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包在被子裡的某人眼皮子還沒睜開,小手就捂著肚子。
飢腸轆轆。
桑歸雨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全身酸得無法動彈。
不只痠軟,嘴巴幹,肚子還餓。
想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黑布隆冬,啥也看不見,不知道是太黑還是窗簾太厚重,這個臭男人,弄得她都不知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桑歸雨自暴自棄,飢不擇食抓著被角咬了一口。
回想裴沐航說的身為裴太太的責任。
忍不住為自己抹一把辛酸淚。
真的太不容易了。
許是太累了,就算肚子餓,仍沒有起來的打算,她眼睛開合數次,正要沉沉睡去,猛一驚醒坐了起來。
桑歸雨套上外衣,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咚咚咚往外跑。
給她量尺寸的女人還在,公公婆婆也在家裡,她卻只顧和他,和他那個……
丟死人了。
當她奔到樓下,廳裡一個人也沒有。
“呆站著幹什麼?過來吃東西。”
桑歸雨轉頭一看,桑母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上端了一隻大碗。
“他們人呢?”
“都走了,看看現在幾點,還不回去啊。”
桑母像是看白痴一樣,覺得她問的都是廢話。
“幾點?”
還真敢問!
桑母扯了扯她的衣袖,把人拉到餐桌邊坐下。
“十一點。”
桑歸雨嘴角吊著一根麵條,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媽。
她知道時間很晚,可沒想到這麼晚。
“他呢?”從她起來就沒看到。
“照顧阿宇,攤上你這麼個不靠譜的媽,我那外孫也是可憐,得虧有個靠譜爸爸……”
也不想想她會變成這樣都是誰的錯。
桑歸雨嘴角動了動,想辯駁兩句,知道結果只會被訓得更久,就不再吭聲。
老媽越來越偏心了,什麼都是女婿好,女兒就是不靠譜。
吃完面,肚子暖暖的,桑歸雨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到了阿宇的房間,果然看見父子兩窩在被子裡,無聲無息,好似都睡著了。
躡手躡腳靠近,一大一小的兩顆腦袋挨在一起,發現有人來,小腦袋微微轉過來,一雙烏黑的眼睛睜得老大,而他身邊的裴沐航反倒睡得深沉,大概是被折騰地累了。
桑歸雨素來淺眠,細微響動都會醒過來,有了寶寶之後,裴沐航擔心影響她睡眠,一般情況下,晚上除了餵奶的時候,阿宇都會在這屋子睡覺。
她覺得沒什麼,真要是困的話,怎麼樣都會睡著,可是裴沐航就是不肯。
讓他一個人照顧兒子,一開始覺得挺對不起他,總想著要去分擔一點,多做一點。
後來老媽提醒,又不是沒有其他人幫忙,男人也就這幾個月辛苦,以後身體養好了,沒病沒痛、活蹦亂跳的,想怎麼任勞任怨地回報她都沒意見。
是啊,前幾天還聽王末末還感嘆,月子裡寶寶抱太久,腰和一側手臂總是痠痛。
被老媽點醒,桑歸雨安心養身體,產後恢復得也好,這都三個月了,她也沒覺得哪裡不舒服,整個人都圓潤了不少。
想起身材開始有發福的跡象,桑歸雨想到了老媽圓圓的肚子。
她不會要跟老媽一個樣子了吧?
過了一分鐘,桑歸雨撇開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對著小娃娃眨眼睛,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對著他又笑又吐舌,逗得阿宇寶寶咧嘴笑,沒有牙的嘴巴開始流口水。
還能看到被子上下動,可能太高興了,正手舞足蹈呢。
桑歸雨回頭找紙巾給他擦擦,一回身就瞥見阿宇的嘴角和裴沐航的下巴之間牽扯了一根銀絲,再細看才發現是某個人的口水。
許是太興奮,阿宇一直搖腦袋,把口水甩到了裴沐航臉上。
“噗哧——”
桑歸雨不厚道地笑了。
裴沐航睜開眼睛,偏頭打量懸在身上的腦袋,彎腰躬身的動作讓她的發都散落下來,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一半臉頰。
“頭髮長了。”
像初遇見的模樣。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說,眼裡有淡淡的星光。
桑歸雨還沒反應過來,他的五指就插進了她濃密的黑髮中,輕輕撫摸,神情有些飄忽,不知在想什麼。
她對於頭髮長短沒什麼特別的情節,喜歡了就留著,偶爾做做淑女,想換個心情就剪掉,短短的,連梳子都不需要,幹淨利落。
“你喜歡長頭髮?”桑歸雨好奇地問。
“我喜歡你。”
這撩撥來得太突然,桑歸雨心肝一顫,有些受不住。
還沒來得及平靜急促的心跳,頭上的手猛然一個下壓,桑歸雨猝不及防衝進了他懷裡,瞳孔裡是他快速放大的臉,驚呼聲瞬間被堵住。
桑歸雨可沒忘記阿宇還睡在旁邊,突然被扯下來,她擔心壓到兒子,掙扎著要起身,裴沐航卻很強勢,另一只手也不客氣地環上她的背,把人禁錮在懷裡。
“阿宇……”
聽到她的擔憂的聲音,裴沐航手臂的力道減輕,鬆開了她。
還算有點理智。
桑歸雨剛要給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笑臉,就被一股猛勁攫住,整個人被擄到了一側的牆角,挺拔的身形靠近,陰影籠罩下來。
無處可逃。
溫熱的體溫將她緊緊包圍,粗重的呼吸擾亂她的思路,桑歸雨的腦袋暈暈沉沉,只能任由他擺佈。
第二天,那個女人又來了。
勞煩人家跑兩趟,桑歸雨既歉意又尷尬,她倒是什麼也沒說,給她仔仔細細量了尺寸就離開了。
知道要參加跨年晚會,桑歸雨立馬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瘦十斤。
不能怪她沒有志氣,目標定得太低,想想那麼多減肥路上的絆腳石,她擔心這十斤都做不到。
果然,才第一天,她的米飯少吃了半碗,老媽就有意見了。
“飯怎麼能不吃呢,人是鐵飯是鋼是什麼意思,嗯?”
“我吃了好多菜,再說不是也吃飯的嗎?只是少吃了一點。”
“菜和飯能一樣嗎?”
“不一樣,菜比飯有營養。”
“那怎麼說人是鐵飯是鋼呢?飯還是要吃的。”
說不過老媽,在她絮叨下,桑歸雨只得再添一口飯。
第一天控制飲食就失敗了。
不只是老媽,裴家那三人也不贊同,裴父裴沒有直接反對她,就各種明示暗示而已,裴沐航更不用說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所以一個禮拜下來,她是不但沒有瘦一點,反倒胖了兩斤。
時間緊迫,桑歸雨覺得自己要瘋了!
為了抵抗眾人,她把控制體重的任務從明面上轉為暗地裡,再也不把減肥掛在嘴巴上,吃得慢吃得少,沒事就跟著影片做做操,低調行事,沒引起旁人覺察,效果還不錯。
這段時間,桑歸雨又去了張礫家好幾次,一來是為了給她解悶,陪她說話,二來也是想著從她那裡瞭解點澤的訊息。
這天她剛敲開張礫家的門,一入玄關,就看見少東一臉欣喜的樣子。
“什麼事這麼高興?”她把帶的禮品和水果放到茶几上。
“昨天檢查結果出來了,指標都很好。”少東點開手機螢幕,遞給她看。
澤在醫院留的家屬聯系人就是少東,只要有什麼問題或是最新情況,醫院都會發消息給他。
吃藥吊水,定時測定治療情況,尤其是那些毒副作用巨大的藥物,會嚴重影響肝腎功能,所以他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檢測各項指標,根據檢測結果判斷療效和是否調整用藥。
聽到這個好消息,桑歸雨特別開心,肺結核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致於自從知道澤的事情她就一直憂心忡忡,這下子終於放心一些。
三個聊了一會兒澤的事情,桑歸雨想去把買來的水果切開來吃。
“你是客人,還是我來吧。”張礫準備接過她手裡的袋子。
“怎麼能讓你動手呢,乖乖坐好。”
桑歸雨摸了一把張礫的肚子,把她安頓在客廳裡,才轉身進了廚房,別說她不可能讓張姐一個孕婦做事,要是被大哥知道她累著張姐。
他可能會撕了她。
“沒想到你也過來看張姐,好巧。”桑歸雨坐在張礫身邊,遞了一塊瓜給少東。“還能聽到澤的好消息,今天真是太開心了。”
“嗯。”少東對著他笑了笑,沒說其實他是特地過來的。
昨晚知道她要來找張礫,他想看看她,就來了。
並非還抱什麼不切實際的期望。
孩子都生了,他不可能再去爭取,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他就是單純地想看看她過得怎麼樣,想看看她的笑臉,想聽聽她的聲音。
一個新媽媽,一個準媽媽,太多共同話題,兩個女人聊起那是沒完沒了,少東完全不覺得無趣,就在一邊聽著,一邊不動聲色地關注著桑歸雨,偶爾插句話。
張礫有時候會提到愚小弟氣死人不償命的脾氣,桑歸雨聽了就樂得不行,跟著一起吐槽,說說笑笑,好像回到了在紫潤頂樓的時候。
那時候她也會和茅姝兮、張石他們一起吐槽愚小弟或者熊.炎.律。
張礫還沒生,說得最多的還是老公的事情,不過桑歸雨不太喜歡在別人面前說自己老公什麼什麼的,感覺就像秀恩愛,就光說阿宇和老媽的事。
阿宇,不到四個月的娃兒,只會吃喝拉撒,就這些都能讓兩個女人聊地不亦樂乎。
說著說著自然提到了最近要減肥的事。
“就是少吃一口飯而已,我媽就天天說,嘮叨地我要抑鬱了。”桑歸雨嘆氣。
攤上這麼個厲害的母上大人,她也很無奈。
“我媽也是,天天讓我吃吃吃,搞得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一頭豬了。”彷彿找到知音,張礫也開始吐苦水。
以前還好一些,頂多是電話裡面說幾句,知道她懷孕之後,每天都要送補湯過來。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響起了動靜,張礫看也不看,只對著桑歸雨聳肩,眼神好似在說:看吧,說曹操曹操到。
桑歸雨朝門口望過去,果然看見張礫的媽媽一手拿著一串鑰匙,一手領著一個保溫桶,正在換拖鞋。
少東沒有跟著看過去,只是盯著桑歸雨,當她提起要減肥的事,突然發現她的確整個人圓潤了不少。
日子過得應該很幸福吧。
知道這些,就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