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猶豫
“範小姐好像很閒。”聞人看不慣她總是來公司找裴沐航。
“沒辦法，誰叫我遊手好閒呢。”公司裡面的流言她可是清楚得很。一個空有外表卻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草包。
她接觸的都是黃金單身漢，尤其是裴沐航，作為公司接班人，覬覦他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那些長舌之人從未與她相處過，怎麼就知道她是一個遊手好閒腦袋空空的草包。
再說她的樣子看起來像是需要攀附誰嗎？嫉妒會使女人人喪失基本判斷力。
“有道理。”聞人沒料到她訊息如此靈通。
“你給我讓開。”他是個危險人物，會讓她控制不住要發脾氣，還是快快離開為妙。
說完昂首挺胸踩著高跟鞋走了。
“我不知道原來你嘴巴這麼毒。”高梧修沒有錯過剛才這一幕，拍拍胸口，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
“沐航，人家來看你了。”Fa
y用最優雅的姿勢走到裴沐航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又用柔到能擠出水的聲音叫著裴沐航的名字。讓辦公室外面的人都起雞皮疙瘩，更坐實了勾引裴家接班人的罪名。
裴沐航被她的聲音嚇到，怎麼說呢，太噁心了。他打開門，第一眼看到的不是Fa
y，而是越過Fa
y頭頂的聞人鐵青的臉和高梧修的忍俊不禁。
“你們都太閒了，是不是？”裴沐航打斷眾人的窺視，拉著Fa
y走進辦公室，砰地一聲關上門。
“你是打算氣死他然後累死我？”看著她，他以前一定是眼瞎，才會認為她弱不禁風需要保護。她的純真美麗給人一種無需設防的錯覺，實則聰明狡詐，愛戲耍他人，幸好他不是她看中的獵物。
“你不覺得很好玩嗎？”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神情自在，笑容溫暖，加上陽光斜射在她身上，讓裴沐航覺得應該恭敬地為她端杯下午茶兼一盤點心才應景。
“古靈精怪。”裴沐航嘆口氣，只要被玩的不是他，他還是很樂意看好戲的。
“好了，不要說這些了，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好消息。”難道她決定不再逗弄聞人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你不會是要跟我表白吧？”裴沐航笑著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
“你那什麼表情，我覺得我被侮辱了。就算真的是我跟你表白你不應該十分榮幸嗎？”起身作勢去打人，其實只是玩笑，卻不小心撞到茶几，撲倒在裴沐航身上。
“小心一點。”裴沐航扶穩她。
正好聽到門開了，聞人一臉正經地拿著一份檔案進來，畢恭畢敬地喊了聲經理，又出去了。
Fa
y吐吐舌頭，尷尬地坐回來，不想再與他打鬧。其實什麼也沒有，被人瞧見，反而有做錯事的心虛。
“我是說我斷定桑歸雨喜歡你。”突然沒有心情與他拐彎抹角。
“你怎麼知道？”裴沐航懷疑她是不是在逗他。
“我有眼睛，看得出來。”她對著他點頭，“所以不要發愁了，勇敢去追愛吧！”末了還握緊拳頭給他打氣。
“你是偶像劇看多了吧。”裴沐航摸摸她的頭，知道她不愛管閒事，會主動去找桑歸雨肯定是想幫他，“謝謝你，小妮子。”
“哎呀，你好肉麻。”她摸摸自己的手臂，表示受不了。
“哈哈哈…”
接下來連著一個禮拜，裴沐航都會在八點左右打電話給桑歸雨，有時候說工作的事，有時候說家裡的趣事。主要是他說她聽。她還冷冷淡淡不怎麼搭理。
“你是在追求我嗎？”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想，她這樣冷漠真的很壞，那麼壞的一個人他為什麼要堅持。
“小雨，你傷到我的自尊心了。我做得還不明顯嗎？還是你的意思是我太含蓄？”裴沐航覺得她問得多餘，他像是一個閒到會每天找人聊天的人嗎。
“有嗎？”問得委婉，卻隱藏不住愉快的語氣。
“當然有，你傷了我的心是要負責的。”裴沐航打蛇隨上棍。
“我怎麼不知道你的心那麼脆弱。”
“你怎麼知道我不脆弱？”裴沐航反問。
“你以前……”想到以前，她住了口，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立馬答應裴沐航的追求。桑歸雨陷入過往的記憶裡。
她的沉默也讓裴沐航想到曾經短暫的共事時光。那時他還斷言自己不會喜歡這樣型別的女孩。
“好了，現在我就在這裡，你也不要想過去的裴沐航了。這樣忽視我，我會不開心。”裴沐航打斷她的回憶。
“你真奇怪。”他在和以前的他吃醋嗎？
“你說對了，我也覺得我遇上你以後整個人都變得很奇怪。”
裴沐航說的是實話。
“所以你纏著我是因為好奇心作祟？”他們兩個的差距讓她不得不這樣想，她不會天真地以為他是喜歡她這個人。
“纏？沒有吧，我很紳士的…好了，早點休息吧。”
“你還真準時。”
每次他都會在老媽叫她快點睡覺之前結束通話，這個人是怎麼做到的。以前在他手底下工作時，就時常感嘆他心思縝密和滴水不漏。他一如既往的優秀反襯她的平凡，讓她更看清他們兩人的差距。
“等等……沐航……”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聲音輕輕，像是叫給自己聽。她想叫一次，就那麼一次。然後他們就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下次你還是不要打電話給我了。”一口氣說完，眼淚不爭氣地盈滿眼眶，她睜大眼睛不想讓淚水流下來，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深吸氣，怕一不小心洩露了情緒。
她和他終究不可能。
“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裴沐航有些生氣，“那好，我知道了，晚安。”
聽著電話裡面的盲音，一聲一聲，迴盪在心裡。
他，應該再也不會找她了吧。
果然，裴沐航再也沒有打電話給桑歸雨。一切都按照她的意願進行著，生活又回到原本的平靜。可是心裡卻越來越難受，彷彿墊在最底層的紙箱，馬上要被壓扁了。
她低沉的情緒掩飾沒多久就被老媽發現，打電話找方正帶她去散散心，裴母的想法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宅在家裡，出去見見人見見景總歸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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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桑歸雨下班時看到方正，就猜想大概是母親的意思。她不想總是在自己無助的時候麻煩他，可是這次她也許真的需要他幫助。
“發什麼呆呢？趕緊上車吧。”方正拉著桑歸雨上車，之後也不說話，一路開車，直到一家娛樂會所的包廂。
“怎麼到這麼貴的地方來？”桑歸雨不喜歡到這些高消費的地方，她從小節約慣了，也沒什麼錢到這種地方來，對著消費單上面的數字更是皺眉。
“那你想到什麼地方去？我們可以換一家。”方正倒是不介意，只要她喜歡的話，他無所謂。
“那還是算了，你高興就好。”已經坐下來，服務員都端茶倒水了，他們再離開不是給他丟臉嗎？
“說吧，你到底怎麼了？”方正關心地問。
“沒什麼。”桑歸雨不知道怎麼說，“只是遇到了困難的人生必修課。”愛情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她把玩著桌上的餐具。
“我覺得你還是太消極了。”方正嘆口氣，她就是想太多，理性消極有時候還不如盲目積極好。
“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就知道是我消極呢？”桑歸雨無力反駁。
“這還用說嗎？從我認識你就是這個樣子。怕麻煩我所以不肯向我求助，怕麻煩別人所以自己盡力多做，怕會傷到伯母的心所以就算自己傷心還強顏歡笑，說好聽一點就是體諒他人，說得難聽就是消極。”方正有些恨鐵不成鋼。
“體諒他人和消極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反正我覺得有關係。你沒有問過怎麼知道別人不想幫你，不想為你分擔。有時候把自己的苦分給別人一些不會讓人覺得你是麻煩，也不會讓人覺得你不好，是你自己太消極，覺得自己是負擔，拖累別人。還好意思說是體諒，我可不要你的體諒。”
“有嗎？”她只是不喜歡麻煩別人而已。
“不要與我兜圈子，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方正不是來討論她性格的，這種喜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想法本身並沒有錯，只要自己覺得舒服，誰又有什麼話說。
“我失戀了。”桑歸雨在腦子裡搜尋很久，終於找到她喜歡的詞：失戀。他說過喜歡她，那麼她是否可以給這場不足一個月的交集一個完美的標籤，以表自己曾經有那麼短暫的瞬間其實是擁有過他的。
“好啊你個桑歸雨，談戀愛也不告訴我。”方正不是真的怪罪她，只是想調節一下氣氛，她的話說起來很平淡，嗓音卻繚繞著一種求之不可得的淒涼。
“你見過，上次吃飯時候遇見的，就是那個人。”
“身邊帶著一位超級大美女的那個？他騙了你，腳踏兩只船？”方正想到他身邊有美女作伴，這裡又有一個傷心人，可不是劈腿嘛！
“你想什麼呢？他應該不需要那樣做吧。其實是我拒絕了他。”
“為什麼？”
“這還需要問為什麼嗎？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那麼優秀，我那麼普通，而且還……”桑歸雨不想說下去。
“有時候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你長得又不醜，腦子又不傻，四肢又健全，哪裡配不上他，再說你那毛病，這世上誰不生個病，況且老爸早就說過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是你自己瞎想。”
“我沒有瞎想，我是理性看待問題。”
“那你說方醫生是不是說過？”桑歸雨點點頭。“你說你是不是不用吃藥？”她又點點頭。“那你身體有什麼異樣嗎？”她搖搖頭，其實自始至終她都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那你告訴我你有什麼不如人的？”
“沒有。”桑歸雨承認。
“那你為什麼拒絕？”方正不解。
“也許我覺得他只是一時興起，也許我覺得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她還是害怕，擔心他對她的喜歡是不是可以讓他忽視她的普通和缺陷。
她也怕自己深陷。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他會喜歡你多久？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他最好的選擇？”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門當戶對其實是最好的婚姻物件選擇標準，不只是在財富上的相當，還有根深蒂固的觀念和處世態度。
如果最後的結局還是分開，那麼何必開始，走到彼此憎惡的地步，反倒毀了當初的那份悸動。
“反正我已經拒絕了，沒什麼好想的。”桑歸雨兩手一攤，表示事已至此，見對面的人臉色不好，心裡又有些感動他的關心，撒嬌道：“方正你不要生我的氣嘛，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勇敢去嘗試一次。”
“不過真的謝謝你，能夠聽我說這件事，講出來好多了，那些難過好像也沒有那麼多了。”
“既然好些了，是不是就有心情吃東西了。”
“開動嘍！”
桌上那麼多好吃的，他們兩個竟然都不吃，還在說一些不高興的事情，實在暴遣天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