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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相視卻不能相見

蘇沐兒將帶來的糕點放在聽雨閣的門口,快步離開了這裡。

不過她並沒有走,而是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這裡,她想看看他,不看到他,她真的不放心。

葉世寒許是知道她會這麼做,他用力的扯了扯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又縷了縷自己額前有些散亂的碎髮,這才挺直了身子開啟那道門。

門開的瞬間,蘇沐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站在不遠處駐足看著他,他也看到她他。

他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即便如此,他蒼白的臉依然讓她看到了端倪,她知道,他的情況並不好,甚至有些糟。

她對他擺擺手,故意提高聲音道:

“沐兒,回去吧,我沒事,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對她一慣如此,他縱容她做她想做的事,他也從來不會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

蘇沐兒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眼淚,她不能當著他的面哭,不然他會心疼的。

看著他彎腰將她放在門口的糕點袋拿起,他的手不經意的扶了一下地面,然後又硬撐著站了起來。

他沒有多做停留,只是又重重的看了她一眼,對著她笑了。

蘇沐兒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相公,等我回來。”

她不敢說太多的話,她怕自己的眼淚會不爭氣的掉落。

葉世寒重重的點頭,他沒有再多停留,而是轉身進了門,那道門再次重重的關上。

門關上的瞬間,蘇沐兒的眼淚如雨點般落下,他的病情很嚴重,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他只是為了不讓她擔心,在努力的剋制不表現出來而已。

想到這,她靠在牆邊,身體順著牆面無力的滑落,眼淚落入嘴中,鹹鹹的感覺讓她的心更加的酸澀。

“葉世寒,你要等我回來。”

“葉世寒,你要等我回來。”

“葉世寒,你要等我回來。”

她能說得出來的僅有這幾個字,她的心裡恐懼極了,所以她一刻也不敢停留,她要即刻入宮向皇上稟明此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尋到她夢裡出現的藥材。

聽雨閣裡的葉世寒不停的咳嗽著,他手中的帕子已經被自己咳出的血染紅。

他看了那個帕子一眼,這是沐兒送給他的,他捨不得丟,可是那上面沾滿他的血漬,那些血漬都是這個可怕的瘟疫留下的,所以他不得不丟。

他來到火盆旁,將那個帕子扔在了火盆裡,然後無力的坐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很不好,甚至已經到了肺癆晚期,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病症會在他的身上發展的這麼快,但是他隱隱的感覺到他的時日不多了,他真的不確定他能不能等到蘇沐兒回來,所以他這顆心猶如被撕裂般的疼。

蘇沐兒騎上她來時騎的那匹馬,快速去往皇宮中。

皇上正在御書房中來回的踱步,對於葉世寒突然失蹤的事,他這心裡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劉公公來報,

“皇上,王妃來了。”

聽到這話,他忙不迭的揮手,“快有請。”

蘇沐兒滿臉疲憊的來到御書房內,剛要行禮,皇上直接虛扶一下阻止,

“皇嬸的身子可還好?”

“託皇上的福,並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這幾日皇叔不見蹤影,可是被什麼急事耽誤了?”

提到葉世寒,蘇沐兒的眸子瞬間佈滿水霧,皇上見狀,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皇嬸這是為何?皇叔怎麼了?”

“世寒他染上了瘟疫。”

“什麼?”

聽到這話,皇上的身體向後退了兩步,“皇叔怎麼會?”

“已經三天了,我這幾天昏迷中,並未來得及去看他,剛剛我去看他了,他的狀態不是太好。”

聽到這話,皇上雙手不停的拍在一起,焦躁不安的來回踱著步。

半晌,他終於停下腳步看向蘇沐兒,

“皇嬸昏迷這三天,全國已經有幾千人死於瘟疫,京城中的發病人數也越來越多,雖然這些人大多來自被隔離的重症人群,但是也是個龐大的數字,而且現在藥材短缺,附近各國,只有東晉國的藥材比較充盈,所以朕這心裡真是擔心的很哪。”

皇上的心情蘇沐兒理解,做為一國之君,看著自己國家的子民一個個的倒下,他肯定心急,而且急不可耐。

蘇沐兒抱拳道:

“皇上,之前我所羅列出來的藥材現在已經被人惡意的收走,這幾天昏迷時我想出了新的藥方,但是需要去山上採,現在請皇給我派些人手,隨我上山去採藥。”

聽她這樣說,皇上很是興奮的看著她,“真的?皇嬸有應對這個瘟疫的方法了?”

蘇沐兒面色凝重的搖頭,“現在還不確定,只能試試。”

皇上微微點頭,“好,那皇嬸就去軍營中調派些人手,如果不夠,再去順天府調人。”

雖然皇上這樣說,但是蘇沐兒知道,現在的軍營中哪裡有閒人?白晨和兜兜正在夜以繼日的訓練這些士兵們,他們還要隨時做好應敵的準備,讓這些士兵們上山去找藥材,那實在是有些不妥。

順天府裡雖然有官差,但是現在這些官差都被抽調到各處看管和照顧這些被隔離起來的病人們了,哪裡還有多餘的人手?或許只有王彪一個她可以利用的。

不過眼下再向皇上要人,怕是皇上也沒有辦法了,想到這,她微微點頭,

“我知道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

“皇嬸……”

皇上似有難言之隱般看著她。

“皇上還有事?”

“皇嬸,這個瘟疫在東晉國肆虐,最近這段日子辛苦皇嬸了。”

蘇沐兒淺笑著搖頭,“皇上此言差矣,做為東晉國的子民,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皇上只是重重的點頭,“皇叔那邊朕會派人照應的。”

“不勞皇上憂心,我會安排好的,現在他也不適宜見人,所以皇上不必掛牽於他。”

雖然皇上還有許多擔心的話要說,但是最後還是憋回去了。

蘇沐兒帶著滿臉的憂愁出的皇宮,現在她不能動用軍營中的人,府衙中又沒有人可用,可是這些原因又不能和皇上詳說,不然皇上會更加的為難。

思來想去,她決定回王府,把王府裡的丫頭和家丁全部召集起來,王府上下三十幾個人,上山去尋藥材也夠用了。

想到這,她快馬加鞭的來到王府,她進門後直接讓周管家召集家裡所有的人來正堂前的院子裡議事。

她則來到正堂中坐定,子孺聽說她回來了,邁著小短腿跑了進來。

他的樣子和當年的兜兜有幾分想象,她也似乎看到了那些年經歷過的一些事,這也更加的堅定了她要讓這個令人恐懼的瘟疫在東晉國消失,她要讓葉世寒身體恢復正常。

“孃親,你回來了,爹爹怎麼幾天沒回來了?他很忙嗎?”

蘇沐兒摸著他的小臉傷感的點頭,“對啊,爹爹最近軍營中的事多,所以不能回來陪子孺,子孺要聽話,過幾天爹爹就回來了。”

子孺懂事的點頭,“子孺知道了,子孺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子孺,孃親今天有事要出門,你和奶奶在家乖乖的聽話好嗎?”

“孃親要去哪裡?”

“孃親要去找藥材,現在城裡的百姓都染上了瘟疫,孃親要找到藥材救他們才行。”

她忍住了將葉世寒也染上瘟疫的事說出來的衝動,她不能讓子孺和兜兜跟著擔心。

子孺想了一會,噘著嘴巴點頭,

“子孺知道了,孃親放心,子孺會聽奶奶話的,子孺會乖乖的等孃親回來,那孃親要去多久呢?”

對於這個問題,蘇沐兒也不得而知,她不知道她會去多久,她不確定她要多久才能找到藥材,她也不確定就算是找到了她想要的藥材,這個病例不止京城有,全國各地都有,她都要親自去處理才行,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她要多久能回來,她也就不能直接回答子孺。

想到這,她摸著他的頭,溫柔的看著他,

“子孺是個乖孩子,現在整個東晉國的百姓都被這個瘟疫困擾,如果孃親不去幫他們,他們就會有病重甚至死去的風險,所以孃親只能委屈子孺了,孃親也不確定我多久能回來,我只能保證我儘快回來好嗎?”

子孺噘著小嘴巴委屈的看著她,半晌才仰頭開口道:

“好吧,子孺知道孃親很忙,子孺不能幫上孃親的忙覺得很慚愧,所以孃親儘管去忙,子孺會在家乖乖的和先生學習,也會聽奶奶的話,不會氣奶奶的。”

看著子孺這副乖巧懂事的樣子,蘇沐兒很是欣慰的笑了。

周管家已經將家裡上下所有的下人都召集到了正堂前的院子裡,大家分男女並排而站,等著蘇沐兒出來。

她站在人前看著大家,臉色凝重。

“大家在我王府時日已久,如今東晉國四處被瘟疫肆虐,不止京城中,其它各城也陸續出現瘟疫致人死亡的情況,我們想要醫治好這些人,就需要足夠多的藥材,現在軍營中的人正在加緊訓練,隨時準備應對戰爭,順天府衙的人又在京城中維持秩序,所以這上山採藥的事我找不到別人來做,只能從你們中抽調些人手出來。”

聽完她的話,大家開始面面相覷,人群中更是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見大家沒有人明確表態,站在門口的王彪第一個站了出來,

“王妃,我願意去,現在這瘟疫已經不止是得病之人的事,也是我們每個人的事,現在我們在這王府裡暫且安全,但是我們的家人都在受這個瘟疫所困擾,所以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願意去。”

“我們也願意去。”

大家尋聲望去,只見西廂房門口處站著兩個女人,她們是小倩和永平公主。

她們很難得的站在了一條站線上,而且目的一致。

看著她們二人堅定的眼神,蘇沐兒忙搖頭,

“不行,你們身子太弱,上山時不但幫不上忙,還容易拖累大家,所以你們還是在府裡等著吧。”

聽她這樣說,永平公主有些不服氣的努著嘴,

“王妃此言差矣,我們雖然身子骨差,但是精神不差,而且既然我們住在東晉國,這裡有難,我們就有義務出一份力,還有我們帶過來的下人都可以一起去。”

小倩也在一邊點頭附和,“對,我們二人商議過了,與其讓我們在府裡等著,不如讓我們同去,就算幫不上大忙,我們也保證不會給你們添亂的,王妃就讓我們去吧。”

看著她們二人堅定的態度,蘇沐兒皺緊了眉頭,她真不確定這兩個小丫頭可以上山去採藥,但是她們既然想去,她也沒有強行阻止的道理,畢竟現在正缺人手。

於是她點頭道:

“好,既然如此,那二位公主就與我們同去,不過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量力而行,若是覺得身體不便,一定要及早下山,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閃失。”

小倩和永平公主一起重重的點頭,“我們知道了,我們不會讓王妃失望的。”

說完這話,她們二人相視對望一眼,然後狡黠的笑了。

眼見著這兩個異國的公主這樣說,人群中再次有人舉手示意,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

人群中的議論聲此聲彼伏,看著大家都爭先恐後的要去,蘇沐兒的心裡有幾分感動。

她看著大家,抿嘴點頭,“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去,那王府裡只留幾個人,其餘的人全部跟我去山上採藥,到時候我會告訴大家各種藥材的樣子。”

王彪再次喊道:

“王妃,您還是不要去了,山路不好走,你告訴我們藥材的樣子就好。”

人群中再次有人附和,

“對,王妃不要去了,我們去就行了。”

“說的對,王妃的身子要緊,您要是倒下了,那整個王府,包括整個東晉國都完了。”

“……”

看著大家關切的話語和擔憂的眼神,蘇沐兒很是欣慰的搖頭,

“大家擔心我,我心裡很感激大家,但是這次的事非同小可,不可有一絲的草率,所以我要親自前去,既然大家對此事都沒有異議,那咱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對於這次上山,她做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如果她夢裡發生的事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在提醒她,那她就可以將這個瘟疫從人類的生活中清除出去,如若不然,東晉國可能真的要面臨著滅頂之災了。

晚上,她找到蕭媛媛,交代她要去給葉世寒送飯,還叫她把府裡剩下的一些藥材給他熬好了送過去,她對他的擔憂不是一星半點。

她的話,蕭媛媛自然都一一記在心裡,她抿著嘴唇看著她,眼裡有同情也有心疼。

“沐兒姐,看著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

這一夜,蘇沐兒輾轉難眠,她只要想到葉世寒那期待的眼神和那張蒼白的臉,她這心裡就疼的緊,她真的很擔心他挺不到她回來,所以她的心在此時抓耳撓腮的難受。

次日清晨,家裡的家丁和丫頭們便早早的站在門口準備出發,小倩和永平公主更是穿了一身簡單的便衣,看樣子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蘇沐兒特地命人備了十輛馬車和十幾匹馬,丫頭們坐馬車,家丁們騎馬,這樣可以節約不少的時間,採回來的藥材還可以裝在馬車中。

她注視著大家,神情莊重,眸子中閃著些許的堅韌。

這次出門,她勢在必得,她相信她不是莫名其妙做的那個夢,那個夢裡的景象不會是憑空而來的

她看了看大家,又想起來葉世寒那虛弱的樣子,她咬著嘴唇恨恨道:

“大家此行無論遇到多少艱難險阻,都要勇往直前,現在我們出發。”

眾人聞言,紛紛踏上馬車,蘇沐兒和王彪騎馬在前,其餘的人緊隨其後。

京城離蘇家莊不遠,所以她們在兩個時辰後便到達了蘇家莊。

她命人將帶來的生活物品全部放進她之前所住的老宅子裡,她們一行人的到來,引起了蘇家莊人的好奇,大家爭先恐後的趕到蘇家老宅來看熱鬧。

人群中與蘇沐兒比較熟識的柳葉娘張口問道:

“王妃,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都搬來蘇家莊住了?”

另一位婦人也好奇的問道:

“對啊,而且還帶來了這麼多的丫頭和家丁,難不成是京城的瘟疫控制不住了?”

“哎呀,那你們來了,會不會把這瘟疫帶到蘇家莊啊?我們這裡可是一直很安全哪。”

“是啊!是啊!你們可不要把瘟疫帶給我們啊,我們可不想被傳染啊。”

聽著大家的議論聲,王彪氣惱的揮動著拳頭,

“你們一個個的嘴巴怎麼這麼臭?哪裡來的病毒?王妃是帶著我們來尋草藥的,你們怕傳染趕緊回家去。”

永平公主也帶著怒氣指著這些人,“你們這些鄉野村婦,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沒看到我們個個都很精神嘛,哪裡像有病的樣子?我們是為了救大夥主動來採藥的,怎麼什麼話到你們嘴裡都這麼難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