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女孩子淒厲的尖叫,在顧翰林的耳邊響起,讓混沌茫然隨波逐流的他,陡然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我在幹什麼?我怎麼可以認命?我有空間測量這個金手指,我不是一般人,我一定可以創造奇蹟的!
顧翰林在心裡吶喊著,力量彷彿憑空從身體里長出來似的,他大吼著奮力推開了身前擁擠的兩個人,對方的空間頓時被壓縮到了極致,兩個人都發出痛苦的哼聲。
不過顧翰林沒有時間理睬他們倆了,他硬是從肩挨肩、人擠人的人潮當中,擠出了一條通道,來到臺階區,奮力將剛才被擠倒的一個女孩子拉了起來。
這麼多人,如果不幸被擠倒了,簡直就是必死無疑,這種時候顧翰林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人了,先把這個救起來再說。
“你還好嗎?”顧翰林大聲問道。
“我的腳好痛……可能斷了。”女孩子失聲痛哭,撲在顧翰林的懷裡,根本站不起來。
顧翰林頓時默然無語,骨頭斷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麼多人呢,一人踩上一腳,不斷才怪呢。他有心想把懷裡的女孩子帶到假山那邊去,可是這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就像天涯海角那麼遠,光是看這段距離上黑壓壓的人頭,都讓人有種絕望的感覺。
人實在是太多了。
女孩子痛哭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同學,她還在下面。”
顧翰林頓時大驚:“什麼?不止你一個被擠倒的?”
不得已,顧翰林只能讓這個女孩子自己站好,然後他大吼著奮力擠開人群,想把那個同學給拉上來,但是哪裡找的到人?頭頂上還能見到路燈昏暗的燈光,可是腳底下,烏漆麻黑的一片,全都是人腿,瞪大眼睛也看不見。
而且現在所有人都在尖叫哭喊,焰火秀開始以後,聲浪的分貝就上升到了最高點,就算面對面說話,都要貼著耳朵大聲說才能聽見。想憑喊聲找人?做夢吧。
就這麼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顧翰林就和那個女孩子被擠開了,女孩子頓時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顧翰林也沒法再尋找她的同學了,好不容易剛把這個女學生救出來,總不能放她自生自滅吧?再說她的腳可能被踩斷了,自己站都站不穩,一旦脫離他的保護,恐怕……不太容易能在這種情況中活下來。
無奈,顧翰林只好撤回來,保護這個女孩子。
焰火秀並沒有因為逐漸蔓延的恐慌而停止,事實上想讓南岸放焰火的人看到夜色中北岸的擁擠狀況,根本就不可能。因為精彩的焰火秀持續進行,原本遊離在廣場外圍的人們也都忍不住加入到擁擠的隊伍裡,想要距離近一點看的清楚,畢竟這是江城近十年來唯一的一次焰火秀,於是漢江廣場變得更加擁擠,現在連五個副廣場和主廣場之間的綠地上也都擠滿了黑壓壓的人潮。
“何小曼是為了救我才被擠倒的,是我害死了她,嗚嗚嗚……”顧翰林懷裡的女生失聲痛哭起來,她也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被擠倒,會發生什麼情況。
“我們一起挪過去,好嗎?我單獨過去,就保護不了你了。”顧翰林大聲說道,雖然為兩人撐開一個勉強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間,他已經非常疲憊了,但是人命關天,他還是振奮起精神來,奮力地朝那邊挪。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那個女生感激地大聲說道。
理想是豐滿的,但是現實卻是殘酷無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顧翰林的體力消耗的太快了,結果一個沒撐住,那個女生差點兒被擁擠的人潮給帶走,那種瞬間被擠的無法呼吸的瀕死感和恐懼感,瞬間讓那個女生從悲傷中清醒過來。
她開始明白,一旦顧翰林力竭,以她的腳傷,根本就沒法一個人站住腳,重新被擠倒甚至喪命,都在並不遙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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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加倍努力地縮排顧翰林的懷裡,死死地抱著顧翰林的脖子不撒手,顧翰林粗重的喘息聲,甚至讓她都有種心驚肉跳、大禍臨頭的恐懼感,她現在已經顧不上考慮生死未卜的同學了,她害怕顧翰林會扛不住,把她這個拖累給拋棄掉。
“休息一下,再過去。”顧翰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別管她了,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女孩子瑟瑟發抖地說道。
“臥槽……好吧,別擔心,我不會不管你的,放心吧。”顧翰林哭笑不得地說道,然後就感覺到濃濃的悲哀之情。管你什麼同學閨蜜、什麼救命之恩,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才是人性啊。
女孩早被殘酷的現實給嚇的瑟瑟發抖了,顧翰林的保證她根本不敢信,結結巴巴地對顧翰林說道:“我叫張萌萌,江城師大藝術系的大一新生,我很漂亮……我學舞蹈的……我還沒談過男朋友……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
顧翰林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悲哀,這女孩子真的是被嚇壞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顧翰林開始焦急起來,張萌萌是這樣了,那陳雅呢?她會不會……雖然朝天椒的嘴巴是刻薄了點兒,但是不刻薄的時候她還是個好姑娘。另外還有廣場上千千萬萬的女孩子,和老人孩子,他們何其無辜。
看到顧翰林開始變得煩躁,張萌萌頓時淚珠都在眼眶裡打轉,柔弱的樣子,無限的惹人愛憐。
顧翰林嘆了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焦躁情緒,對張萌萌解釋道:“有個同事跟我一起來的,我們走散了,我很擔心她,但並不是說我要丟棄你不管了,不是這樣的。”
“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現在就給你……只求你不要丟下我,我被會他們踩死的。”張萌萌顫抖著說道。
“臥槽,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顧翰林無語地爆了粗口。
顧翰林乾咳一聲,換了個說法:“萌萌,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顧翰林,是東大建築系的,今年大四,過陣子我要去魔都的一家設計院實習,到時候我們一起過去,我帶你在魔都玩幾天,好不好?”
“好!好啊!謝謝你,翰林哥。”張萌萌聽到顧翰林也是大學生,而且學校比她的師大要牛叉的多,又約了她一起去魔都玩,頓時緊繃的心情輕鬆多了。
“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顧翰林說著,繼續把張萌萌圈在懷裡,然後朝原定的方向繼續移動。
“翰林哥,你有女朋友嗎?”張萌萌小聲問道。
“沒。”
“那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求你了……”
“我……別多心,我不是不願意,而是因為哥哥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等這件事過去以後,我們試著相處一下,如果處得來的話,我們就確定關係,好不好?”
“處得來的,一定處得來的,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我就是什麼樣子的。”
“……妹子,你的節操呢?”
顧翰林是徹底無語了,這妹子是被這環境給嚇魔怔了還是怎麼了,死活就害怕自己會丟棄她不管似的,媽蛋,哥是那樣的人嗎?
眼看著挪了半天也只是抵消了人潮向裡行進的距離,怎麼都到不了臺階那塊,去找張萌萌失蹤的同學,顧翰林也是急眼了,靈機一動,乾脆放聲大吼道:“都別急了,剛才有個師大的女大學生被擠倒不見了,大家腳下留情啊。”
聽到顧翰林一聲爆吼,張萌萌想起自己的閨蜜好友,頓時悲從心來,放聲大哭起來。
周圍的人們就像是睡夢中被喚醒了似的,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個被擠倒的女大學生也許就在他們腳下的某個地方……我去,人命關天啊。
顧翰林趁機大吼道:“人命關天啊,大家千萬千萬腳下留情,現在大家注意我的手勢,後退!後退!”
旁邊的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立刻跟著顧翰林一起揮動手臂,大吼起來:“後退!後退!”
張萌萌也帶著哭腔,顫抖著聲音跟著喊:“後退!後退!”
越來越多被擁擠的快要喘不過起來的人們,跟著顧翰林一起揮動手臂,一起吶喊:“後退!後退!”
男人在吼,老人、女人和哭泣的孩子也在吼:“後退!後退!”
從幾個人到十幾個人,最後以顧翰林為中心的幾百個人都在齊心合力地朝一個方向揮動手臂大吼:“後退!後退!”
後面湧入廣場的人莫名其妙,但是幾百個人一起齊心合力地往外擠,頓時在擁擠的人潮裡形成了一個斷裂帶。
這時不知道是誰大吼一聲:“我看到那個女大學生了!”
上一個聲音還沒落下,另一個聲音又在尖叫:“這是誰家的小孩被擠倒了。”
人群中頓時一片歡呼,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擁擠和踩踏會發生什麼,也清楚地意識到他們的行動的意義,於是更多的人加入到揮舞手臂和吶喊的行列中,顧翰林所在的這個副廣場很快就有上千人在齊心合力地行動,他們共同朝一個方向揮舞手臂,口中喊著凝聚人心的口號:“後退!後退!”
張萌萌抱著自己的同學,跪坐在地上,淚流滿面地放聲尖叫起來:“求求你們,快打電話叫10,我同學還有呼吸!”
人群中頓時歡呼起來,所有人都無比的振奮鼓舞,就在現在,他們救了一個女大學生的命啊。
“這個孩子沒呼吸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尖叫起來,頓時所有的人都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刺痛,他們更加大聲地吶喊起來“後退!後退!”我們要拯救更多的人。
“後退!後退!”顧翰林一邊揮舞手臂一邊大聲吼著,人卻在反方向地移動,沒有看見陳雅,他要去裡面的主廣場找陳雅,陳雅你在哪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