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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噩夢

一夜無話,轉天清晨,旭日東昇,破曉的冬色暖陽灑滿大地,愛麗絲山莊隱藏於雪山之下,襯托得格外壯美高潔。

不等鬧鈴吵,李漁睜開眼睛,常年在雪山腳下的居住環境,讓他的生物鐘相當準時。昨晚糾結要不要給吳醫生發資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起身下床,穿戴整齊,李漁從櫃子裡取出那塊深藍色的滑板,愛惜地抱在懷裡,趁著還早他想滑上兩圈。

吳曉菲翻個身繼續呼呼睡,這時床頭櫃上的膝上型電腦畫面突然閃爍了幾下,NAS浮現出來,順著螢幕上躥下跳,薑餅人手舞足蹈,紅色小嘴張合個不停,卻不出聲。隨著螢幕的閃爍,NAS更加歡快的跳躍。這一切吳曉菲自然無從知曉。

早晨七點半,嚴部長坐在自助餐廳長桌正中間位置吃早餐,王教練坐在嚴部長左手側,他低頭不語一口吞掉兩個小籠包,呼嚕嚕一碗粥下肚。李漁端著餐盤走過來,坐在王教練對面位置,和部長教練兩位打過招呼,便專心吃飯。接著,王陽和李靖,蘇拉,張天霖四人陸續來到餐廳,蘇拉睡眼朦朧打著呵欠,王陽的腦袋更是亂成一坨鳥窩狀。張天霖倒是精神飽滿,咧著嘴主動和嚴部長彎腰打招呼,反而對親舅舅王教練略顯冷淡,這當然是早商議好的,王教練怕暴露他倆的親戚關係,勒令張天霖閉緊嘴巴。

八點已過高俊熙才姍姍來遲,說了句抱歉趕緊落座,嚴部長見眾人齊聚,咳嗽幾聲緩緩出聲。

“火災的事高層和警局做了溝通,由於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重大財產損失,雙方同意暫時擱置。這兩天技術部正在排查故障,監控也會恢復,希望大家不要過於驚慌,也不要擔憂俱樂部的決心。我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心為了榮譽而戰,也願意為了愛麗絲做出犧牲。但是,這一次愛麗絲不希望看到有人犧牲。所以,我已經和黑金科技的主編確認過了,昨天的採訪全部作廢,黑金將不會報道任何關於愛麗絲火災的事件。越是風雨飄搖,謠言滿天飛的時候,越是要鎮定過好自己。從今天開始,所有訓練全部恢復,大家要像往常一樣,該吃飯吃飯,該訓練訓練,該談戀愛的時候去談戀愛,噢當然,不要影響成績。”

嚴部長從一開始的嚴肅口吻,到後來越說越輕鬆,他甚至調侃了幾句隊員之間的曖昧,惹得蘇拉臉紅噘嘴。除了李漁之外,就連嚴部長都看出蘇拉喜歡李漁。

大約三十分鍾後,嚴部長宣佈散會,他將高俊熙單獨留下來。

眾人魚貫而出,高俊熙靠著椅背,閉上眼睛短暫休息, 臉上疲憊盡顯。嚴部長看到高俊熙的模樣很是擔憂,生怕高俊熙從此一蹶不振。腦袋裡繞了幾個圈,嚴部長構思好措辭,開口說道:“俊熙啊,你昨晚沒睡好?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其實完全沒必要,警局那邊老闆已經擺平,那兩個民警不會再來咱們俱樂部。至於縱火嫌疑犯的調查,警局也是看咱們的意思,如果我們提出撤銷調查請求,警局也不會再費時費力。”

嚴部長張嘴,為高俊熙吃下定心丸。

“部長,我倒不是因為這件事。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放火燒愛麗絲,更何況,我們家族企業和愛麗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只不過昨晚我表弟過來,硬要跟我擠在一起,所以沒睡好頭有點暈。”高俊熙抬手揉揉額頭,解釋自己狀態不佳的原因。

“一會兒你去找肖隊醫,讓他看看開點藥,今天不必著急恢復訓練。俊熙,你是咱們愛麗絲的中流砥柱,沒有你,愛麗絲將會失去一半的光彩。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本錢嘛。對了,亞洲盃的報名已經開始,王教練已經開過動員大會了吧,你有何打算?”

高俊熙低頭深思,亞洲盃他是必定要參加的,可是亞洲盃規定,同一個參賽組織最多只能派出三名代表。雖然他不擔心名額,作為單板王子他定然穩操勝券,手裡握著代表愛麗絲的機會。

“我會全力以赴。”高俊熙面露決然。

嚴部長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滿意的點點頭,自從發生火災以來,他已經連續好幾天精神緊繃,吃不香睡不好。

“你不要有負擔,憑藉你的實力,只要正常發揮相信就會取得不錯的成績。”

嚴部長又嘮叨了幾句就放高俊熙離開,其實高俊熙倒也不算說謊,他確實昨晚睡眠質量不佳所以頭暈,但與表弟沒有任何關係,而是因為接連的壓力,驟然精神高度緊張造成的,這是他在以前曾經出現過的情況。高俊熙嘆口氣慢悠悠在走廊裡踱步,十點才訓練,他打算再休息一會兒。還沒走到宿舍門口,外褲裡的手機嗡嗡震動個不停,拿出手機檢視,是肖隊醫發來的訊息。“俊熙,你來醫務室一趟吧。”

高俊熙答覆了一句‘知道了。’然後轉身朝著醫務室方向走去。

很快的,他來到醫務室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俊熙呀,快進來,快來。”肖隊醫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敲敲打打,見到高俊熙露出微笑,一臉和善。

高俊熙也不打擾肖隊醫忙碌,他無聲的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昨晚沒睡好?”肖隊醫已經起身,拍拍高俊熙的肩膀喚醒他,然後繼續唸唸有詞:“嚴部長很擔心你,讓我給你做個全面檢查。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確實昨晚失眠,早上起來的時候有點著急,頭暈。”高俊熙皺皺眉解釋說道。

肖隊醫點頭,拿來一套儀器,首先為高俊熙戴好查查血壓測心跳。不要以為血壓是老年人才需要注意的事,運動員的血壓是十分重要的健康指標。測量完畢,肖隊醫發現高俊熙血壓比往常偏高,心跳略快,而跳動強度卻微弱了不少。

簡單的一番檢測,肖隊醫注意到高俊熙的額頭微微冒汗,這可不太正常了。

“俊熙,你昨天晚上恐怕不是簡單的失眠吧,按照你的身體素質,哪怕連續熬夜兩天,都不會有大礙。”

“....”高俊熙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講出緣由:“我做了噩夢,斷斷續續的停不下來一直到早晨天亮。”

“噩夢?”肖隊醫愣住,目光中透露些許不解:“你個大男人還怕做夢啊。”

高俊熙也笑了,確實,他居然因為做噩夢心神不寧,說出來誰都不會信的。

肖隊醫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站起來跑到文件櫃前,開啟瘋狂翻找著。不多時,肖隊醫從櫃子角落裡翻出一個黑色資料夾,捧著走到辦公桌前。

“這是你前些年的健康記錄,電腦裡倒是也有存檔,不過資料不齊全...”肖隊醫將資料夾攤在桌面上,一邊說一邊翻閱,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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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隊醫翻開一頁指了指上面潦草的字跡,自言自語:“我就說嘛,好像見過記錄,果然在這裡呢。”

“?”高俊熙沒理解肖隊的意思。

“這是你剛到愛麗絲時,那個老隊醫為你做的全面檢查,分別記錄了肌肉力量,爆發力,彈跳力等等這些基礎資料。不過,最重要的是,還儲存有心理診斷記錄。”

原來這是高俊熙剛加入愛麗絲時,俱樂部為他做的各項測試數據,當時好像的確有做過心理測試,還是到專門的醫院心理科接受的檢查。那時候高俊熙已經被某種精神壓力折磨了好幾年,他在那種情況下能夠加入愛麗絲是出於某種機緣巧合,當然也因為父母和愛麗絲的老闆是老相識的緣故。

“剛才檢測,發現你的血壓有點高,心跳很弱,這可能是出於某種緊張狀態之下身體做出的應激反應。我建議你找吳醫生聊聊天,她是專業的心理醫師,對你應該能有所幫助。”三言兩語,肖隊醫判定高俊熙的身體沒有出毛病,而是神經系統有故障。

肖隊醫這人很勤奮,到愛麗絲不是很長時間,但工作態度嚴謹,技術水平高,再加上為人勤奮性格風趣,很快得到愛麗絲上下的認可。他平時最喜歡檢視以前的舊資料,運動員的健康資料是必須持續追蹤的,愛麗絲也設有專門的資料庫。可惜不知道當初是哪個工作人員負責錄入,竟然漏掉了很重要的一些細節,比如某些隊員的心理健康測試數據,就只是錄入了一個結果,中間的診斷過程卻被自動省去。

肖隊醫起身走到隔壁吳曉菲的辦公室,敲敲門。待吳曉菲開門,二人到裡間一陣嘀嘀咕咕。

然後帶著資料夾和檢查結果,肖隊醫將高俊熙送到吳曉菲的辦公室,拍拍高俊熙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肖隊醫就轉身離開。

高俊熙躺在治療專用的床鋪上,雙手合十放在胸口,這個姿勢讓吳曉菲瞧著有點驚訝,高俊熙和李漁當初的狀態竟然十分相似,同樣流露出焦慮緊張的意味。

“不要緊張,我只是隨便跟你聊聊,如果有不願意說的,你可以拒絕回答。”吳曉菲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手裡翻看著肖隊醫剛剛拿給自己的文件。雖然字跡潦草,但吳曉菲能夠分辨出上面的心理學專用術語。當眼睛掃過文件中的一行字,她便瞭然於心。

“咱們開始吧。”吳曉菲突然伸出一隻手貼近高俊熙的臉龐,在空中一抓,像變魔術似的開合,高俊熙眼神迷離,頃刻後緩緩閉上雙目。

這是吳曉菲死纏爛打跟著教授學習的催眠術,可惜用的不太熟練,主要因為她攻讀心理學專業時研究的方向屬於認知心理實驗,比如將科技與人類大腦思維訊號做互動結合,分析生物注意力與執行控制等等。所以吳曉菲對於催眠和其他心理知識技巧只是泛泛涉及並不精通。

吳曉菲小心翼翼觀察著高俊熙的狀態,只見他雖然雙眼緊閉,眼珠卻間歇翻轉,顯然他沒有被完全催眠。“哎,學藝不精啊。”吳曉菲暗暗感慨。

她剛才採取的是出其不意的催眠手法,趁著高俊熙不備,將他引入到一種似夢似醒的精神恍惚狀態中。

接下來,吳曉菲要找到高俊熙做噩夢的原因,以及她曾經在張磊磊嘴裡聽說過的,大約十年前,某次高俊熙去阿貝爾雪山度假歸來之後發生的變故。母親在阿貝爾雪山的留影照,一張張閃過吳曉菲的腦海。留影的日期與母親病逝的時間相鄰很近,幾乎就是前後腳的關係。那麼阿貝爾雪山是不是母親去世前最後去過的地方呢。高俊熙碰巧十年前也在那裡,他會不會和母親,以及NAS有某種關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