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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方鴻晝

魔道少師實在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只好拉著摩訶離去。

見他走了,自己還被一個陌生男子壓著,寧浥塵用力推了一把那個厚實的胸膛。

“啊,你過河拆橋啊!”那男子佯裝很痛的樣子,捂著胸口,誇張地擰起眉頭。

寧浥塵定睛一看,他穿的赫然是中原的服飾,頭頂豎著一個高高的金冠,以一根簡單大方的金簪別著,身著黑色長衫,罩著玄色薄紗外衣,腰間別著一根絳紫色的腰帶,唇紅齒白,星眉劍目,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卻有一瞬讓寧浥塵感到萬分熟悉,而後再也捕捉不到那種感覺。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救我?”

“因為,我最看不得美女香消玉殞。”那人扇子一展,將前額偏向左邊的碎發一甩:“而且我最喜愛這種英雄救美的戲碼。”

寧浥塵忽覺一陣惡寒,抿了抿嘴唇:“呃,那敢問閣下名諱?”

“那你可以叫我一聲恩公。”

寧浥塵抱拳道:“恩公好身手,只是在下還有要事在身,眼下必須告辭了。救命之恩他日定當相報,只是不告知真實名諱,怕是報恩也無門。”

“唔,這樣啊”,男子收了摺扇,輕輕敲了敲額頭:“那你叫我方鴻晝吧。”

“方大俠,我今日確實還有要事,恕不奉陪,還望海涵。”寧浥塵說著,轉身就要走。

方鴻晝拉住了她的手腕,挽留道:“哎,別急著走啊,你有什麼事,可以先說給恩公我聽,說不定我有辦法呢?”

寧浥塵心中盤算著,此人實力頗為強橫,深不可測,遠在自己之上,說不定真的可以幫上忙。只是他來路不明,出現地未免有些突兀。不知他有什麼目的,安的什麼心。

她一揮手腕,掙脫了他:“說實話,僅憑眼下的救命之恩,我無法信你。”

方鴻晝仍然保持著微笑,摺扇在另一只手掌間敲著:“信任這種事,啟是空口說說就行的?再說,我的目的是圖你美色,你的目的像是要救那個髒老頭,只要能達成,不就行了?”

寧浥塵頂著這張幻化過的普通面孔,問道:“你如何看出我有美色?”

“你這第一張臉,是變得有點普通,尋常人見了一定轉頭就忘。不過幻象下的容顏嘛……”方鴻晝就此打住,朗聲大笑,先行走在寧浥塵前面去了。

寧浥塵心頭一沉,在原地愣了一瞬,此人能夠輕易找到她的位置,又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洞察她的一切法術。若是他想做些什麼,自己定然沒有抗拒之力。按他的實力來看,殺死自己就像殺雞那麼簡單。方才接近的時候,她甚至無法察覺,他是六道中哪一道的人。

只要他不是其他魔道少師,那麼暫時對她來說就不會造成危險。她必須得想個法子,探一探他是否是魔道中人。

帶著摩訶的那位魔道少師機會隱匿行蹤,寧浥塵實力不如他,尋找他的蹤跡也並不容易。倒是方鴻晝,隨手拿小扇一指,寧浥塵去他指的方向,果然能發現一些雪泥鴻爪。因此,寧浥塵倒沒再多說要與他分道揚鑣的話。

是夜,方鴻晝說他累了,想休息一晚。

因著還要靠他指路,寧浥塵便由著他性子來,二人在一間破舊的神廟裡歇下腳。這裡一半屋頂塌陷,清冷的月輝滲下,裡面不至於太過黑暗。

寧浥塵道:“你且等等,我去去就回。”

方鴻晝淡淡用鼻音回了個嗯,便變出一張軟塌,頗是享受地躺了上去。

等寧浥塵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隻野兔。燃了個火堆,就堆在一旁,開始殺兔子,處理起皮肉來。

方鴻晝側身過來看著她:“女孩子家家殺兔兔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樣好嗎?”

寧浥塵站起身來到他面前,手一伸,一隻被剝了皮的兔子還不斷滴著血:“那麼你來?”

“我負責吃就好了。”方鴻晝坐了起來,用食指輕輕點著寧浥塵,將她推開了。

他一邊看著她忙碌,一邊道:“少點鹽,多撒點孜然,我喜歡那個味道。你把它轉一轉,馬上烤焦了看到沒?”

聒噪。寧浥塵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為了能讓他吃下去,她才懶得幹這些活。方才在外獵野兔時,她在另一把刀上塗了魔道的強效蒙汗藥,迷魂散,沾之得睡上兩三個時辰。

眼看著兔肉烤熟了,寧浥塵從上面撕下一小塊,又用那把塗了藥的刀切下了一條腿,過去遞給了方鴻晝。

方鴻晝遲疑了一下,並沒有接過。寧浥塵為了消除他的疑慮,先吃下了撕下來的一小塊肉。方鴻晝這才笑眯眯地接過,邊吃邊道:“辛苦美人了。”

“無礙,那你便多用些。”寧浥塵微微一笑,又坐回了火堆旁。

方鴻晝吃完後不久,頭一倒歪在榻上,呼吸聲均勻,睡了。

寧浥塵輕聲緩步走到榻前,伸出手,食指與中指相並,分出一截蜘蛛絲般纖細柔韌的魔氣,從方鴻晝的眉心處探入,想看一看他的元神,這樣,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就一目瞭然了。

那絲魔氣輕飄飄地開始順著方鴻晝的經脈遊蕩,漂向他的元神。

寧浥塵閉著眼,感受著魔氣所處的環境。她神識所見,皆是一片黑暗,彷彿連光都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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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氣遊蕩著,始終觸碰不到他的元神。

費了大半天勁,一無所獲。待她想撤出那絲魔氣時,魔氣卻忽然被融化了。

寧浥塵睜開眼,額角有汗珠躺下,她微微喘著氣,雙手撐在榻上,與方鴻晝面對面離得更近了。這一靠近,她才察覺,他的臉上也有一層幻術。

“這竟也不是你的真面目?我倒要看看,你幻術下是怎樣一張臉!”

寧浥塵施法去解方鴻晝臉上的幻術,而他卻幽幽睜開了眼。寧浥塵一驚,不得不立即停止施術。

“美人,你為何趁我睡著了離我這麼近?難道長夜漫漫你寂寞難耐了?剛才恍惚間,我聽到你說我的面目什麼的?”方鴻晝拉過她的手,握在掌間摩挲著,傳來陣陣暖意。

“沒什麼,我是說,你面若冠玉,豐神俊朗,好一個偏偏美男子。”她使勁把手抽出。

方鴻晝先是蔚然一笑,又反應了須臾,面色微怒:“你是見一個長相好的男子,就要誇一番嗎?”

“我向來說話實誠客觀,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方鴻晝原想再同她打趣幾句,耳朵一動,唇角微微勾起:“噓——有人來了。”

方鴻晝摟過寧浥塵的腰,手一揮,火堆瞬時熄滅,連煙都沒有,那張軟榻也一道消失了。又意念一動,二人便隱匿在了破廟的樑上。

寧浥塵自然凝神屏氣,不敢言語。等了片刻,不見有人,她正惱怒是不是被騙了,忽然便聽到了腳步聲。她暗暗感嘆方鴻晝竟如此敏銳,來人距離尚遠,便已經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