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狗譏諷的話語,依舊迴盪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TM的…。”
心中一直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壓著胸口,我不禁怒罵一聲,望著眼前佝僂的背影,卻又無可奈何。
吳老狗蹲在牆角裡,從隨身的大褂子裡掏出菸袋和火柴靜靜地點燃,隨即猛然嘆了口氣。
破舊的旱菸袋上還染著斑斑血跡,隨著一陣煙霧繚繞,整個密室裡都彷彿“雲環霧繞”的仙境。
只是這老汗煙的味道,著實有些刺鼻辣嗓子。
我強忍著腿上傳來的劇痛,一點點拖著步伐來到了他的身旁,剛想蹲下去卻不曾想撕裂的傷口幾乎讓我痛不欲生。
“嘶。”
疼的我呲牙咧嘴,順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右腿瞬間被鮮血染紅,發出刺鼻難聞的氣味。
我一點點扯開褲腳看著裡面幾乎化膿的傷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下一秒吳老狗的話清晰映耳,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
“你這條腿算是廢了,截了吧。”
我氣的差點沒直接站起來給他一嘴巴。
可一想到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我才是弱勢,隨即止住了這種愚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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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腿截了怎麼活著出去”。
我將頭扭向一邊倔強道,卻在無意間發現眼前這棵奄奄一息的半截愧樹,似乎還並未死透。
紮根在泥土裡的根鬚,時不時觸動一下,像極了南方春天泥土裡的巨型蚯蚓。
“對了老吳,你剛剛和巨蟒對峙的時候從懷裡掏出來跟***一樣的,是什麼玩意兒。”
我望著眼前密室裡四處渲染的火光,不經意間竟想起了打鬥時的場景。
當時他擲出去的東西,著實就像是灌滿了汽油的***,但我不相信他會把那種玩意時刻裝進口袋裡。
萬一抽菸的時候,一不小心落下一丁點火星兒,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叫吳叔”。
他突然間伸出手來,在我的腦袋上狠狠的彈了一下,這力度疼的我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看你這後生似乎連胎毛都沒長全就來參軍,怕不是爹媽死的早,一個人孤苦伶仃。”
我剛想怒聲懟回去,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吳老狗說的是對的,這麼多年來那個深院就是我的家,對於父母這兩個字早已是朦朧。
只記得養父給我起了個名號,叫做“思誠”二字,後來養父去世了,我也就再沒有和別人提起過。
吳老狗見我面色有些抑鬱,瞬間猜測到自己說的可能八九不離十,我和他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低著頭沉默了。
眼前枯黃幾乎半毀的愧樹樁子,在黑暗裡伸出許多翠綠的嫩芽,瘋狂的扎入地下攝取養分。
彷彿要再度活了過來,我心中咯噔一聲。
剛想奪過吳老狗手中的匕首,給它來個斬草除根,卻聽見身後沙啞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百年愧樹不易,即便是在墓穴之中生長也極其難得。”
“就放過它一條性命,留給下一個來這裡的有緣人吧。”
我拿著匕首仍楞在原地,實在不能理解吳老狗為什麼會這麼說,畢竟在尋常依照他的性格,定然是要“睚呲必報”。
就連在他身上吸飽血的蚊子,都要扔進嘴裡嚼回去。
正恍然間,卻聽叫吳老狗的一聲嘆息。
“後生,你知道這一路而來,我為什麼沒有對你動殺心嗎。”
他的聲音本就沙啞,配合著眼前詭異的氛圍,瞬間讓我脊背發涼不寒而慄。
“終於要準備對我動手了嗎。”
我心中自語一聲,隨即將雙手背過身後暗暗握緊成拳,隨時隨刻準備先發制人,拼死一擊。
畢竟我的左腿幾乎無法動彈,也只有等他出其不備向我動手時,才能有一線生機。
“後生,你不用害怕。”
“我吳老狗一生挖墳掘墓壞事做盡,更是已經絕子絕後,這可能真的就是上天對我的報應吧”。
他語氣悲渙,佝僂的身影如同是一個黃昏垂花甲的老人,連身上的那股暴厭之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要是不介意就做我乾兒子吧”。
“噗。”
坐在我對面的老嚴,差點兒沒有將嘴裡的熱水噴出來。
眼前的咖啡廳裡,客人卻早已經寥寥無幾。
我未曾想到像他這樣一天總板著臉,做事一絲不苟又十分嚴謹的人,居然也會有這麼滑稽失態的時候。
我強忍住心中的一絲驚訝和笑意,坐在茶桌旁。
手掌則一點點伸進懷裡,將那半盒香菸掏了出來,放在嘴邊拿出火機點上火,惡狠狠的猛吸了一大口。
“咳咳…噗。”
劇烈而又魔幻的煙霧被吸進喉嚨,引起了我嗓子的不適。
一瞬間,腦子裡不禁回想起在醫院時,醫生對我的叮囑。
只是菸草已經逐漸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想戒掉的話,還是要等到下輩子吧。
“那後來,你同意了嗎。”
眼前老嚴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這種感覺像是在審犯人,讓我十分的不舒服。
不知道這是否來自於他的職業通病,不過念在我倆也曾同生患難。
隨即沒有發怒,悄悄的饒過了他這一回。
我假裝沒有聽見,夾在手指間的香菸微微彈了幾下,將菸灰震掉。
轉過頭,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景象足足呆愣了十幾秒,過了一小陣。
這才扭頭衝著他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我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嗎。”
他似乎已經在我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不過認一個僅比自己大十二幾歲的老頭做乾爹,這種話無論如何也讓我無法說出口,更何況還是個盜墓賊。
“那後來呢,你們是怎麼逃出去的。”
老嚴見我有些出神,隨即開口提醒我,接著講故事講下去。
我見他的樣子有些興致勃勃,似乎是已經完完全全被我的故事吸引,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就好像是這麼多年來,自己受的委屈和苦難,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
但此刻自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愚昧無知的楞頭青,倘若將自己完全的經歷說出來,恐怕在這間咖啡館裡,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漸漸合上了眼睛,隨後猛然睜開。
目光中突然迸發出一股可怕和詭異的暴閹之氣。
這股在死人坑裡磨練出的氣場,曾經一直被我深埋在心底。
此時當著老嚴的面瞬間爆發出來著,實將他嚇了一跳。
“怎麼,聽過你講的故事的人,最後都會被你殺人滅口嗎。”
他表情嚴肅,聲音中卻又帶著玩笑的口吻。
讓我這一股十幾年來歷經磨難,逐漸凝聚的氣場瞬間消散。
“怎麼可能,哈哈哈。”
我露出尷尬的笑容陪笑了幾聲,面容卻逐漸透發出一股驚恐,這一次並不是我故意嚇他。
而是我每當回想到這裡時,心中都會忍不住不寒而慄。
“呼…。”
我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深邃的目光,一點點開口道。
“後來…讓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那棵百年愧樹居然再一次給我們下了套,但目標已經從我,…變…變成了吳老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