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航在生氣。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生桑歸雨的氣，還是生他自己的氣。
那天看她在KTV哭得那麼傷心，他心疼也氣惱。如果真的愛他，就不該非要分手，讓兩個人都傷心。
如果有什麼問題，不是應該說出來兩人一起解決嗎？她是不相信他的能力還是不相信他愛她的決心？不管具體為何，都成功激起他的怒氣。
他脾氣是很好，不過真的惹惱他，可不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不過是不是他一直都表現得和藹可親，以至於聞人和高梧修都在看他好戲，還說風涼話刺激他。
所以眼前這個人也是來刺激他的？裴沐航不善地盯著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裴先生，我只是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方正這次主動約他是想解釋一些事情。
桑歸雨自從與裴沐航分手後情緒還不太糟糕，表現只能算正常失戀的樣子，可是自從前幾天他把她交給她之後，她明顯變得失魂落魄，方正猜想一定與裴沐航有關，所以才來找他。
“有什麼事就說吧。”雖然排除方正是情敵之後，他與他之間就沒有什麼競爭關係，也就不用再敵視對方。只是那次小雨與方正的親吻讓他介懷，他欣賞方正的為人，卻註定成不了朋友。
“聽說你要結婚了，是真的嗎？”方正緊張地看著裴沐航。
可是裴沐航只是挑了挑眉，並未直接回答。
“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冷靜地聽我解釋。我知道你喜歡小雨……”他只是叫了一聲小雨，就接收到裴沐航凌厲的眼神，笑了笑接著說，“歸雨，我知道你喜歡歸雨，而她也喜歡你。我雖認識她很久，但我們之間只是朋友，上次那樣……”說到此處，方正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也是歸雨故意做給你看的。”
他指的是桑歸雨吻他的那次。
方正說出歸雨喜歡裴沐航的話以後特意觀察裴沐航的表情，以為他會看到他吃驚或是驚喜的表情，可是事實上他好像完全沒有反應，他有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還是他根本已經不在乎小雨喜歡誰了，難道真的像小雨說的那樣，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了。
再次被勾起小雨親他這件事的回憶，裴沐航有些火氣，只是沒有把情緒表現在臉上。
“好，我知道了。”裴沐航只是表示已經知情，不需要任何人再去證明，他已經知道，她是愛著他的。
這個毋庸置疑，他感謝方正的好意，可是這份好意的價值僅僅只是好意而已。
方正以為以裴沐航愛小雨的程度，知道小雨仍愛著他，而他只是個假男友，肯定會非常高興，然後去找小雨重歸於好，可是現在這樣子是什麼意思呢？
裴沐航的反應出乎方正意料，他是不相信，還是不想再過問小雨的事？
“裴沐航，我告訴你，歸雨與我之間真的只是友誼，以前她那樣說只是為了逼你離開，她那樣做是有原因的，她也很無奈，只是……”方正盡力解釋。
“什麼原因？”裴沐航截斷他的解釋，他只想知道她一再逃避的原因，對於其他的那些，他都明白。如果知道症結所在，他的行動就更有方向性。
“那個，這個我不能說，這是她的隱私，她想要對你隱瞞，我更沒有資格去說。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請你耐心些，多給她一點時間，我想她一定能夠想通，然後自己告訴你的。”
耐心？他自認為他已經非常有耐心了。
“想通？什麼時候才會想通？我不想等了。”他要主動出擊。
裴沐航希望能夠儘快解決這件事情，這樣兩個人好心無旁騖地在一起，所以不想再等桑歸雨自己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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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看裴沐航從見面開始就一直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對於他的解釋也毫無反應，現在又聽他說不想等了，以為他想放棄桑歸雨，心裡更著急了。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我是說真的，裴沐航，她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了，謝謝。”既然從方正的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他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額……好吧，那你再想想，如果你有什麼疑問的話再找我吧，我希望你相信她。”方正能做的只有這些，他想幫一把，可是感情的事情很殘酷，不是想回頭，那個人就還在原地的。
方正笑得落寞，他不就是這樣嘛，想回頭，故人卻早已不在。所以他不希望小雨重蹈他的覆轍。
……
“這不是早上已經簽過字的嗎？”
裴沐航看著又一次落在自己桌案上的藍綠色資料夾，對封面上那大大的七個字還非常深刻，那是早上他剛進辦公室，聞人就拿給他的合作案。
抬頭看著站在桌子前面等他指示的聞人，身子筆挺，嚴肅認真，可是兩眼無神，像是夢遊一般，他猜測今天這個超級助理的工作效率八成是零。而且他都這樣說了，聞人竟然還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他在裝雕塑嗎？
“聞人！”
滿意地看到他回過神來，裴沐航再開口：“你到底怎麼了？”
他不開口也罷，現在既然開口了，聞人也就不想隱忍，兩手撐在桌面上，雙眼直視辦公桌後面的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現在有問題的人是你，不是嗎？”
“不要和我打啞謎，我是說你和Fa
y，你，或者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聞人不敢相信，他竟然聽到Fa
y和裴沐航談戀愛的訊息，不只談戀愛，還打算要訂婚了。
裴沐航大概知道他在說什麼了，看見兄弟生氣，他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罪惡感，只是為了能夠幫助戰友Fa
y，配合她的演出，他這個為兄的一定不能讓她失望。所以裴沐航還是決定不說出來，而且能夠看到聞人這樣失去冷靜也是挺好玩的。
“你已經知道了？”不承認也不否認才最明智
“知道？我就知道上次商量的結果是要刺激桑歸雨，可沒有說和你假相好的那個人就是Fa
y，而且你們這戲演得是不是太過了，說什麼訂婚結婚的，要是被範老知道，看你們怎麼收場。”
商界人都知道範老當過軍人，非常嚴格，恪守禮教又極為頑固，如果他知道小妮子和裴沐航要結婚的訊息，為了面子，不管真假，他綁也會把兩人綁上禮堂，假的也非得做成真的不可，更何況範老本來就相中裴沐航這個未來女婿。
這麼大的事，兩個人竟然一個也沒有與他商量，是覺得他的感受不重要嗎？
“我們沒有演戲。”
“沒有演戲？裴沐航，你說沒有演戲？”
“嗯。”
“什麼意思，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不可能，小妮子怎麼會喜歡你？她……”
她不是喜歡我的嗎？後面的話聞人說不出口。
即便裴沐航一臉淡定地告訴他，他和Fa
y在一起了，聞人還是一點都不相信，不要說裴沐航前段時間還在為失戀傷情，光是Fa
y那裡他就不相信。那個小妮子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裴沐航這一款的了。
“你明知道她只是把你當哥哥看待，而且你不是喜歡桑歸雨嗎？不要說這種謊話騙我。”聞人才不會如此輕易上當，雖然小妮子從來沒有開口說過喜歡他，可是相處的這段時間，他能感覺到小妮子對他有情。
“我像是會說謊的人嗎？”
“你！裴沐航，如果你要小妮子陪你演戲，我雖然會不高興，但還不至於搞破壞，所以你不必為了以假亂真來欺瞞我。”
“你也看到了，對於和小雨的這份感情我已經盡力地去挽救了，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肯回頭，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一件事——她是真的不愛我了。聞人，我們認識多久了，你知道我多驕傲，我怎麼可能再低三下四地去求她回頭。”
裴沐航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一身寂寥，讓聞人訝異。
“聞人，想必你也知道Fa
y來上海的目的，範老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他怎麼可能會如此放心地讓她一個人在這裡住那麼久，就是因為他和我父母都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現在我已經心如死灰，顧不上那麼多了，如果我們結婚能夠讓兩家長輩開心，而Fa
y又不反對的話，為什麼不呢？”
連小妮子也不反對嗎？知道她的態度，聞人心情沉重，他不想相信，但是裴沐航說的那些話卻句句在理，讓他說不出反駁的話。
“可是……”
想到裴沐航的性格，他和桑歸雨之間的那些事情，Fa
y一直住在裴家，還有Fa
y喜歡纏著她的 “裴大哥”，一切似乎又完美得無懈可擊。
可是他怎麼辦？他的那些願景怎麼辦？聞人跌坐在椅子上，想到曾經暗暗發誓，要陪著小妮子一起長大，細心引導她認識真正的愛情。
“那樣對小妮子不公平，她那麼小，根本不懂得愛情和婚姻，你失戀受挫找安慰無可厚非，可是為什麼要把她牽連進去？你對桑歸雨愛而不得，卻想著把小妮子當替代品？”
“失戀很正常，而且已經過了那麼久，哪裡需要安慰，更何況有Fa
y如此優秀的替代品，應該沒有人想要正品了吧。這段時間相處，我覺得Fa
y還是挺適合我的。”裴沐航說得輕鬆，一副聞人太大驚小怪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愛她？”
“愛？說愛太奢侈了，我從來不指望，不過我們兩個很配，不是嗎？”裴沐航說得無所謂，“我與Fa
y家世背景相當，外貌條件都差不多，也是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在一起最合適。”說到“金童玉女”他不由得微皺眉頭，這個詞取自公司裡面傳的他與Fa
y的流言，到底是哪個人想到的詞，真是噁心。
“外人？我不知道你裴沐航這麼在乎外人的想法！”聞人兩手緊握成拳，狠狠往桌面一捶，震得剛剛秘書端來的咖啡都漾出來，灑在那份文件上。
他沒有看到，裴沐航看到了也不在意，反正案子已經到收尾階段，沒有什麼大問題。真的有什麼問題，要忙的人還是聞人，與他無關。
裴沐航搖搖頭，一臉可惜地看著聞人，生氣，只會讓聰明的大腦變成漿糊，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最後還是要生氣的人來收拾殘局。所以他從來不對人生氣，除了與桑歸雨有關。
那個女人已經給他造成太多困擾，讓他打破太多原則，現在該是放下其他，一心一意對付她的時候，等到收服在身邊，才能繼續有安生日子過。
唉，裴沐航的嘆息是給聞人，也是給自己。
“我雖然不在乎，可是聽多了也煩。比方說我媽，成天與我說Fa
y的優點，無外乎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是一個多麼適合做媳婦的人。娶了她，保管讓我舒舒服服……”
下廚房？伺候得他舒舒服服？他把小妮子當什麼？傭人嗎？
“所以，你是告訴我，你不愛她，只是缺了一個下廚房伺候你的女人？”這樣的認知讓聞人有打他的衝動，還好自小優良的教養讓他忍住怒火，再確認一下，總不能冤枉他人。
“不是啊，Fa
y當然不可能只是做一個家庭主婦那麼簡單，她還可以在事業上給我幫助，你也知道，我有意與**那邊合作開發，可是一直缺少人脈，如果範老能夠為我引薦幾個重要的人……”
這樣的解釋只會讓聞人覺得更可惡！忍無可忍，揮手就是一拳，擊中裴沐航的左眼。他不只是打算要他捧在手心的Fa
y伺候他，還要利用她來獲得利益。小妮子這麼單純，怎麼受得了自己的感情被這樣利用。
裴沐航只想著幫Fa
y刺激聞人，卻沒料到他的話徹底激怒了一頭野獸，這算不算無妄之災。
捂著左眼，他狼狽地躲避聞人的進攻，還好高梧修聽到動靜，進來拉住了發狂的野獸。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怎麼打起來了？”
“沒事，就是有點誤會。”裴沐航苦笑。
聞人瞪了一眼裴沐航，不說話，黑著臉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