了，宋綿竹只得自個兒進了院子裡。
“在哪拿來的呀？”金氏瞧著孫女手裡拎著一股精美的食盒，那樣式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