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會兒，裴母招呼大家去吃飯 ，來的人多，真正能夠坐上餐桌吃飯的卻只有那麼幾個。
裴沐航是不想和他們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浪費時間，帶著桑歸雨坐在一邊，那個小女生挨著他們。
另一邊都是年紀大的，她坐在這一邊並沒有什麼問題，裴沐航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他給桑歸雨夾了一些愛吃的菜，就拿出手機辦公，剛剛聞人打電話過來。
現在他很忙沒有時間處理，讓裴沐航趕緊把事做了，省得對方總是打電話，打擾他和小妮子培養感情。
裴沐航無語，這都是什麼下屬，一個二個的，不是老婆懷孕就是要追未來老婆，讓他來幹活！
他自己的老婆還沒到手呢。
要不是看在聞人再沒有女朋友就要變成老處男的份上，他才懶得理他。
手機螢幕不大，裴沐航低頭飛快打字，忽然一個人影落下來，他以為是小雨，剛要抬頭就聽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表哥，這個很好吃，你嚐嚐。”
“嗯。”
裴沐航瞪了一眼桑歸雨，一個外人都知道給他夾菜，她卻只顧自己吃！
“表哥，你什麼時候談女朋友了，怎麼也不說一下？”
裴沐航皺眉，表哥表哥叫得真噁心，一表三千裡，誰知道她是哪個表，平日裡無事也就算了，愛怎麼叫他懶得管，可是現在她沒看見小雨臉色不好了嗎？
“我交女朋友還要向你報備？”
“表哥，你誤會了，我只是關心你。”
真給自己長臉，她有什麼可讓他誤會的？
裴沐航嗤笑，發好郵件，把手機放下，準備開始吃東西。
筷子剛拿起來，一根芹菜梗近在眼前，太近了，鼻子還能聞到濃濃的氣味。
小雨主動喂他，他求之不得，但是能不能不要芹菜啊？
女人也是要面子的，裴沐航不能當眾拒絕，只好張口吃下。
其實私底下他也不會拒絕，小雨喂的，就算毒藥也要含著淚笑著吃下去。
芹菜就算了，眼前的大蔥是怎麼回事？
在超市裡她只是說說而已，他明明沒看見她買這些。
所以到底是誰買的這些啊！
裴沐航朝著桌上的菜仔細看了一圈，確定沒有香菜，才放鬆下來。
桑歸雨只給裴沐航喂了一口芹菜和一口大蔥，發現小表妹似乎對她構不成絲毫威脅，就沒再折騰他。
示威歸示威，她也不想他難受。
為了安慰某人受傷的心靈，桑歸雨幾乎完全丟掉了矜持，非常有耐心地服侍他，反正那些不是她的客人，再丟臉以後也不會有交集。
對於這種可能一生只遇見一次的人，還要去計較自己會給他留下什麼形象，就太傻了。
她的性格仔細說起來還挺奇怪，可以在完全陌生的人面前放得開，因為認定以後不會再見，也可以在非常親近的人面前放得開，因為互相瞭解不必刻意豎立形象，就是對於那些半生不熟的人特別扭捏拘謹。
而某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直接撂下筷子，開始作妖起來。
“我想吃排骨。”
“魚。”
“剝蝦。”
“糖……唔……醋……唔……”
夾菜的手速太快了，完全不給他說完的機會。
一頓飯吃下來，裴沐航最是愉快。
晚餐過後，裴父叫裴沐航去書房，裴沐起和陸風帶著起爺去洗澡，就桑歸雨閒來無事，坐在廳裡看電視，還有那個小女生。
“你這衣服是高仿吧？”聽說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不可能買得起這個牌子。
“哦，可能吧。”這衣服是裴沐航買的，她哪裡知道是不是。
“不要以為表哥現在寵著你就多了不起，他是不可能娶你的。”
“他跟你說了不娶我？”這個人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娶不娶跟她有關係嗎？
“不用說也知道，因為你根本不配。”野麻雀想變鳳凰，痴心妄想。
“我也這樣覺得。”桑歸雨一直都知道是自己高攀。
“你！”這人八成腦子有病，“別以為你這樣說就沒事了，我可是喜歡表哥十年了，為了他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女人，我相信只有我能夠站在他身邊。”
“近親好像不能結婚吧？”又不是古代，流行表哥娶表妹。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這個女人也不照照鏡子，哪裡比得上我？識相的就自動消失！”
小小年紀威嚇人的話倒是知道得不少，小女生脾氣很衝，眼神兇狠，桑歸雨卻完全沒有生氣。
只有足夠優秀，才配站在裴沐航身邊。
她，也這樣認為。
“年紀比你大算不算？”
“……”老也是優勢？小女生要抓狂了。
桑歸雨見她說不出話，牽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畢竟沒有哪個女人願意承認自己年紀大了，以此為優勢打擊情敵更是可恥。
看著眼前小女生，一張嬌俏明豔的臉，肌膚如瓷般光澤白皙，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青春氣息。
18歲啊，可真小。
她的18歲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不知道裴沐航他們什麼時候結束，她還是到房間裡休息一會兒吧。起身往樓梯走去，手指摸著扶手，拾級而上，一步一步，倏忽就走到盡頭，像是倏忽而逝的歲月。
上了樓，桑歸雨沒有直接進房間，而是坐在陽臺的躺椅上，這地方可真舒服，這會兒已經沒有夕陽了，只有一片黃色的光，將息未息。
此情此景，靜謐寂寥，腦海裡突然冒出方醫生對她說過的話，人只能自由活這麼幾年，不要輕易被束縛。
當初查出毛病嚇得以為自己會死呢，沮喪低沉，完全可以用萬念俱灰來形容，現在這樣，簡直是從地獄飛到了天堂。
既然老天爺已經把這幸福送到她面前，再猶豫未免矯情。
夜色將最後一抹昏黃掩去，霓虹閃爍，斑駁的光線灑落在一雙毛絨拖鞋上，窩在躺椅裡的人不知何時早已沉沉睡去。
裴沐航進屋沒見到人，四下一通找，以為她趁機偷跑了，臉色冷淡地坐在廳裡，眸色深深，不辨情緒。
站在他面前的幾個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今天家裡人太多了，一時半刻沒注意，桑小姐就不見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這少爺的樣子，難不成是讓他們罰站一個晚上？
裴父跟著那些個親戚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廳裡的一群人神色各異。
老婆無可奈何，裴沐航冷著臉，裴沐起和陸風陪起爺拼模型，傭人們都低著頭像是挨批的學生。
聽見動靜，下人們抬頭看了一眼，突然不知道哪個人嘀咕：“會不會是因為表小姐，桑小姐才走的？”
廳裡安靜，這嘀咕的聲音又不小，坐著的幾個人都聽到了。
“你說什麼？”裴沐航沒想到在家裡還有人會欺負小雨。
說話的下人被裴沐航的表情嚇住，吞了幾次口水才把自己聽到的話複述了一遍，裴沐航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轉頭看著身材圓潤的表舅和表舅媽。
他向來溫和，鮮少有這種冷厲的模樣，小女生畏懼，早就躲在了父母身後。
小雨多思多慮，本就對兩人之間的差距心懷芥蒂，這女人倒是厲害，第一次見面就挑小雨最顧忌的事。
嗤笑一聲，裴沐航走了過去。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我……”小女生嬌弱的身軀一抖一抖。
“你是哪裡來的底氣對她說這種話？”裴沐航是看著中年男女的，“既然這麼厲害，應該也就不需要我們裴家幫什麼忙了。”
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中年男人臉上的肥肉一顫，急忙看向裴父，“這……”
裴父轉頭不看他，意思很清楚，他不過問此事。
中年男人見裴沐航神色決絕，知道這次不是道歉就能善了的，轉身對著女兒就是一個巴掌招呼過去。
雖然是人前做戲，為了錢還是要逼真一些，那啪的聲音可不小，邊打邊罵。
可是當小女生哭得梨花帶雨，兩邊臉都紅腫了，裴家人也沒一個喊停的，連看也不看。
裴沐航不說話，他總不能一直打罵下去，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肯定心疼，中年男人尷尬地看著裴父。
裴父本就是礙於人情勉強答應資助，這下有了理由拒絕，他倒是樂見其成。
更何況動了兒子的心頭肉，他這個做父親的就算想管恐怕也管不了。
倒是裴母看不下去，畢竟是她這一邊的親戚，再不喜歡也要留點面子。
“小孩子不懂事，說說就行了，動什麼手啊？”
她一開口，中年男人才敢停手，又道歉又鞠躬的，表明下次再登門賠罪，才領著一大幫人離開。
裴家的人都在氣頭上，一時半刻他也討不到便宜，留了個理由下次上門也好。
中年男人上了車才看了一眼小女生，這次帶上她本指望她能和裴沐航有點什麼，這下好了，“壞了我的事，還敢哭哭啼啼？”
一群人走了，裴家才終於安靜下來。
這才剛開心兩天，怎麼就又變成這樣子？裴母看了一眼裴沐航，朝著裴沐起眨眼睛。
裴沐起輕笑，“唉，看來小弟的魅力不夠啊，要不然小姑娘怎麼就心心念念想著逃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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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母心驚，這小起怎麼盡說些戳心窩子的話。
裴沐航眯著眼看向裴沐起，話到嘴邊，一個保安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裴總，四個出口的監控都仔細檢視過了，沒有看見桑小姐出去。”
裴沐航聽見保安說沒看見桑歸雨出去，四下掃視一眼，迅速往樓上房間走去，其他人跟在後面，看他翻找櫃子。
那個揹包還在，連她的手機都在，人卻不見蹤影。
“舅舅，舅媽在這裡。”
眾人齊齊朝起爺望去，只見他站在走廊上，小手指著外面陽臺的躺椅，躺椅很大，朝外擺放，裡邊的人只能看見椅背。
裴沐航跑了過去，看見窩在躺椅上的人，一顆心終於安定下來，然後就看見他臉色突然一變，惡狠狠地看著桑歸雨。
這女人，不聲不響，害他一通好找。
桑歸雨被起爺的聲音吵醒，睜眼就看見裴沐航的臉像變色龍一樣，變了又變。
“你們談完了？”
“嗯。”
“談得不愉快？”
“沒有。”
“那你怎麼一臉不高興？”
“她對你說了什麼？”
“誰？你的小表妹？”
“你說呢？”
“她說你不會娶我。”
“胡說。”
“嗯，我也這樣覺得。”
“……”
裴沐航咬牙，敢情他是白擔心一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