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看著香奈兒，一張臉平靜沒有波瀾，眼神裡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我心瞬間一緊，像被用手狠狠握住，也顧不得紅色魚尾裙，快步走了過去。
"眉姐，這裡交給我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阿九，"眉姐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淡淡對阿九說道："把她拖回去。"
阿九看了看我，我無奈的點點頭。
他伸手一推，香奈兒就向沙發的方向踉蹌了幾步，還沒有站穩，眉姐速度飛快的進了包間，用腳關上了門，一把壓過阿九手裡的匕首，抵在香奈兒的脖子上。
一氣呵成，快得我都沒有反應過來。
香奈兒本來特氣勢，現在也不敢吭聲，眼睛向下看了看脖子上的匕首，阿九的匕首可不同於一般的水果刀，鋒利得要命，簡直就是削鐵如泥。
紅色魚尾裙更加害怕，手捂著嘴都快哭了，眉姐冷冷看了她們倆幾眼，"我問什麼就說什麼，最好老實的回答，別挑戰我的耐性，明白嗎？"
紅色魚尾裙快速點了點頭，香奈兒咬著牙，腮幫子鼓起多高來，她盯著眉姐，但最終沒敢再說什麼。
眉姐微微冷笑，眼底映著匕首冰冷的光，分外凌厲，"說，是誰讓你們來的？"
"是...宋太太。"紅色魚尾裙說道。
香奈兒皺了皺眉頭，白了她一眼，紅色魚尾裙衝她喊道："你自己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但你也別管我！我和你不一樣，你們都是太太，她會保你，我不行...她其實從來就看不起我這樣的人，我就是巴結也沒有用！你不怕死，我怕！我窮夠了！不想再因為她失去這些！"
她聲音有些顫抖，用盡大力在喊，從心底在宣洩。
眉姐挑了挑眉，對香奈兒說道："你還挺硬氣嘛，對那個女人挺忠心啊，怎麼著，你是她的走狗，還是你男人是宋明致的下屬？"
香奈兒悶聲說道："是又怎麼樣？你還真敢動我嗎？"
"你可以試試看啊，"眉姐不以為然的說道："宋明致是怎麼寵我的相信你也聽說了，如果沒有寵到份兒上，那女人也不會這麼狗急跳牆，先是找了警察來，後是找了你們來，可笑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比警察還厲害？被別人拿了當槍使，還真以為自己是孤膽英雄了？真是他媽蠢，不利用你們這號的利用誰？"
香奈兒霍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眉姐，我趁機在一旁說道："沒錯，警察來了也說，是宋太太讓他們來的，還說這裡風氣不正，要好好查。不過，她也算是對你們仁義了，要是先讓你們來，然後讓警察來查，那可就熱鬧了，你們說是不是？"
論起"攻心"，我自問是一把好手，句句都扎心窩上。
果然，香奈兒的表情繃不住，和剛才截然不同了。
眉姐冷哼了一聲，把她往後一推，收回匕首說道："把帳單結了，一分不能少，該賠的賠，還有，打電話，讓那個女人來。"
"你們都說了，她就是利用我們，又怎麼肯來？"紅色魚尾裙急忙說道。
"那是我們的事，她一刻不來，你們就一刻別想走。"眉姐用匕首拍了拍她的臉，"你可以想辦法呀，甚至說，是我阿眉想讓她來的也行，只要把人弄來，怎麼都成。"
香奈兒快速喘著氣，眉姐不再看她，轉身往外走，讓我和阿九也出去，讓她們倆自己想辦法。
我和眉姐走到院子裡，眉姐抽出一支煙來點燃，用力吸了一口氣，夾煙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她的內心...遠不像表面上這麼平靜。
她連吸了幾口，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趕盡殺絕，我都和宋明致分開了，為什麼還要這樣？"
這也是我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是啊，你都和他分開了，之前沒有分開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為什麼分開了反而會？"
眉姐怔了怔，看著虛空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約過了半多小時，門口停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停了好一會兒，車門才緩緩開啟，從後面下來一個女人。
她穿一身駝色長裙，姿態豐腴端莊，舉手投足都有一種優雅範兒，她抬頭看了看門頭上的牌匾，隔著這麼遠，這麼暗的夜，我都能感覺到她嘴角輕蔑的笑意。
她邁步走進來，走路的姿態都無可挑剔，站在我和眉姐一米開外的地方，淺笑說道："又見面了。"
眉姐彈了彈菸灰，毫不避諱的說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嗎？你一直這麼咄咄逼人，難道還真以為我會就這麼忍了？那你還真是看錯人了。"
宋太太笑得溫婉，平靜的說道："你的本事我自然是知道的，說實話，明致身邊有這麼多的女人，年輕的有，漂亮的也有，我哪個也沒有放在眼裡，唯獨一個你。"
"哦，是嗎？"眉姐短促笑了一聲，"能讓宋太太看得起，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我知道你想坐的我，可是如果真的讓你在我的位置上，你就知道，這個位子並不好坐了，"宋太太抬手掠了一下頭髮，無名指上的婚戒閃閃發光，刺痛人的眼睛，"人啊...總得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分量，有些東西不是你的，硬搶也沒用，就算是搶到了手，你也壓不住。"
眉姐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手指一指間，煙尾劃出一道漂亮的火光，"你能壓得住，那你接二連三的找我的事幹什麼？"
"你說呢？"宋太太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眼光有幾分狠戾，"你動了我的男人，就應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難不成還想著我把你供起來嗎？"
"供倒不必，我怕折壽。"眉姐毫不客氣的說道："宋太太不如有空多為自己求一求，供一供**，既然你這麼好，這麼無可挑剔，宋明致為什麼不一心一意的對你？"
"哈哈，"宋太太朗聲一笑，"你這個激將法呀——對我一點用都沒有，我早就免疫了。一心一意，那你這麼得意，他對你是一心一意的嗎？"
這話簡直就是誅心，我忍不住微微握了拳，眉姐不以為然，她嫵媚的一笑，"不是，所以我從來不期盼，也不心存幻想，所以我能幹脆利索的抽身。宋太太，你能嗎？"
"抽身？"宋太太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不見，目光瞬間如冷箭冰芒，寒意乍起，"你說抽身？你這樣的女人怎麼會？你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用來假裝分手的把戲我見得多了！你以為你操縱了局面是不是？你以為他提出離婚你就是勝利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休想，做夢！"
離婚？！
宋太太失去姿態的控訴裡，這兩個字像重磅的**，炸碎我和眉姐的理智。
眉姐一怔，我清楚看到她的嘴唇抖了抖，"你說...什麼？"
宋太太卻並不滿意她的神情，"你裝什麼？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別說這不是你的最終目的！"
眉姐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她這些天的神色，還有對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騙我的。
她還沒有緩過神，沒有回答，門口有兩束光亮起，直直照進院子，把剛才緊張的空氣割得四分五裂。
我轉頭看過去，是穆林深的車。
我急忙迎過去，從車裡下來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我看到這個人不禁有些錯愕，回頭看了看眉姐。
站在臺階上的眉姐也清楚的看到，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她忽然就溼了眼眶，眼角有細碎的光芒一閃，她轉過頭，胸口起伏。
宋太太回過身，看到男人，也微微變了臉色。
穆林深隨後從車上下來，我走過去，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皺眉，"這麼涼？"
我顧不上這個，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宋明致，以眼神詢問他。
他笑笑說道："哦，吃飯的時候遇到宋公，正好一起聊了幾句，後來我說過來接你，宋公也說過來看看，所以就一起來了，他的司機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一同坐了我的車。"
他說的聲音不小，並沒有避諱什麼，在場的人都聽得清。
宋明致走到宋太太面前，聲音裡有暗藏的怒意，"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太太剛才的錯愕很快消失不見，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質問，抬手為他平整了一下衣服領子，手指輕柔的掠過，溫柔又賢惠。
"你這幾天回來得晚，著實辛苦，我和媽都很心疼，媽說你都瘦了，我給你煲了湯，回去嚐嚐？"
她說得輕風細雨，臉的笑容溫暖，像一碗香氣濃郁的湯，有家的味道。
我暗自抽了一口氣，宋太太果然不是一般人，就她這股子忍勁兒，就不是尋常女人能夠做到的，她這樣的女人就像是繞指柔，男人有再多不滿，再大的火氣，面對著她這樣的神情，也不好發作。
我擔心的看了一眼眉姐，她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眼睛微微紅著，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宋明致握住宋太太的手，看看不遠處的眉姐，低聲說道："阿眉前陣子就已經離開我了，我提出離婚，和她沒有關係。所以，你不要再找她的麻煩了。"
宋太太臉上的表情繃了繃，"找她麻煩？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有什麼事回家去說，當著外人的面，怎麼好意思的。"
宋明致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說出口，他回頭看了看穆林深，勉強笑了笑，"穆總，實在抱歉，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宋公忙碌，難免會有疏忽，家裡單位總有顧不到的時候，"穆林深淺笑，"宋太太是明事理的人，肯定會為您打理好，至於這春深樓..."
穆林深的目光在宋太太的臉上一掠，語氣微微一沉，"就不勞宋太太費心了。"
宋明致的眼中閃過一絲尷尬，點頭說道："穆總放心，不會了。"
穆林深微微點頭，也沒說送他們夫妻走，宋明致也沒提，拉著宋太太出了門，隨後松了手，獨自快步向前，宋太太也不吭聲，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
眉姐看著宋明致的背影消失不見，她什麼也沒說，垂下眼睛走回屋裡。
我心裡特別酸，不知道怎麼安慰，穆林深捏了捏我的臉，說道："好了，有些事情總要面對，總要解決，你就不要總替別人擔心了，好不好？"
我回神看了看車裡，開車的人是阿珏，感覺好久都沒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