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歸雨滿眼放光地欣賞著俊男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子跑了過來。
“舅媽。”起爺直接坐到裴沐起和裴沐航中間。
禮貌的問候帶著孩童稚嫩軟萌的音色，簡短兩個字聽得桑歸雨心癢難耐，她也好想生一個這樣可愛帥氣的寶寶。
想到以後寶寶的樣子，桑歸雨下意識轉頭看向裴沐航，一個像他的縮小版，想想都覺得興奮不已。
裴沐航迎上她的視線，發現她眸子裡染著星星笑意，靈動有神，粉嫩漂亮的嘴唇輕輕上揚，泛著水潤光澤，看得他眉心一動，正要傾身過去，卻被她給無情推開了。
桑歸雨根本只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就放在起爺身上，她沒有發現裴沐航的動作，因為他隔在她和起爺之間，有點礙事，她就輕輕擠了一下，想和起爺靠近一些，還沒碰到他，就聽到周圍或悶笑或低笑。
笑聲剋制仍舊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桑歸雨抬頭，環視一圈，不明所以。
這時候管家過來，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桑歸雨想去叫老媽吃飯，發現她已經在自己的房間裡邊看電視邊泡腳了。
“下班時間還要我出去幫忙，你是不是傻啊？”桑母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沒讓你幹活，是吃飯。”桑歸雨坐在她旁邊。
“我已經吃過了，那麼大桌人，都不認識，吃飯也不自在。”她更喜歡輕輕鬆鬆的粗茶淡飯，“再說讓他家裡人知道我就是一個打掃衛生的，不太好。”。
“怎麼不好了，我沒覺得。”
“我這不是擔心讓你沒面子嘛。”
“媽，你不要這樣說，我覺得做你女兒很有面子的。”桑歸雨一手搭在桑母肩頭，像是哥們一樣勾肩搭背，語氣裡盡是驕傲。
她老媽好歹是個高材生，那個年代可不多，怎麼就沒面子了。
就是為了個男人，一輩子做家庭主婦，心思都耗在柴米油鹽上面，和社會脫節，後來又為了能夠照顧她，也一直窩在郊區的小鎮，只能做一些出賣勞動力的工作。
每次想到這點，桑歸雨都要在心裡罵一次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
“知道啦，女兒不嫌棄老媽沒用。”桑母拍拍她的手，嘴角抑制不住地笑，而後又裝作若無其事，把桑歸雨趕了出去。
“別吵我看電視！”
桑歸雨也不多說，她知道老媽不是喜歡熱鬧的那種人，而且她很忙，每晚兩集電視劇，泡腳或是燻艾灸養生，和外婆影片聊天，洗澡洗衣服，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一個晚上要做那麼多事，她如果耽誤她的安排，會被無情嫌棄。
她出來的時候，裴沐航在門外站著，自然也把她們母女的對話都聽見了，會特意等在外面就是因為他隱隱擔憂，小雨的心思敏感，如果真的介懷丈母孃給女婿打工這件事，他就得未雨綢繆了。
好在她們都不是那種糾結的人，見她走過來，裴沐航把人擁進懷裡，手臂環著她的腰，腦袋搭在她的肩窩處。
“媽要一起吃飯嗎？”他當作完全不知情。
“不用了，她已經吃過了。”桑歸雨用手肘推了推他，裴沐航不肯鬆手。
桑歸雨本來就喜歡這樣簡單純粹的親暱，拒絕不了索性配合著他，兩人就這樣前胸貼後背黏在一起，小碎步往前走，他的腳尖每次都會碰到她的腳跟，而她儘量在他碰到的時候立馬邁步子。
快速小幅度的動作加上細細碎碎的腳步聲，讓當事人覺得好玩，也讓旁觀者覺得幼稚。
知道他們要來吃飯，翠芬早早就開始準備，看到一桌子的菜，桑歸雨覺得滿漢全席也不過如此。
於是站在一邊的翠芬又像往常一樣，再一次接收到了來自桑歸雨的崇拜讚歎的目光，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舅媽，糖醋小排真好吃。”起爺夾起一塊排骨。
“嗯。”酸酸甜甜，是她喜歡的味道。
“舅媽，這個魚也好吃。”
“唔，好吃。”嘴巴塞了東西，說話有點不清楚。
“舅媽，我最喜歡這個蝦。”
“嗯，好鮮。”她也最喜歡吃蝦了。
“舅媽，每一道菜我都喜歡。”
“嗯，我也是！”
一頓飯下來，就聽到起爺和桑歸雨兩人在說話，每吃一道菜就讚不絕口，天花亂墜地誇著，動作看似誇張，語氣卻自然而誠懇，絲毫不讓人覺得是恭維或客氣。
在座的所有人都覺得燒飯阿姨手藝非常不錯，媲美五星級大廚，可畢竟都是吃多了好東西的人，再好也覺得稀鬆平常，只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阻止起爺有些過頭的誇獎，除了裴沐航。
裴沐航早已察覺不妙，正要開口轉移話題，起爺已經撲到桑歸雨面前。
桑歸雨喜歡起爺，吃飯的時候也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他這一撲過來，仰著小臉，漾著天真無邪的笑，唇邊還有淺淺的酒窩，看得桑歸雨心都融化了。
“舅媽，我可以每天來你家吃飯嗎？”
“不行！”
“當然可以啊。”
裴沐航和桑歸雨同時回答，只是態度完全不同。
聽見拒絕，起爺忽然憋著嘴，眼裡閃著水光，還強顏歡笑地說沒關係，桑歸雨心一揪緊，扭頭狠狠瞪著裴沐航。
裴沐航現在算是明白了自己在小雨心中的地位，一言不發，默默吃飯。
他都這樣退讓了，桑歸雨還不肯罷休，故意拍了他幾下。
“起爺，你別哭，是舅舅他不好，我幫你打他。”她說完又敲了一下裴沐航。
裴沐航無語，她哪只眼睛看見起爺哭了，他明明在偷笑。
見起爺仍低著頭沒出聲，桑歸雨心裡跟著難受，一把將他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柔聲安撫，裴沐航看見臭小子的頭伏在桑歸雨胸口，火氣更大了，又拿他沒轍。
“對，是舅舅不好，舅舅給你道歉。”裴沐航咬牙切齒說著歉意的話，眼神森冷凌厲，不顧起爺掙扎，直接將他從桑歸雨的懷裡硬拔了出來。
桑歸雨抱著他才發現起爺年紀不大分量卻不小，晚上吃多了，肚子有點撐，被他壓著覺得特別不舒服，裴沐航把他抱走也好，讓她鬆口氣。
“好了，舅舅已經知錯了，起爺就不要生氣了。”桑歸雨耐心哄著裴沐航懷裡的人。
裴沐起依著陸風的肩膀，優雅地看著兒子在那邊演戲，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這個小弟向來心高氣傲，沒想到也有今天。
此刻最覺得大快人心的非陸風莫屬，在他追妻路上這個小舅子可沒少給他使絆子拖後腿，終於有人能讓他吃癟，怎麼不覺得痛快！
本來他還不想時常過來，今日一見，忽然覺得總歸是一家人，聯絡聯絡感情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在桑歸雨主動邀請起爺每天來陪她吃飯的時候，起爺還沒點頭，陸風倒是先開口了。
“那就打擾了。”
除了翠芬的廚藝的確無可挑剔之外，讓他們四個大小男人迫切想要蹭飯的主要原因是裴沐起。
一個動不動就會燒廚房又突然想要練廚藝的女人。
不過這是後來桑歸雨才知道的事了。
*
吃完飯，起爺他們都回去隔壁了，回到房間的桑歸雨突然心情一陣低落，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試圖放空自己。
只是一想到明天要去檢查，她根本無法沉靜下來。
“還不睡？明天要早起。”裴沐航見她聽到明天的事，扭過頭去不看他，知道她是心裡擔心，便出去倒水。
桑歸雨坐到床頭拿起手機找王末末聊天，她就是想詢問她剛開始懷孕的時候有什麼特別注意的，末末已經七個月了，除了營養有點過剩以外，一切都非常順利，讓她好羨慕。
她現在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生怕明天又是沒有胎心的結果，急需有個懂的人安慰一下。
王末末根本不知道怎麼幫助她，她自己都是高梧修在照顧，反正他給什麼就吃，不讓她做什麼就不做，現在問她注意事項，她一下子也懵了。
每次檢查醫生都說很好，從沒碰上什麼問題，現在小雨問她，她也不懂，只能安慰幾句，讓她放寬心，等著明天檢查看看。
遠遠丟開手機，兩手撫著肚子，眼神放空看著雪白的牆壁，是啊，只能聽明天醫生說的了。
裴沐航端著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一副淡漠空洞的樣子，她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最近為了寶寶的事卻總是這樣，看上去了無生機。
難過這麼多天，也該夠了，裴沐航憐惜地走了過去，想要和她好好談談。
“是不是我不好，所以小老鼠不喜歡我？”桑歸雨聽見動靜，忽地抬頭，聲音有些顫抖，可憐地看著裴沐航。
她的眼睛泛紅，眼眶裡有強忍著的淚花，慢悠悠地問著，像個自責內疚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沐航只覺胸口悶痛，心疼不已，一個大步走過去抱住她，不許她自責。
“胡說，你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是他太笨了。”裴沐航用力地抱緊她，恨不得擠走她身上所有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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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我們這樣的好爸爸好媽媽是他的損失，該難過的是他才對。”
憋了那麼多天，聽到他說自己是好媽媽，桑歸雨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裴沐航沒有勸她，只是緊緊抱著她，任由她發洩心中的情緒。
“乖，不哭了。”
裴沐航側過身抽了幾張紙給她擦眼淚，然後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擁著她安靜地躺著，哭過之後，桑歸雨也冷靜下來，突然覺得自己碰上點事就哭太不成熟，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別傷心了，嗯？”裴沐航環著她脖子的手把因淚水粘在臉頰上的頭髮拿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