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攝影
“歸雨，你今天帶老公孩子來上課啊？”與桑歸雨一起參加攝影培訓的同學，看見裴沐航和陸起一路陪著桑歸雨，三個人笑笑鬧鬧，非常溫馨，認定他們是一家人。
“哇塞，可以啊你，老公這麼帥，孩子也好帥啊……”尖叫的聲音把其他幾個同學都吸引過來，大家圍著桑歸雨三人，評頭品足，一陣羨慕。“好幸福哦，來上課還有兩個大小帥哥陪著。”同學甲上前摸摸小朋友，一臉羨慕。
“歸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有老公，連孩子都那麼大了，怎麼還騙大夥說自己是單身的呢？是不是老公太帥了，怕被覬覦呀？”同學乙用手輕推桑歸雨，鬧著她。見她不好意思，更是起鬨，“呀，我們的小歸雨怕羞了！”
“不是的，我們不是……你們不要誤會……”
可惜大家只顧自說自話，上前招呼，有年輕的小姑娘還稱他姐夫，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們一群人熱烈討論一大一小的男人如何帥氣，她是如何有福氣。桑歸雨百口莫辯，她什麼也沒說啊，都是那兩個大嘴巴的同學，他們只是普通朋友，根本不是那種夫妻關係，被同學這樣說，不知道會不會讓裴沐航和陸起不開心。
怯怯地看向裴沐航他們，她抱歉地聳聳肩，無聲地說著對不起，事情變成這樣子，她也很無辜。
裴沐航一一與人打招呼，陸起也是一副不怕生的樣子，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叫得好不熱絡。桑歸雨幾乎以為他真的是他丈夫，而陸起就是她兒子。
站在旁邊，她覺得特別的神奇，他們和她完全不一樣呢。記得她第一次來上課，只是在老師點名的時候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面學員之間的互動很少，也很被動，主要是其他人問她，她回答。她是一個反應很慢的人，需要相處一段時間才能逐漸熟悉放開。而現代社會什麼都要快，反應快、思維快、親近快、愛得快、分得也快……
慢的就是溫吞、猶豫、不夠果決，沒有膽識，做不成大事……
如果她就是那個做不成大事的人，而他，就是她的反面。
“好了，大家注意了，今天我們學習幾種最基本的攝影構圖，構圖就是指如何把人、景、物安排在畫面當中以獲得最佳佈局的方法……”負責培訓的老師走在前面，領著一群學員往裡走。
“現在你們就根據剛才老師講的幾條重點，兩到三人組成一個小組去練習，一個小時後我們在這裡集合，記住今天的任務是提交至少兩幅作品，並且要註釋構圖的想法。如果有什麼不懂的，現在可以提出來。沒有問題的，可以出發了。”
雖然裴沐航不是學員，但是大家都把他們當一家人，自然而然就自動成了一組。其他人各自散去，就剩他們三個人。
就這樣，桑歸雨帶著裴沐航和陸起開始了攝影練習。他們在公園四處走動尋景，大家一下子都走了，原本吵鬧的聲響消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化解此刻沉默的氣氛，就拉著小朋友走在前頭，裝作很認真要找美景的樣子。
“你喜歡攝影？為什麼？”桑歸雨和陸起走在前面，裴沐航走在後面。他看著她的背影，看她揹著相機認真的樣子，迫切地想要瞭解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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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她怎麼回答，這個人真奇怪，喜歡還有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能有點高雅的喜好嗎？
“攝影很賺錢啊，你說我要是拍得好，以後末末結婚，給她做婚禮跟拍，是不是能大賺一筆？想著就很開心。”桑歸雨轉過頭來，一臉認真地說。她覺得攝影好玩，有時候看到一些特別漂亮的圖片，總覺得那些攝影師超級厲害，可以拍得這麼震撼人心。如果好玩又可以賺錢，那就完美了。
桑歸雨以前參加過一次同事的婚禮，聽說請一天的專業跟拍起碼要兩千，請專門的新娘化妝師更暴利，一天要四五千，而且只管新娘，不包括伴娘。她喜歡畫畫卻不擅長化妝，頂多是自己畫個眉塗個口紅，其他就完全不行。所以不考慮兼職化妝師，但是攝影其實也不是很難，只要單反用得好，應該差不多。最近她缺錢得很，希望能夠快點找到兼職，做個攝影助理也不錯，工作之餘賺點外快，反正週末她在家裡沒事情，就當出來賞風景。
“你，為了賺錢？”裴沐航定睛注視著她的臉，感受著她的開心。第一次聽見一個女人如此大大方方地說自己是為了錢，一副毫不保留地展現愛錢的樣子，他卻不覺得市儈俗氣。
“嗯，要賺錢，如果你以後要結婚的話，記得要叫我，我會給你優惠。”大概是被看得不好意思，桑歸雨胡亂說著，轉了回去，繼續往前走。
“我結婚？”他還沒有想過那些事情。默默走著，裴沐航被她的話挑起了關於結婚的思考，突然想知道他自己結婚會是什麼樣子，誰會站在他身邊？誰會說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又是誰會讓他心甘情願，一心一意。
拍了幾張照片，也就是那些花花草草，新建的郊野公園，植物都是新種的，草坪一塊塊還沒連成一片，各種高矮樹木，枝幹修剪過度，不但沒有什麼繁茂的葉子，還因為四周圍著防止倒斜的支架，顯得特別的不自然，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拍的景觀，還不如讓她來拍他們。
桑歸雨覺得陸起的長相不入鏡實在浪費，原本拍景色的她調整目標，開始拍陸起。“起爺，站在這裡，小溪的前面，好，就是這樣……好酷啊！”越拍越起勁。
陸起剛開始覺得還算有趣，也就配合著在不同背景前擺不同的姿勢，後來拍多了，就覺得沒勁，拉裴沐航做“替死鬼”，“我覺得舅舅比較帥，歸雨姐姐拍舅舅吧！”說完自己到一邊呆著去了，要長時間保持一個表情真的好累呀。
“額……不用了，我拍得差不多了……”拍了很多小孩子的照片，換個模特也不錯，只是要拍裴沐航，她有點做不來，而且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被她拍。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要拍就拍吧。”裴沐航也沒有不自在，顯得很隨意，並沒有因為有人拍他而可以擺出某些動作，仍是邊留意陸起邊與她聊天。
“哦，好。那你就隨便做什麼……不用刻意……我，我抓拍就好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只是沒話找話說，然後或遠或近地拍著他。
從鏡頭裡面專注地看著裴沐航，看他愜意地手插褲袋，靜靜站在前面，或者蹲下來給陸起擦汗，或者隨性地坐在草坪上。這是她第一次有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注視他，讓她差點忘記自己在做什麼，以為就這樣可以看著他直到地老天荒。相機會擋住她的臉，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也不會發現她痴看他的樣子。
對著相機裡的人，桑歸雨輕輕低喃：“沐航。”
他的名字從她的口中緩緩流洩而出，只繞了小小半圈，輕柔的聲波瞬間成為強大的鈍器，撞得她的心一塊塊地迸裂。
痛，她苦笑，一直都明白有些人的相遇，是為了讓錯過變得更深刻，刻入骨髓。一直以來，她沒有很刻意地去想念，既然有幸遇到了就應該感恩，過去了就應該釋懷。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原本以為漫長的時間足夠讓泛起漣漪的心池再度迴歸平靜，而他的容顏、聲音，太過厲害，只消一瞬間，便打破她所有的堡壘，看來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唉，他們本就不是同路人，可要把他放下真的好難。
繁雜的思緒四溢，讓桑歸雨提不起精神，很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坐下來歇一歇，她的心痛得厲害，四肢已經提不上力氣再保持優雅，再面對優雅的他。
不知什麼緣故，相機裡的人竟然慢慢變大，慢慢佔據了全部鏡頭，好像昨天聽到他的聲音，突然泛起思念，在心底膨脹時一樣。這會兒的他在她眼前膨脹。
“現在該輪到我拍你了。”桑歸雨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覆蓋，溫暖乾燥，像熨貼的絲絨被。
“你拍我？”被奪了相機，她只能傻傻地看著他。一時不察，被他抓拍了不少呆楞可愛的表情。沒了相機遮掩，她的眼神該怎麼保持朋友該有的溫度，好不被他察覺她的痴心妄想。
“是啊，我拍你。站到這裡來……小雨，給我做模特那麼委屈你嗎？癟著臉，要微笑……你是不是不會笑，我來幫你……”
裴沐航任相機掛在胸前，舉起雙手就要來捏桑歸雨的臉，桑歸雨一動不動剛好被抓個正著，大概他也沒料到她會定在原地，捏上她的臉以後也莫名呆住，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過多久，他才把手放下，稍稍走開，“笑著不是很好看嗎？”
桑歸雨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裴沐航見她又繃著個臉，揚言要再幫她捏一捏，還好她反應快，笑著跑開，原本只是拍照的，現在成了你追我趕地戲耍。陸起看到兩個大人玩得有趣，也加入追逐的遊戲中。
等到跑累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才想到攝影任務，匆匆又拍了幾張。這次桑歸雨拍得少，主要還是裴沐航在拍，拍她一個人或者她和陸起。
學員集合，培訓老師又強調了今天的學習主要內容之後，大家就各自回家了。桑歸雨和裴沐航、陸起一起到車上。
“你的包裡是什麼，看著好重。”裴沐航開啟車裡的空調，又把陸起安置在兒童安全座椅上。
“是三明治。”原本是要帶給他吃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給忘記了，瞄了他一眼，不禁心中感嘆，她也太沒用，只是面對面而已，就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現在已經中午了，他應該也不需要吧，自己準備留著回去當午飯。
“三明治？是要給我的嗎？”裴沐航突然想到以前吃過她給高梧修的三明治，好像還不錯。
“嗯”
“那太好了，我現在好餓，可以給我吃嗎？”他伸出手等著，桑歸雨不好拒絕，就拿出餐盒來給他。
“我也好餓，舅舅，我也想吃。”
“好，我們一人一半，那，給你。”裴沐航手撕一半給侄子。
“好吃。”
“我們一起吃午飯，然後我再送你回去吧，怎麼樣？”裴沐航不想這麼快分開。
今天原本該補個眠，以慰工作的疲勞，為了早點見面他還起了個大早開車過來等她，明明應該很累，明明只是簡單的踏青和拍照，他卻有一種疲憊被治癒的感覺，她是一個能讓他感到平靜、舒暢、溫暖的人。
一個他需要的人。
“不了，我還是回去吃吧。”桑歸雨覺得這一天已經夠了，她要冷靜一下，他們只是普通朋友，他只是帶著小孩子太無聊或者不知道讓小孩玩什麼才選擇她這個閒人的，不能想太多。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怕她的痴心妄想更嚴重。
裴沐航看著她，雖不知道她急於拒絕的理由，可是他看得出她不討厭與他相處，既然如此，她肯定也不是真心不想同他一起吃飯。
“你不和我們一起，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小朋友不是最喜歡吃炸雞薯條嗎，那我和起爺就去吃肯德基吧。”裴沐航說得一臉不情願，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樣子。
“好，我要吃炸雞翅。”事實上陸起是不會去吃油炸食品的，他也知道舅舅不會帶他去吃那些東西。
因為他老媽曾有不注意飲食而住院的先例，因此裴家人都格外注意，會這樣說只不過是順著舅舅的話回答，陸起對著裴沐航眨眨眼睛，傳遞他們的小秘密。
“炸雞翅？不可以的，小朋友怎麼可以吃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桑歸雨馬上阻止，大男人就是不會帶孩子，竟然要帶起爺吃那種垃圾食品。
“那你的意思是大人可以吃？”裴沐航挑眉看著她。
“不是，大人小孩最好都不要吃。”
“好，不吃肯德基，那我們去吃什麼？你決定。”裴沐航啟動車子，往桑歸雨家相反的方向駛去，而後轉過頭來，溫柔地說：“我先開著，你慢慢想。”接著轉回去，愉快地開車，
這哪是讓她想？這分明是強擄。
不管怎麼樣，看著他的好心情，她跟著也心情愉快呢!
等到他們一行三人吃好午飯，路過一家書店的時候，裴沐航又停下車。
“起爺，要不要買些書放家裡？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裴沐航想到陸起來的時候沒帶什麼玩具，可以買些兒童讀物給他。但是主要是想拖著桑歸雨，晚點放她回去。
桑歸雨一時之間不知道想買什麼書，就顧著幫小朋友挑選，裴沐航跟在身邊，然後也買了一本書，走的時候，在門口看見掛售的彩色包裝紙和拉花，他站定在彩色紙面前，若有所思。“小雨，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桑歸雨不明白他的意思，看得那麼仔細。難道？他喜歡彩紙？還是拉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