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外圍兵站之後的騎兵隊繼續前行,又是過去了半天時間後,一座佇立在平原上的雄偉城市出現在了遠方的視野中,迎風飄揚的旌旗和一座座嚴謹分佈的箭塔,就算在遠方望也能感覺出這個城市散發出的莊重感。
“這tm是在逗我呢?”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吳浩還是忍不住吐槽。
遊戲裡的布瑞爾是被亡靈族10級新手村,位於幽暗城西北方向,在60年代時期只有幾間房屋的面積,大災變後重做也不過是擴充套件了墓地的範圍,加了幾段低矮圍牆而已,根本無法將其和眼前光是城牆就有十多米高的大城市聯絡在一起。
“呼...”伊森利恩吐了口氣,精神振作喊道:“到家了。”
騎兵們大部分人都露出輕鬆的模樣。
儘管十多天來的旅途一直順利,別說遊蕩在提瑞斯法林地的獸人殘軍,就連野獸都沒有碰到幾隻,但是各個騎手們一直都保持著戒備,現在看到目的地就在眼前,每一個軍人腦海中想的都是終於能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好好睡上一覺了。
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
放鬆下來的隊伍減速前行,等到真正來到布瑞爾高聳城牆下的緊閉城門時,又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夜幕都已經掛上天空,冬季的寒風颳起塵土,除了城牆上旗幟抖動的聲音外,就只剩下戰馬劇烈呼吸的嘶嘶聲。
隱隱約約的喧譁聲,從城牆的另一側傳來。
負責守衛城門的軍人已經得到訊息,當騎兵隊接近時便從城牆上放下三個吊籃,六名穿著皮甲的盜賊迎上來確認身份,很快城門就在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中開啟,等到騎兵們有序的逐一進入後又緊緊合攏。
“終於到了。”渾身無力的喘著氣,吳浩早已沒了之前的興奮。
城牆作為重要的軍事禁地,附近兩百米範圍內都看不到閒人,時不時有人數10-50不等的步兵巡邏隊的經過,將不注意靠近城門處的人驅散,遠遠可以看到兩百米外的主幹道上燈火通明,大量衣衫襤褸的平民聚集在一起,聽到城門閉合的聲響後眼巴巴的朝著這邊望來。
進城之後所有人都下了馬,城門處的兩個巡邏隊將戰馬帶走。
伊森利恩領著隊伍,順著城牆從側面行去。
“那些是難民。”看到吳浩頻頻朝後看,伊森利恩主動講解道。
“難民?”吳浩很詫異:“沒人救助他們嗎?”
“救助?已經在救助了。”伊森利恩打了個手勢,隊伍在向前行走的過程中,在經過一個個岔道的時候,時不時有人離開,只不過走了不到兩公裡,百餘名的騎手就只剩下了三十多個:“戰爭摧毀了大部分的莊園農場,保證每天一頓不至於餓死的食物,就讓本來已經很緊張的軍資入不敷出了。”
吳浩注意到有些騎手走出禁區後,立即就有難民圍攏上來。
“你們去軍營報道,五天休息時間,小夥子們好好放鬆放鬆。”走到某個街角,伊森利恩停下腳步,對著剩下沒有離隊的騎手們吩咐道,隨即就有一個副官領命,帶著人繼續沿著城牆往前走,兩分鍾時間就隱沒在了遠處的陰影中。
站著一動不動的等了十分鐘。
等待的時候伊森利恩講到,先前離隊的騎手,都是在布瑞爾安家的居民,而剩下的騎手要麼沒有家人,要麼家住其他城市,所以只能到幾公裡外的城內軍營暫居,這一次護送吳浩來布瑞爾算得上是一次很輕鬆的行軍,為了這樣的好差事不少騎手是競爭一番才獲得名額。
伊森利恩說這些話的時候,吳浩一直都沉默著沒有開口。
“差不多了,走吧。”伊森利恩側耳聽了片刻,帶著吳浩走入街角另一側的小巷,比起主幹道上的燈火通明,陰暗小巷裡冷颼颼的一片漆黑,若有若無的臭味隨著貫穿小巷的寒風襲來,讓吳浩感覺很是噁心。
兩人步伐緩慢的走了幾分鐘,繞到了主幹道的某處側翼。
布瑞爾城市的主幹道並不僅僅只有一條,而是縱橫交叉多達二十多條,吳浩和伊森利恩走出小巷後的位置,正前方大約二十米開外的主幹道另一側,是一片整齊分佈的兩層樓木質建築群,建築群面臨主幹道一側有三米高帶刺柵欄相隔,還有十多名腰攜短劍的士兵在內側巡邏把守。
大約三十多米外的斜右方,是一道只容許兩人並肩透過的鐵門。
而這一處主幹道和其他地方一樣,同樣有大量的難民,這些難民或躺或坐,年齡從幾歲到七八十歲不等,每一個人都面黃肌瘦蓬頭汙面,全身上下髒兮兮的,眼神呆滯的一動不動蜷縮著挨在一起,儘可能的在寒風中獲得些許可能的熱量。
兩人剛剛走出小巷,就立即有上百雙眼看了過來。
看到伊森利恩和吳浩出現,附近難民們的臉上的表情突然一變,像是被針刺一般的從地上跳起來,爭先恐後的圍攏過來,滿帶期頤的伸出一雙雙滿是泥灰的手掌,顫巍巍的用近乎於鬼叫一般的聲音乞討著:
“求您了!”
“行行好吧?”
“給一點吃的吧!”
“我已經十多天沒吃東西了。”
“仁慈的大人啊!可憐可憐我們吧!”
“.....”
只不過錯愕了不到一秒鐘時間,吳浩的周圍就圍滿了乞討的難民,大部分的難民都有些畏懼的不敢真正觸碰到兩人的衣衫,卻還是有不少人因為推攘或者其他緣故,抓著兩人的衣裳不鬆手,各種臭味夾雜在一起,讓吳浩感覺近乎於窒息。
面對這種場面吳浩完全傻眼。
反倒是伊森利恩變戲法似得掏出幾個麵包,分發給了周圍的難民。
得到麵包的難民馬上脫離人群,一邊大口大口的嚥下食物,一邊拼命的拔腿狂奔,而其他的難民則是一個個衝上來嘗試搶奪,有個別反應較慢得到食物的難民,立即被十多個同伴壓倒在地撕扯起來。
一時間乞求聲、呼喊聲、哭泣聲交織。
不遠處守衛的士兵,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立即就有四人持劍衝了過來,擋在他們面前的難民每一個都趕緊避讓,反應稍微慢一點就被一腳踢開,敢主動擋路就是毫不猶豫的揮劍刺出,不過幾秒鐘就將難民驅散了大半。
“大人啊!求求您...”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的中年女人,正單手拽著伊森利恩不放。
“沒...真沒了。”被面前這個哭嚎女人糾纏的伊森利恩,原本一直以來給吳浩的威嚴和善印象蕩然無存,臉上滿是尷尬的表情,很無力的張開雙手示意自己已經發完了所有食物,卻一直沒辦法擺脫拉扯往前走。
看上去不到五歲的幼童,整個人都掛在伊森利恩的腳上。
相比伊森利恩的難堪,吳浩也好不到哪去,衣衫都撕扯出好幾個大口子,臉上、身上到處都有明顯的手掌印,好多歲數比他還小的難民上來到處亂摸,讓吳浩真後悔沒有穿伊森利恩那種厚重一身的牧師長袍,被折騰的滿身大汗苦不堪言。
噌!
寒光一閃而過,正在抓扯伊森利恩的中年女人手臂齊肘斷開,乾瘦得就只有一層皮的胸膛上冒出一截劍尖,本來哭嚎的聲音一下被扼住,整個人抖了一下後軟倒,隨後踢來的一腳正中幼童,將這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小難民整個踢飛好幾米遠摔倒在地沒了聲息。
四個士兵衝到伊森利恩和吳浩身邊,圍繞兩人站定瞪著周圍的難民。
“滾開!”帶頭的士兵冷聲道。
“大人...”大部分的難民恐懼的往回縮,只有一個小個子男人喊著撲上來。
守衛士兵沒有絲毫猶豫,站在吳浩身邊的士兵往前踏出一步,短劍一遞刺入了男人的嘴中,將還未完全脫口的祈求話直接打斷,隨後士兵抽劍的同時一腳蹬出,難民的屍體就往後倒飛,將幾個來不及後退的同伴砸翻在地。
凌厲的殺戮震懾住了所有人。
“牧師閣下,這邊走。”帶頭的士兵看了一眼吳浩,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難民,然後戒備著帶兩人穿過街道,進入了被守衛的建築群後才收起短劍,和同伴繼續面無表情的回到崗位,冷眼注視帶著恐懼和憎恨看著這邊的難民們。
呼呼呼...
杵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喘息,吳浩感覺自己隨時可能暈過去。
前世三十年的人生經驗,可沒有這麼恐怖的場面,目睹了士兵毫不猶豫的殺戮過程,吳浩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怖之中,特別是士兵收劍的時候,難民的血好巧不巧濺在了他的臉上,讓吳浩感覺倒難以忍受的噁心反胃。
嘔...
堅持了幾秒鐘,吳浩還是張口吐了出來。
或許已經見到過無數次這樣的場面,伊森利恩雖然同樣狼狽,但是卻沒有太多異樣,身為牧師也沒有對士兵冷血殺戮難民的行為有憤慨的表情,看著吳浩狂吐好一會以後,才面帶苦澀的輕聲道:“聖賢,這...就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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