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裡？”
“吃飯。”
桑歸雨知道目的，沒再多問，迫不及待從包裡掏出一枝向日葵，一枝分出兩個枝丫，頂上各擎著一朵花。
枝丫柔軟，花朵蕩了下來，隨著車子前行不規律地上下抖動。
桑歸雨拿著綠枝東戳戳西戳戳，似在找一個好位置，最後插在了汽車香水瓶上。
裴沐航不知道她打算幹什麼，趁著紅燈停車的時候才隨意一瞥，看到那兩朵小黃花插在水晶瓶上，頗為晃眼，他很想說這花黃得太俗氣，與他的車子根本不搭，對上桑歸雨期盼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硬是給咽下去了。
“好看嗎？”
桑歸雨有點心虛，她今天早上一到公司就忙著和少東討論胖副總的事情，而且還遇到從分公司上來匯報工作的澤，又多聊了一會兒，三人許久未聚，倒是說了不少話，不過澤向來話少，主要還是少東和她急於瞭解他的近況，拉著他絮絮叨叨，差點把惜字如金的他逼瘋了。
等她閒下來有心思想到晚上裴沐航要來接自己，已經快四點了，他本就常常接送，不過今天是自己要求的，早上還想著要逗他開心，結果什麼也沒準備，又不想兩手空空顯得非常沒有誠意，列印資料的時候就直接從印表機旁邊的假花裡拔了一枝小花。
她看著裴沐航，話一問出口就後悔了。
現在想想這樣好像也沒有比空手多多少誠意。
“嘿，好像有點土。”
桑歸雨悻悻一笑，打算收起來，卻被裴沐航伸手阻止了。
“還可以。”說這話的時候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幾句話，下車的時候裴沐航也一個人走在前頭，桑歸雨故意放慢腳步，他就像背後有眼睛一樣，也跟著放慢速度。
桑歸雨撅著嘴，故意打亂步速，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前面的人雖沒有吭聲，始終與她保持兩步的距離。
一開始好像在慪氣，到後面反而像是在遊戲。
嘟著的嘴不自覺笑了。
最後還是桑歸雨忍不住，小跑兩步，直接上前攥住他的衣服。
“等等我。”
到了餐廳，點好菜，桑歸雨就直勾勾盯著裴沐航，這家店也不知怎麼的，沒幾個人吃飯，又各自離得遠，所以她根本沒顧忌。
“你在生我氣嗎？”
“沒有。”裴沐航不看她，對著角落的散尾葵冷冷說道。
這樣還叫沒生氣？桑歸雨嘆了口氣，突然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孩子氣。
特別可愛。
“我是不是做錯什麼惹你了？那肯定不是故意的，最近事情比較多，又一直對著電腦，有點頭昏眼花，腦子糊塗，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嘛？”
桑歸雨想到很久以前兩位軍師的話，從對面的位置走到他身邊坐下，拉過椅子挨著他。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桑歸雨貼上來的時候裴沐航故作冷淡的臉已經開始繃不住了，加上她語氣嬌嗔，積聚了好幾天的悶氣竟然被她三兩下給瓦解了。
見他明明已經笑了卻還硬憋著，桑歸雨再接再厲，摟著他的手臂不停搖晃。
“連做錯什麼都不知道，還妄想得到原諒？”裴沐航空著的手捏著她臉頰。
他的眼神兇狠，動作卻很輕柔，嘴角還微微上揚，擺明了嚇唬她。
桑歸雨就這樣被捏歪著嘴，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漸漸露出笑容。
燈光映襯下深邃的眼睛星光燦燦，淺櫻色的薄唇因為剛剛喝了飲料泛著晶亮水色，睫毛輕輕落下，垂眸看著自己。
這男人長得真是好看。
桑歸雨手指在桌下不安地絞纏著，咬著唇，忍不住想咽口水，下意識地朝他的俊臉靠近。
裴沐航黑曜石般的眸子劃過一抹幽光，視線緊緊夠纏著桑歸雨，像是看著自投羅網的獵物一般，迫切的期待中含著一絲緊張。
兩人靠得極近，都隱隱聽到鼓動的心跳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距離越拉越近，肌膚上已經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呼吸，突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察覺到有人走近，桑歸雨僵硬地抬起頭，看清來人，瞳孔微張，一下子推開裴沐航，正襟危坐，面紅耳赤。
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現在才意識回籠。
桑歸雨心驚自己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動了撲倒裴沐航的心思，還差點付諸行動。
完了，跟他在一起久了，都被帶壞了。
裴沐航正等著桑歸雨主動投懷送抱，好事被人打擾，自然臉色不好。
“可以拼個桌嗎？”聞人看了裴沐航一眼，視線剛投向桑歸雨就被他狠狠瞪了回來。
有必要這麼寶貝嗎？看一下都不肯。聞人聳肩，一點也不在意他的眼神殺。
“不可以！”
那麼空還拼什麼桌，裴沐航巴不得他走得越遠越好，可是他沒想到某人竟然把他的話當耳旁風，直接拉開椅子。
既然如此剛才幹嘛裝客套地問他意見！
桑歸雨調整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幾個深呼吸之後，才紅著臉抬頭。
這時候聞人已經坐了下來。
“你們都點了什麼？”聞人拿起桌邊的選單和點單，隨手翻看，又叫來服務員加了三個菜。
客人少，菜很快就上桌了，桑歸雨覺得聞人看起來怪怪的，她還沒機會問，就見他拿起裴沐航手邊的紅酒瓶倒了滿滿一杯牛飲了起來。
喝完一杯又打算倒一杯，裴沐航正要伸手攔住他，聞人動作更快，直接拿走了酒瓶，還一臉疑惑地看著裴沐航和桑歸雨。
“你們幹嘛不吃？都認識那麼久了不用客氣。”
“誰跟你客氣！”裴沐航嗤笑一聲。
桑歸雨與聞人沒有深交，好歹認識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似乎已經猜到他心情不佳的原因。
桑歸雨低頭吃東西，趁著他和裴沐航說話的時候和Fa
y通風報信。
“不就是分開幾天，有必要這樣子嗎？”裴沐航抽走聞人手裡的酒杯。
他倒不是擔心他身體，主要是這人要是喝醉了，他還得送他回去，那今晚和小雨的約會就泡湯了。
被奪了杯子，聞人從善如流，拿起筷子吃菜，好像沒聽到裴沐航的話，這是焦躁的眼神透漏些許情緒。
沉默許久，聞人才幽幽開口:“他為什麼喜歡你卻不喜歡我？”
此話一出，桑歸雨第一反應是錯愕地看向裴沐航。
難道Fa
y真正喜歡的是他不是聞人？所以聞人才這麼痛心。
如果Fa
y真的喜歡裴沐航，那自己該如何面對？
這四角戀好複雜！
裴沐航一眼就看出桑歸雨想歪了，揉著她的發，附在她耳邊解釋，“他在說Fa
y父親。”
哦，原來這個“他”是男的他，還以為是女的她。
不過聞人會煩惱也很正常，光是那短暫的相處，桑歸雨就發現範老對待聞人的態度似乎連明面上的客套都吝惜，完全沒有大家風範。
看來是真的很不喜歡吧。
總聽Fa
y喊聞人大叔，桑歸雨心裡不禁為大叔感慨，老大不小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沒想到情路這麼坎坷，遇到Fa
y這樣古靈精怪的小女朋友已經操碎了心，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要面臨未來岳父大人的嫌棄。
這樣一想，聞人的臉在桑歸雨眼裡看起來越發滄桑，儼然已經成了裴沐航父親那一輩的人。
聞人要是能聽到桑歸雨此刻的內心活動，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
他明明只比裴沐航大了幾歲而已。
要怪只能怪小妮子，明明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有為青年，生生被她喊成了一個中年大叔。
裴沐航拍了拍聞人的肩膀，“哪個做父親的看到一個臭小子想要拐走他女兒會有好臉色？”
“是嗎？”聞人打了一個酒嗝。
“當然，你看當初我去丈母孃家還不是被掃地出門了。”
這種事情也就只有之後透過層層考驗成功獲得丈母孃喜歡才能拿出來說一說，要不然任誰都覺得丟面子。
裴沐航看了一眼桑歸雨，清楚今晚是甩不開聞人過二人世界了，索性把自己如何獲得丈母孃認同的經驗全部教授予他。
這會兒裴沐航的語氣帶著不小的驕傲，似乎在說一件光輝事蹟，弄得聞人一下子來了信心，揚言要虛心接受未來嶽父母的考驗，直到獲得他們的祝福。
他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主要還是不想Fa
y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三人結束晚餐，裴沐航想著直接給聞人叫輛車就走人，桑歸雨偏是不肯，非要他親自聞人回去。
“我發現你對誰都比對我好。”
裴沐航看著桑歸雨，她的視線卻一直落在後座的聞人身上，他好像睡著了，頭還一點一點地敲著車窗玻璃。
“哪有？”桑歸雨一回頭就撞進一雙幽深的眸子，紅著臉不自在地撥了兩下頭髮，“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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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讓我照顧好她的大叔。”
“是嗎？”
“嗯，只是受人之託。”桑歸雨伸手拉著裴沐航落在座位上的衣襬，聲音突然變輕，軟軟糯糯，“我覺得我對你挺好的。”
起碼看見聞人額頭紅了，也沒出聲讓他開車要儘量保持勻速，就是知道自己一開口，肯定會惹他不開心。
看吧，為了讓你開心，我可是連聞人可能會磕壞腦袋都不管了呢。
不過這話她可不會說出口。
“嗯？”裴沐航的語氣聽起來並不滿意。
“我說那我以後再對你好一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