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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獨行

“蘭澤仙君,你先退下吧。”元迦給還杵在山洞內不動的蘭澤下了一道逐客令。

“是,仙尊。”蘭澤仙君又打量了寧浥塵一眼,補充道:“仙尊,天女快到了。您一出關,她便會來迎您回清風殿。”說罷,蘭澤才退出了山洞。

“你座下一小仙都知道,天女白君見是你元迦仙尊未過門的妻子,提醒你莫不顧及她的顏面,而你倒是不避嫌。”寧浥塵話語雖刻薄,語調卻是氣虛,說話間往山洞外走去,並不願多與元迦說話。她知道,他每次想要說的,不過就是欲度化她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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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迦淡然地跟上了她的腳步,隨她一起行走在漫天冰雪中。

寧浥塵猛然回頭,氣道:“你究竟要跟我到幾時?你到底還想說什麼?”

元迦只是祭出那串水晶手釧到她面前,手釧氤氳著柔和的微藍光芒,在白色的雪地中格外顯眼。

“拿著吧。必要時刻,它能救你性命。”

寧浥塵將之接過,溫潤的手釧彷彿帶著元迦的餘溫。

“然後呢?你又要勸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後來尋思,這些話說得多了,你未必聽得進去。有些道理說一萬遍不見得有用,不如叫你親自撞一撞南牆,方能入木三分地領會其中意味。”

寧浥塵啞口無言,她不想承認,眼下她真的後悔欺騙了迦瑣羅。她原本以為,對他只是利用,視他為棋子。可後來,她自己卻入了棋局,難以自拔了。

元迦此時仍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寧浥塵不知怎的,卻把他看成了夏允。恍惚覺得,他其實不是拋空一切的仙尊,還是有著七情六慾的夏允。

一道淺藍色的仙氣落在元迦身側後方,白君見現身了。

白君見面露和煦微笑,澄澈的淺藍色雙眸滿盛著關懷:“仙尊才出關,還需靜養,該回清風殿了。天帝陛下得知您出關的訊息,不久後便會過來探望您,想商議天道與蓬萊結姻親一事。”

她又轉頭看著寧浥塵,嘴角的笑意消失,道:“仙尊此時還是以仙體為重,仙魔有別,天帝陛下並不希望您與魔道中人有過多往來。”

而元迦始終背對著她,不肯轉過身去多看她一眼:“天女的提醒本座知道了。只是本座行事,心中自有主張。”

寧浥塵冷聲笑道:“行,我作為魔,多和你們這些神仙呆片刻也是不自在,先走一步。”

說罷,她擺了擺手,化作一縷黑霧消失了。

寧浥塵獨行出發,下一步打算去尋摩訶。迦瑣羅必然也是去找他的父王,而如果自己能夠先一步找到摩訶並將他救出,一定可以重新贏回迦瑣羅的信任。或者說,這是對他的一種補償,也許他還會原諒自己。

白君見見元迦還凝視著寧浥塵消失之處,心底翻起一股恨意:“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她並非執意成魔,而是執意與您糾纏。而仙尊你,說是執意度她,卻不見得是真話。仙尊你,難道要如你自己所言,非要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嗎?”

“放肆。”

白君見聞言立即躬身行禮。

元迦丟下兩個字,獨自先迴天道了。他聲音不大,白君見卻實打實地感受到了他強壓的怒意。

白君見直起身,也望著寧浥塵走的方向,卓爾不群的面容上沾了幾粒蒼白的雪,眼中蒙了一層水氣,透出一股寒:“你不遵守當日對我的承諾,還來與仙尊糾纏,就不要怪我了。”

寧浥塵很快離開了嘉恆山脈,來到了毗鄰的小城鎮,一路打聽著阿什羅那海的方向。

如今她獨自一人,便摘了避靈鐲,可以隨意動用法術,腳程自然是快了不少。但同時她行事又必須更加謹慎,因為她留下的魔氣,很容易給魔道那幾位少師提供線索,找到她所在的位置。打探到了位置後,便急匆匆地走了。

一邊是性命之憂,一邊是拿到女媧石,宙洪荒這個任務,著實是不好實現。

一位身著墨綠色長衫的男子來到此處,腰間那塊成色優質的碧色玉石格外顯眼,上書一個“風”字。他也找到了寧浥塵所詢問的那位老人家的小攤前:“老丈,可有一位天人之姿的女子到過這裡?”

“你是說那位穿著白色衣裙的少女嗎?我這一生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阿修羅女”,老人家伸出顫巍巍的手指了一個方向:“她要去聖海,那路途會十分兇險,可她一臉無畏的樣子,真是勇敢啊。看你的模樣,不像是我們阿修羅,要找她做什麼呢?”

“別管這麼多。”男子神色倏然變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人直嚇得渾身一抖,搖著手說:“我不問,我不問。”

魔道,月闕內。

杯盞碎裂,泣幽姬陰沉著臉,狂煞跪伏於她身前,不敢多言。

“煢影不僅是本宮身邊最出色的暗衛,他還是本宮母妃孃家姨母的外孫。他出這次任務折了,叫本宮如何跟母妃交代?”

“是微臣辦事不利,思慮不周”,狂煞試著抬起頭:“屬下沒想到,天道的元伽仙尊也在嘉恆山脈。”

泣幽姬透亮的眼底恍如藏了刀刃的鋒芒:“煢影一事,本宮倒還能送些奇珍異寶給那親戚擺平。但本宮想要的人的性命,還好端端留著。你的計劃,失敗了,本宮很不高興,本想在君主面前替你美言幾句,許你長老的職位,如今看來是沒必要了。”

狂煞卻沉得住氣,並不焦急:“君後,微臣在魔道待了這許久,一路摸爬滾打坐到了父師這個位置,行事斷然不會不留一手。”

“哦?說來聽聽。”泣幽姬塗著鮮紅指甲的手,舀了一勺香,添在了香爐裡。流雲般的煙霧從爐內輕飄飄墜下,散發出如她一般豔麗濃烈的香氣。

“此次父師擇選,其中八位少師分別得了君主贈予的寶物,只寧浥塵沒得。但除了斐夜外,無人見過她的真容,她相對來說是隱藏在暗處的,最為安全。而微臣已將她的畫像,給了排名前三的少師們,此事君主並不知。那三人實力與行事都最為穩妥,如一開始她就被殺了,做的痕跡反而明顯。據微臣所知,風離離已經與她接觸過了。”

泣幽姬聽到了滿意的答覆,微微一笑:“如此說來,好戲還在後面。你先起來吧,跪著多累。”

狂煞答了聲是,低下頭的時刻,神情忽如結霜一般凝固冰冷,起了身,又換上一副迎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