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審訊室裡放著一張簡陋的大桌子,四人對面而坐,在這個幽閉的空間裡開始了簡單的審訊。
“薛麗,他倆犯啥事兒了?”
為了儘快熟悉案情,周成側過頭,忍不住對著一旁的薛麗小聲問道。
“打架鬥毆,還有就是,襲警。”薛麗表情嚴肅,一臉淡淡道。
“喂,這位大姐,你可不可以把話講的清楚一點,”薛麗的話傳入陸離的耳中,他可不能裝作沒聽見,“如果拉拉手也叫打架鬥毆的話,那大街上的情侶豈不都應該抓起來?”他遲疑了一下,接著又道,“再說了,襲警的又不是我,你可不能把我和他混為一談啊。”陸離指了指那胖子,一臉無辜道。
“兩個大男人有那樣拉手的嗎?”薛麗反駁道。
“我讓你說話了嗎?”
周成接上一句,陸離的話讓他眉頭一皺,低喝一聲,手中的鋼筆不停地轉著,另一只手則是拿著筆帽敲著桌子,故作老成地低頭問道,“你,姓名?”
陸離被他的態度弄得有些氣憤,敢情真把自己當犯人了,當下不鹹不淡道,“陸離。”
“年齡?”
“24。”
“性別?”
陸離愣了愣,目光忽然在薛麗身上停留了幾秒,見她置若罔聞,頓時臉上就帶著一絲怒氣,“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周成慢慢抬起頭,似是對這種態度早已司空見慣,一臉沒好氣道,“我看得出來,但這是應有的程式,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哪兒那麼多廢話!”
周成今天是第一次和薛麗一起辦公,而且是第一次審訊犯人,知道她做事向來一板一眼,都按程序辦事,所以問的問題完全都是按照薛麗的風格,說白了,就是格外較真兒,他用這個下馬威來拿陸離開刀,無非是想在薛麗面前好好表現一把。
可陸離根本就不吃他那套,他最討厭別人說話打著官腔,還問一些白痴問題,周成那話一出,陸離當時就炸毛了,怒道,“性別男,要不要我掏出來給你看看?”
“你!”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警察講話,周成一下子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抬起右手剛欲發作,忽然看了看旁邊的薛麗,準備要打人的動作立馬就有所收斂。薛麗在場,他可不能因為一個毛頭小子而失了自己的風度。
他雙眼微眯,將那份狠厲暗藏於心底,順勢變化了一下動作,拿手指著陸離的鼻子,一臉發狠道,“好小子,說話也不講究個分寸,這不是在你家,光屁股滿院子跑都沒人管你!這裡是警局!懂嗎?”
本來薛麗帶自己過來就夠窩火的了,眼下周成又故意刁難,陸離可忍不了了,真把自己當軟柿子捏呢,當下陰陽怪氣道,“吆,我光屁股在我家院子裡跑你是怎麼知道的?敢情您見過啊,您不會有窺探別人**的癖好吧,警官同志。”
“你!你……胡說八道!”
周成氣的臉色慘白,被陸離噎得夠嗆,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他一臉緊張,彷彿有什麼事情敗露似的,表情極不自然。
陸離說得沒錯,這周成別看外表斯文,可他內心可是相當的齷齪,他總是仗著自己的職務之便,去鎮上的那些所謂的紅燈區進行突擊檢查,一來二去,就逐漸養成了偷窺的小癖好,這一點,他自問做得天衣無縫,可如今被陸離無意間戳中痛點,他頓時氣得臉色紫皮,真恨不得抽陸離幾巴掌。
“哈哈哈……”
陸離的話句句帶刺,倒是把一旁的胖子給逗笑了,他大笑幾聲,完全不顧及場合,心中不禁暗道,“這小子可以啊,外表老實,骨子裡居然是個刺頭兒,真對我的口味,難怪太上老君極力推薦他呢,不行不行,這朋友我得結交結交。”
胖子的笑聲讓周成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以為胖子分明是在嘲笑自己,當下氣的猛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你笑什麼!”
胖子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嘴長在我身上,我願意笑就笑嘍。”
“你!”
周成惱火,恨得咬牙切齒,拿手怒指著胖子,想要說點什麼,卻又無言以對,只能憋在那裡做著表情包,毫無還手之力。他平時做的是文職,根本不像那些審犯人的老油條,除了列印打印文件,就是坐在辦公室裡喝茶,何曾見過這種場面。
他拳頭緊握,火氣卻沒地兒發洩,心裡那個悔啊,自己怎麼就這麼犯賤呢?為什麼無緣無故就答應了薛麗一起來審訊呢?本來想好好表現一把的,結果卻是越弄越亂,今天這倆人明顯都是難對付的刺頭兒,表現沒表現出來,丟人可丟大發了!
站在原地生了一會兒悶氣,周成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座位上,雙手抱著胸,低頭不說話。
一旁的薛麗看不下去了,從他面前把記錄本拿過來,然後指了指對面的胖子,問道,“你,姓名?”
“豬剛鬣。”胖子淡淡道。
“豬剛鬣?怎麼寫?”薛麗不知道是哪幾個字,就把筆遞了過去。
胖子用手一推,一臉拒絕道,“如果你不會寫,就寫豬八戒吧。”
這話一出,薛麗臉上的表情頓時就難看了,她慢慢放下筆,一臉冷厲道,“和警察開玩笑是很不明智的,我告訴你,如果你的態度不好,加上你之前襲警的罪名,我完全有權利把你拘留。”
這話一出,胖子卻是一臉的冤枉,“我真的叫豬剛鬣,不騙你。”
薛麗俏眼微眯地注視著胖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直到他那副色眯眯的豬哥樣再度展露出來,才慢慢收回了目光,眉頭皺了皺,接著問道,“年齡?”
胖子搔了搔頭,斜眼目視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嘴一張一合的,似是在嘟囔著什麼,他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才略微遲疑道,“具體的不太清楚了,你就寫……3000歲吧。”
“啪!”
這話一出,薛麗一把就把手中的鋼筆拍在了桌子上,俏臉氣的通紅,“你這是在妨礙公務!懂嗎?”
“我真的沒有說謊!我老豬是個老實人,從來就不說謊。”胖子一臉認真,焦急說道。
陸離默默地聽著胖子嘴裡的那些話,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古怪起來。一種奇特的心悸讓他忍不住轉過頭盯著胖子,埋藏在他心中的那層神秘面紗似乎慢慢地揭開了。
他低下頭沉思,心中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暗暗揣測道,“我記得那部手機的第二條簡訊,講的就是豬八戒的九齒釘耙壞了,這人,該不會就是天蓬元帥吧?如果是的話,那他是怎麼找到我的呢?難道……”想到這裡,陸離忽然一拍大腿,“對了!太上老君!他應該是從那老頭那裡知道了我的訊息,下凡找我來了!天啊!這老頭是怎麼定位到我的!”陸離想想都感到心裡發毛,不斷暗自猜測著,思緒飛轉,一種別樣的感覺讓他身體忍不住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壞了!如果他真的是豬八戒的話,那壞掉的九齒釘耙,我該怎麼修啊!”
自從見到了玉露瓊漿的驚人威力,陸離便對仙界法器的維修格外上心了,雖然帶有一定的風險,但仙界的獎勵根本是人間無法比的,萬一他能給豬八戒修好九齒釘耙,說不定他的獎勵會比太上老君的還要貴重。
陸離這樣想著,心中想要抓住豬八戒這個大客戶的心態就越來越強烈了。
可是想歸想,他自己目前卻沒有這個本事,之前他還能靠著那部手機給自己點提示,可自從修好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那部手機到現在還一直沉睡著,而且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陸離一直都沒有搞清喚醒它的方法。
獨自思考了半天,陸離的臉上愁雲密佈,眉頭都擠成一塊了,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唉……”他重重舒了口氣,心中無比無助,“看來,只能暫時拖著了。等那手機甦醒,再另做打算了。”
陸離心中就那麼盤算著,薛麗和豬剛鬣還在爭執不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還真有點像兩口子吵架似的,只不過一個是在呵斥,另一個則是逆來順受。
這種氛圍也就持續了幾分鐘,終於被坐在一旁生悶氣的周成給打斷了。
“啪!”
周成拍了拍桌子,口中悶哼一聲,他站直了身體,怒瞪著眼前的兩人,剛欲說點什麼,在審訊室外面的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道無比尖銳的大叫!
“啊!”
那是一道女聲,只發出了一道,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再也沒了聲響。
“不好!是陸瑤!”
薛麗聽出了聲音的主人,大喝一聲,趕忙起身就衝了出去!周成猶豫了一下,一踢椅子,也立馬跟了出去。
剩下坐在對面的陸離和豬剛鬣,兩人對視一眼,才慢慢地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審訊室這裡的走廊略顯狹窄,只不過光線倒是不錯,薛麗衝出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摸向了身後,本想掏出手槍,無奈今天她不當班,腰部那裡什麼都沒有。
“該死!”她低低咒罵了一句,回頭看到趕過來的周成,趕緊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周成會意地點點頭,然後從身後掏出手槍走在前面開路,貼著牆壁就朝著一樓大廳的位置靠了過去。
兩人剛剛來到大廳,就看到兩道身影正緊挨著朝大門那裡行去。薛麗仔細一看,臉色不禁驟變!
其中一道身影正是陸瑤,此時她的嘴正被一名體格壯碩的男人堵著,一把鋒利的小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著她朝前邁去。
周成雙手哆嗦著,槍口指著那名歹徒,狂跳的心臟幾乎要衝到嗓子眼了。作為一名文職,他的配槍還是託關系搞到手的,今天第一次掏槍面對犯人,難免有些緊張。
本想趁那男人不備給他一槍,可那歹徒卻極其狡猾,走起路來左顧右盼,時不時和陸瑤交換著位置,拿她來當擋箭牌,生怕別人從背後對自己打黑槍。
周成一時無從下手,轉過頭望著薛麗,想問問她的主意。
薛麗把頭低了下去,微微沉思幾秒,在周成略感驚訝的表情下,慢慢地邁入了大廳。
“不許走!我是警察!”她大喝一聲,立時響徹整間大廳。
那名歹徒被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將陸瑤擋在前面,看到薛麗的那一刻,他略一停頓,目光裡面陰森閃過,心中的殺氣頓時就冒了上來。
“哼!”
他惡狠狠地哼了一聲,用一種久違般地語氣歇斯底里地吼道,“臭娘們!原來是你!”