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溼冷,冷入骨髓,而且沒有集中供暖,所以許多人都認為南方比北方更冷。但如果你在北方站在風口上,那呼嘯的北風分分鐘能把你凍成冰雕。
何婭璇就是在這寒冷的北風中,苦苦地煎熬著。這才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凍成冰雕了,身體的大部分地方,已經沒有知覺了,可是小樓裡的人卻似乎已經忘記了她,根本就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彷彿就是要看著她活活凍死。
終於,何婭璇忍不住了,在一刻不停的寒風裡大聲尖叫道:“爺爺,你真的要凍死你孫女嗎?”
可是不遠處的小樓,還是毫無反應。
何婭璇這身冷,心更冷啊。
幸好何婭璇並沒有心冷太久,一個留著小平頭的青年匆匆從小樓裡出來,朝何婭璇招了招手,何婭璇頓時如蒙大赦一般,僵直著兩條腿一路狂奔,一頭撲進溫暖如春的小樓,呼吸到暖洋洋的空氣,頓時放聲大哭。
一個身穿老式軍大衣的白髮老人,站在小樓的大廳裡,慈祥地笑著,默默地看著放生慟哭的孫女兒。
“爺爺,我真以為你是想活活凍死我呢。”何婭璇可憐兮兮地說道,旁邊的小平頭青年適時地遞過來一小碗溫熱的紅糖薑湯,何婭璇立馬一仰脖子幹掉,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感覺渾身都暖和了不少。
“我怎麼捨得讓我最疼愛的孫女去死,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而已,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就直接命令你家人,並且到我死為止,都從此不準離開家門一步。”白髮老人輕聲慢語地說道。
何婭璇頓時激靈了一下,她是知道自己爺爺的為人的,雖然總是輕聲慢語,好像很斯文柔和的樣子,但實際上最堅定也最執拗,他這麼說,就真會這麼幹。
一想到自己被迫隨便嫁了個人,然後開始生孩子、養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當起了家庭主婦,然後還不準出家門……何婭璇簡直不寒而慄,一想起來就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
“爺爺,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咒自己,您能再活一百年。”何婭璇抽噎著說道。
“這孩子,再活一百年就成老妖精了。”白髮老人頓時啞然失笑,拉著何婭璇凍得僵硬的小手,往樓上走去,一邊輕聲慢語地說道:“走吧,我跟你好好的說道說道。”
平頭青年看看何婭璇在手在背後打出的手勢,眉毛動了動,無聲地笑了。
他就知道,何婭璇看似柔弱,但其實是一個內心藏著暴熊的真漢子,沒太大的野心但是非常執拗,她認準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這倒是和白髮老人的性格,完全是一脈相承。
這才是老何家的根兒啊,可惜小璇是個女兒身,要是個男娃就好了……平頭青年在心裡默默地嘆息了一句。
沒過多久,在老人古色古香的書房裡,何婭璇看到了一張紙條,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後立馬“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連身裹著的毛皮毯子都掉在地上。
“爺爺,這是……”何婭璇吃驚地抖著手裡的紙條。
“我拜託情報方面的老朋友調查了一下,近期有一個名叫吳四平的人入境,他一入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並沒有做任何事,不過從監視器裡卻發現,這個吳四平和你那個叫阿康的手下剛好乘坐同一列火車。”白髮老者悠悠地說道:“不止如此,李明和他的兩個手下在街頭被人捅死之後,監控裡也發現了他就在附近的一個街區。”
何婭璇頓時感覺好像渾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
吳四平,這傢伙是什麼人?難道阿康和明叔,其實是這個吳四平殺的?能一入境就讓情報部門的人盯上的,來頭一定不簡單。
白髮老者的表情變得有些蕭瑟,悠悠地說道:“吳四平,原名吳家明,曾經是李明昔日的戰友,兩人相交莫逆。但是十年前,這個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境外執行任務的時候突然殺死自己的戰友,臨陣叛逃,成為軍方之恥。後來在誘捕這個吳家明的時候,李明也參與其中,但他卻誤殺了吳家明的獨生子,之後不久吳家明的妻子也因為無法接受喪子之痛,趁看護人員不注意,從醫院樓上跳樓自殺。”
停了一會兒,白髮老人繼續輕聲慢語地說道:“但是我們一直都弄不明白,為什麼吳家明會突然發瘋了,戰場叛逃?真有他的,這小子白當十幾年兵了吧,不知道戰場叛逃是個什麼下場嗎?”
“也許是受到了什麼脅迫?”何婭璇試探地說道。
白髮老人搖了搖頭,沒說話。
何婭璇也知道,這個可能性肯定早就有人想到過,估計是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所以這件事才會成為未解之謎。看來除非是找到吳家明本人,而且他還肯開口,不然這個謎團就永遠都無法解開了。
白髮老人嘆道:“吳家明的老家是四平的,所以從那以後,他就改名叫了吳四平,意思是什麼就很明顯了,他跟李明算是結下了死仇了。”
何婭璇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雖然爺爺並沒有進一步的說明,但是她已經完全明白爺爺的意思了,這個吳四平,不,吳家明,是來報仇來了,阿康和明叔,都是被他殺死的。或者說是他策劃了這兩期殺人案。
那麼就是說,阿康之死和明叔之死,這兩個案子七條人命,其實都和顧翰林無關?
何婭璇頓時自己也愕然了,這麼說,她一直以來都錯怪顧翰林了?其實這真的和顧翰林沒有關係?
如果阿康、明叔,和明叔的兩個手下,都是復仇者吳四平下的手,剩下的三人自相殘殺剩下一個,然後被顧翰林一槍崩掉……不過這絕對是自衛,而且那個阿文殺了戰友,想要黑吃黑,這種令人不齒的行為,何婭璇都想親手崩了他。
所以,最後何婭璇驚訝地發現,爺爺懲罰她好像並沒有做錯,她的確是太莽撞了,而且所託非人。
何婭璇猛然間想起一件事,如果吳四平殺死明叔以後繼續報復明叔的家人怎麼辦?那可是殺子之仇啊,這麼多年了,恐怕不是殺一個明叔就能解恨的。
“爺爺,那明叔的家人……”何婭璇著急地說道。
“還有一件事,調閱了當年的卷宗以後,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白髮老人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沙發扶手,眯著眼睛,輕聲慢語地說道:“當年李明誘捕吳四平的時候,到底是怎麼誤殺了吳四平的兒子?調查報告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兒,行動計劃就只是誘捕而已,真有必要殺掉人質嗎?如果有開槍的必要,那就是誘殺而不是誘捕了。”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從腦海裡劃過,何婭璇頓時整個人都呆傻了。
如果當年吳四平的戰場叛逃是和明叔有關的,那麼之後的誘捕計劃變成誘殺計劃,明叔開槍誤殺了吳四平的兒子,就說得通了,因為他其實就是想開槍殺了吳四平滅口……再然後就是阿康之死,也許明叔早就知道是吳四平回來了,只是把顧翰林當做替罪羊而已,直到之前綁架顧翰林,都只是為了某個可怕的計劃服務。
順著這樣的邏輯想下來,何婭璇頓時冷汗淋漓,她忽然發現,如果這個猜想才是真相的話,那麼明叔就太可怕了,而她似乎並不瞭解明叔。
何婭璇忽然感覺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頓時嚇的她一個哆嗦,扭頭看到是爺爺,這才松了一口氣。
“爺爺,你嚇死我了。”何婭璇嗔怪地白了爺爺一眼。
“傻孩子,以後做事兒要多獨立思考,凡事都要有自己的立場,不能人云亦云,更不能輕信別人。”白髮老人輕聲慢語地說道。
“我明白了,這件事的確是一個教訓,我一定會弄清楚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何婭璇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那個必要,”白髮老人搖頭笑道:“等你到了爺爺這個歲數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的未解之謎太多了,真要是事事都想弄明白,再活兩輩子都不夠,只要吸取教訓以後不犯低階錯誤去了,追索這種事情,就交給專業人士去幹就行了。”
何婭璇抿起嘴唇,心中卻不以為然。
她怎麼可能當做事情沒有發生呢?怎麼可能呢?李明這個魂淡,虧得本姑娘這麼些年都把你當做親叔叔一樣尊敬,你竟然欺騙本姑娘?還說什麼阿康之死肯定和顧翰林有關,這是你第六感直覺的判斷,絕對沒錯。
沒錯尼妹啊,你坑死本姑娘了,以後讓本姑娘還有何顏面面對顧翰林?還有何顏面面對陳雅?
……
顧翰林當然不知道,遠在京城的某個四合院裡,何婭璇正在心裡向他道歉呢,更不知道其實和何老爺子的無意之舉,幫助他脫嘴而出了。
顧大官人的好運氣,果然是逆天的存在。
不過讓顧翰林要瘋的是,剛送走了苗仁海沒多久,丁志飛就一臉詭異地進來了,指了指門外說有一個大美女找顧翰林。
大美女?找我?
顧翰林頓時就納了悶兒了,鹿子蓴已經走了,韓菊現在還不方便出來,最近哥們兒身邊兒也沒其他的大美女了啊?路芊芊和劉晶倒是可以算是,但這倆都明顯不可能知道他在禾城的哪家醫院啊。
難道是鹿子蓴去而復返?
正當顧翰林迷惑不解的時候,高跟鞋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一個高挑成熟的麗人笑著走進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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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婷婷?怎麼是你?”顧翰林頓時驚訝地叫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