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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誰的悲哀

“砰!”

羊城市高官辦公室,李棟樑臉色陰沉的結束通話電話,重重的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對一旁的秘書沉聲道:

“聯絡市醫院,讓他們所有的救護車都出動,通知物資儲備處,帶上充足的食物和水,給我接通市公安局的電話!”

秘書聞言,輕輕的一點頭:“好的,書記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你先去通知,完了將車開到門口等我!要去的地址我待會發到你手機上,三十分鍾內,以上所有部門必須趕到!”

李棟樑說完,面色陰沉的向外走去,在羊城,竟然還存在著如此喪心病狂的“窩”點,這是他的失職!

……

羊城郊區兩公裡處,經過一段彎曲坑窪的石子路後,一個小山包的盡頭,一破舊的小村莊坐落著。

村口,一廢棄的荒井旁,雜草叢生,散落在地上,曬的有些蒼白的飲料瓶,顯示著它的荒蕪和破敗。

老舊陳破的十幾間土房屋錯落而沉默的矗立著,有的房屋土牆上甚至長滿了雜草,猶如掙脫牢籠般,放肆的生長。

幾間破爛的房屋大門口,一位位乾瘦,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老人,雙目無神的看著村口。

曾經的這裡一片祥和,人煙瀰漫,而如今,卻獨留他們這些孤寡老人在這裡期盼,等待,期盼著那遠離的兒女歸來,等待著生命的結束,他們是這個空巢裡孤獨的守望者!

村裡最深處,有一間佔地很大的院落,鏽跡斑斑的鐵門在風的吹搖下,發出“咯咯”的響聲。

院內此刻一片狼藉,破碎的座椅撒落在四周,三個披頭散髮的婦女昏迷在地,五個兇悍的紋身男,或抱著腿,或抱著胳膊,在地上哀嚎,不遠處還有一男子,胸骨塌陷,滿身是血,氣息微弱。

楊青臉色陰沉,沉默的站在一間光線暗淡,且散發著臭味的門口,看著裡面。

昏暗而潮溼的屋內,十三名孩童,乾瘦而烏黑的小臉上,滿是恐懼的看著他,眼中卻透漏著一股暮色般的死氣,破爛的衣服猶如一片片胡亂拼湊在一起的碎布,遮不住他們身上的淤青和傷痕。

甚至還有兩個不足一歲的嬰兒,身上裹著一層黝黑的破布,被兩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吃力的抱在懷裡。

或許是因為恐懼,或許是因為在他們的記憶裡,哭聲會招來更嚴厲,更恐怖的鞭打,因為疼痛更能讓人記憶,那牆上掛著的帶血的烏黑皮鞭,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嬰兒沒有哭,所有孩子都沒有叫,包括四名被截去了雙腿,癱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呼!”

楊青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他顫動的眼神變的柔和,緊握的雙手攤開,臉上出現一絲柔和的微笑,蹲下身子,看著屋內的孩童,放輕聲音道:

“該子們,你們安全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打你們了,不會再餓肚子,不會再穿著冬不能暖的衣服,不會再有人逼迫你們上街乞討,我保證!

都出來吧,跟哥哥走,哥哥帶你們去找你們的父母,帶你們去過新的生活,帶你們回家!”

楊青說著說著,他的雙眼模糊了,淚不由自主的流下,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的沒有人性的劊子手存在!怎麼會狠心的去傷害這個世界上最純真,最善良的孩童們!

這是誰的悲哀,是這個世界,這個社會的悲哀!是道德的哀傷!是人性的泯滅!

沒有一個孩子回答他,沒有一個孩子走出一步,他們的眼神裡除了恐懼,就只剩下麻木,對這一切的麻木!

楊青看著那一個個被恐懼和麻木侵蝕的孩童,他顯的有些慌亂,無所適從的在身上一陣摸索,半晌,他取出一個巧克力,小心翼翼的遞過去道:

“餓了嗎,給,這個拿著,可以吃,可甜可好吃了,放心,哥哥不是壞人,壞人已經被哥哥打跑了,我是來救你們的”

楊青說完,眼中充滿了期待與憐惜的看著孩童們,而孩童們則看著他手中的巧克力,用力的聳動著喉嚨。

半晌,一個約12歲左右的小女孩,輕輕的移動腳步,顫巍巍的走到楊青兩米處站定,有些恐懼的伸出小手,向楊青手中的巧克力拿去。

“不要怕,給”

楊青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將自己的聲音放低,看著小女孩,柔聲道。

“唰!”

小女孩拿過巧克力,而後定定的看了楊青幾秒,隨即轉身,跑進孩童中,將手中的巧克力塞到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手中,而她自己卻猶如護食得小鷹般,張開乾瘦的雙臂,將小男孩護在身後。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撕開包裝,用力的吃了一口巧克力,他的眼睛頓時彎了,黝黑而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童真的笑容,很甜!很好吃!

“姐姐,吃!吃!”

小男孩有些不捨的將手中的巧克力遞給小女孩,脆聲道。

小女孩警惕的看了一眼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其他孩子,接過巧克力,小心得咬了一點,而後又塞到小男孩手中。

門口的楊青,看著這一幕他的胸口很堵,堵的猶如被碎石填滿胸腔般,無法呼吸。

半晌,小男孩終於吃完了整個巧克力,小女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後她拉著小男孩的手,慢慢的走到楊青面前站定,脆聲道:

“大哥哥,你是好人,你能帶我和弟弟去見爸爸媽媽嗎,我有錢,我可以給你付錢”

小女孩說完,不等楊青回答,她脫下破舊的運動鞋,小心翼翼的從鞋底取出一張十元,兩張一元的紙幣和三個銀幣,向楊青遞去道:

“這是,那些好心的叔叔阿姨給我的,我偷偷藏起來的,哥哥,我都給你,你帶我和弟弟回家好不好”

看著那皺巴巴的錢,聽著那帶著哭腔的祈求聲,楊青的心終於碎裂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眼淚大滴滴的落下。

而後在小女孩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哽咽的道:

“哥哥……哥哥帶你們回……回家,回家,回家……”

楊青抱著小女孩失聲哽咽,而其餘孩童此刻也終於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大哥哥不是壞人,隨即他們一個個有些害怕的,慢慢的走到門口,向外看去。

“唰!”

也許是看到他們噩夢中的那些魔鬼在地上哀嚎,所有小孩又被嚇的滿臉驚恐,縮回了屋內,眼中滿是恐懼的看著楊青。

楊青淚眼模糊的看著屋內的滿臉驚恐的孩童,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抱著小女孩,走到院落中,迎著那刺目的陽光,失神,身上瀰漫著悲傷的氣息。

“大哥哥,你哭了,媽媽說過,男孩子是不能哭的,我弟弟以前也老哭,但來到這裡後,他慢慢的不哭了,因為哭就要捱打”

小女孩用髒兮兮的小手擦了擦楊青的雙眼,而後指著跟在楊青身邊的小男孩脆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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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哥哥不哭了,你很勇敢,也很堅強,你的媽媽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楊青將小女孩放下,看著她拉著小男孩,他擠出一絲笑容道。

“哥哥,那個……那個吃的你還有嗎,可以給姐姐吃嗎”

也許是因為楊青給了他吃的,小男孩此刻不害怕了,他看著楊青小聲道。

楊青聞言心中一顫,為什麼你們這麼小就遭受了如此的噩運,卻還心繫著那份童真和親情!

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還保留著自己的那份善良,惦記著,照顧著彼此!

而那些生在光亮中,卻做著黑暗而骯髒的劊子手的人,他們的心為何就如此的冷血!泯滅了良心活著的人,還是人嗎!

“滴~嗚,滴~嗚……”

就在這時,一聲聲警笛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片刻後,兩輛警車停在了小院門口。

“楊青!”

走下車的慕容欣看著站在院落中,雙眼通紅的楊青,頓時失神叫道。

與此同時,其它警員也走了進來,看著滿院的狼藉以及哀嚎和昏迷的幾人,他們一快速上前檢視。

“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孩子們”

木天鳴神色淡然的看了院內一眼,而後走到楊青身前問道。

楊青輕輕的一搖頭,而後指著身側的房屋道:

“孩童們都在那裡面,你們自己去看吧,注意態度,不要驚嚇了他們”

楊青音落,慕容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快步走去,木天鳴也緊隨其後。

“畜生!”

片刻後,一聲憤怒的咆哮聲響起,慕容欣雙眼通紅的走過來,滿臉憤怒的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幾人,銀牙用力的咬著。

“隊長,已經檢查過了,三名婦女昏迷,其餘五名男子肢體都有粉碎性的骨折,還有一名,怕是……”

慕容欣聽到這,一揮手打斷他道,聯絡救護車,同時通知所裡,先把這群孩子帶出去。

“不用了,我已經通知了李書記,救護的車應該快到了”

楊青看了一眼慕容欣,出聲道,他話音剛落,又是一聲聲警笛聲和救護車聲傳來。

不消片刻,十幾輛車停在了院門口,包括五輛救護車。

“小楊”

李棟樑快步的走進院落,向楊青打了一個招呼,隨即向孩童們所在的房屋走去。

片刻後,他臉色陰沉的走出來吼道:“救護人員呢!快救人!一定要全力的為每一位孩童救治!”

而後對跟在身後的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沉聲道:

“讓你的人為救護車開道!同時封鎖消息!對這些犯罪份子給我連夜審訊!一定要將這個“窩點”給我連根拔起!”

“是!”

中年男子臉色肅穆的一敬禮,而後看著慕容欣,微微一嘆息。

“小楊,這次真是感謝你了,感謝你救了這些可憐的孩子,我代表羊城政府感謝你”

李棟樑看著楊青,認真的說道,隨即他深深的彎腰鞠躬。

楊青連忙扶起李棟樑道:“李叔叔,您這是幹什麼,這是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做的事,相對於感謝,我更希望您能幫他們找到他們的父母,送他們回家!”

李棟樑聞言重重的一點頭道:“放心,這是我們的應該做的事,這位是羊城的公安局局長慕容鴻,他會將孩子的資訊以最快的速度發放到全國!”

“你好,我是慕容鴻!”

中年男子對著楊青敬了一個禮,沉聲道。

“呵,羊城有如此黑暗的一角,是你慕容鴻的失職!”

就在這時,木天鳴的身影從房屋中走出,他看著慕容鴻冷聲道。

慕容鴻聞聲看去,隨即他的身軀猛的一震,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看著木天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